第1407章 狐墳舊事
甦昭玉在梅山驚鴻一瞥後，再次消失無蹤。
甦寒衣帶著甦正章在吳州及周邊郡城，找了一個月，又向同道打听，也沒能見到人影。
精研堂那邊兒，還有二十多本著作，等著甦寒衣評定，她也不能耽擱太久，遂啟程返回。
但在回宗之前，甦寒衣先回了界山。
正值五月。
鎖龍鎮晌午陽光毒辣，鐵鍋放在外面曬一會兒，能將人的皮膚燙傷，而到深夜，又會降到冰點。
甦寒衣回來時正值晌午。一座囚車押著犯人往鎖龍鎮送，是位體型肥碩的貪官，剛到鎮口，就被熱死了…公差們正圍著議論什麼，似乎是說要不要補上兩刀。
甦寒衣皺著眉頭走過去，到木匠鋪拜望余盡春…回來一趟，不可能不拜望大夏修仙界的兩位巨擘。
但木匠鋪鎖了門，鎖頭上落著厚厚的灰塵，顯然余盡春已經出去很久。
余盡春很忙。
一是得校正二十四節氣的具體時辰，二是修仙界的歷法，以前趁大夏歷，紀年很不方便，畢竟換了皇帝，就得換年號，這對壽元動輒五百年一千年的修士來說，實在有點太頻繁了，他得領頭修訂修仙歷法。
一具分身不夠用，就把留在鎖龍鎮分身也用上了。
甦寒衣又去拜見說書人，行禮後，才回到青丘狐墳。
老狐妖，甦寒衣的祖母甦厭雲，躺在搖椅上吱吱呀呀晃，手里捧著故事話本，不太正經的話本，看得津津有味兒，听見甦寒衣的腳步聲，也不起身，只道︰“乖孫女，這是被參合宮逐出宗門了嗎？”
正經狐妖都是這種不正經的樣子…
甦寒衣道︰“我听到甦昭玉的消息了。”
聞言，甦厭雲的臉才從故事話本後面探出來，眼角擠出微微皺紋︰“見面沒有？”
“沒有。”
甦厭雲神色復雜地嗯了一聲。
甦寒衣道︰“您可以不殺甦昭玉，但絕對不讓她留在青丘狐墳。”
甦厭雲沒有答話，抬頭盯著房頂，眼中漸漸暈開回思漣漪，像起了一層霧。
青丘狐墳孫兒輩，最讓人頭疼的是甦昭玉，她好像天生就有副歹毒心腸，視性命如草芥，殺人乃至荼毒血親，連眼楮不眨，做事無所不用其極。
當年為了謀奪甦萱母親的冷月流光鐲，甚至去勾引甦萱的父親，導致甦萱父母反目成仇，最後雙雙死在界山以北的妖族荒原。
這是青丘狐墳最大的家丑，故而甦寒衣不好意思告知陸缺。
甚至，連甦萱都不知道。
不同于甦正章偷跑出去，甦昭玉是被逐出青丘狐墳…
但總是狐墳的血脈，又多年沒有音訊，甦厭雲不免萌生出血濃于水的記掛，輕輕嘆了一聲︰“昭玉在外面那麼多年，會不會已經改邪歸正。”
“改邪歸正，上月她還殺了一位為人孝順的低階修士！您當初就應該大義滅親的，現在她長本事了，恐怕作惡更多。”
“她是你妹妹。”
“我沒有這樣的妹妹。”甦寒衣氣憤地甩了下衣袖，“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讓甦昭玉回青丘狐墳，萬一她再害甦萱呢？”
“好好好，不讓她回來。”
說完甦昭玉的事，陪祖母說了會兒話，甦寒衣到月殿去看甦萱。
永遠不會落下去的月輪潑灑清光，如一泓明水。
在一座古老石台上，放著玉狐天館，上面的九尾狐圖騰有韻律地流轉光芒，甦萱靜靜躺在里面，編織的夢境，顯化成繽紛的光影氣泡，懸浮在三尺高處。
光影氣泡閃過些迷糊的夢境畫面，似乎是在辦案子。
她還記掛著晉升執法堂客卿長老…
甦寒衣左右看了看，在玉狐天棺邊兒發現一個干枯樹根，洗刷的很干淨，雕刻了一半，刻著一群小人兒，幾個草垛，似乎是世俗村落的情形。
其實，根雕造型是金平村辦灰皮道尊案的情形。
在那個小村落里，百姓為甦萱立了碑，供奉香火，她是那個小村落的狐神。
她的成就。
………
陸缺繼續在擺渡生涯中沉澱心境，在小寧河來來往往，兩年時間便悄然而逝。
兩年時間在修士身上不明顯，但在普通人身上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小孩兒，董河和呂杏的孩子，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偶爾在三橋鎮街上踫見，還會奶聲奶氣地叫一聲陸大伯。
這兩年。
蘭錦嫣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還在牆角養了幾盆花，有盆牡丹殊為奇特，花朵摻雜兩色，一邊嬌紅，一邊桃粉二喬牡丹）
陸缺是真沒見過，琢磨如此奇花，必須得摘一朵祭奠吳嬰。
等到三月十六，第一朵終于開了，陸缺趁蘭錦嫣不注意，摘下來，揣在懷里，帶到吳嬰墳前。
剛剛把花放下去，側面傳來兩個輕重不同的腳步聲。
回過頭。
祝百壽和慕容青烈並肩站著，同撐一把傘，畫面宛若美女與野獸。
陸缺驚喜道︰“來吳州玩，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
祝百壽習慣性地抹著絡腮胡︰“不是游玩，上月突然接到調令，把我調到承州鎮邪司作州府副司。”
“啊？明白了，又他娘搞黑幕。”
一州州府鎮邪司的副司，不能直接升任正司，通常都是再到他州郡干干副職，攢夠了資歷，才能升任。
突然把祝百壽調到承州做副司，明顯是為他以後升遷打基礎。
黑，太他娘黑了，想想輩份和祝百壽相同，資歷也不差祝百壽太多的費龍天，到如今都沒升上郡城正司。
陸缺甚是鄙夷道︰“你在湘州又立什麼功了，鎮邪司這麼著急給你升遷？”
有慕容青烈跟著，祝百壽的智慧都大為提升，反唇相譏道︰“妒忌，你在妒忌，你不也被定為參合宮執法堂堂主繼承人。”
“我那是宗門霜降大比開始，一點一點積攢的功勞。”
“呵呵呵…我調到承州也是好事，吳州和承州毗鄰，往後咱們兄弟能常見面。”祝百壽見雨停了，收了傘，輕聲問，“破境化神有點眉目了嗎？”
“心境穩步提升中，這種事情還是到家里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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