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于昨晚，靈力漣漪早已消散，但空氣中還殘留有妖修的氣息，甦萱聞得出來。
這並非吹噓。
狐族嗅覺敏銳，九尾狐作為狐族中的靈狐，嗅覺更甚，當初陸缺走火入魔，不就是甦寒衣嗅出氣血過濃的病因？
甦萱走到趙栓尸體前，讓眾人靠後點，凝神辨別究竟是哪類妖修所為。
空氣中的各種氣息，非常駁雜，需要剝繭抽絲，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難，剔除了諸多諸多尋常氣息以後，便找到一股微微蘊含土屬性的氣息，且陰濕灰暗。
長期潛藏于的地底妖修，才會有這種特征。
鼠族妖修…
甦萱確定這點，告知眾人。
陸缺眯著眼略作思量︰“王鹽，杜楓，你們兩人火速回宗，去查查宗門妖修，鼠族妖修都有誰近期不在宗門。”
“是！”
“回宗之後，先到望月谷找甦寒衣甦長老，讓她帶著你們過去，若甦寒衣不在，就去請萬司職，可別你們倆自己去。”
王鹽杜楓兩位師佷，在參合宮里尚還名不見經傳，單獨過去查妖修前輩的行跡，八成得吃癟。
所以，得有身份更高的人帶著。
人情世故，在所難免。
兩位師佷當即返宗，而後陸缺等人繼續調查其他線索。
陸缺讓嚴高玄去問問金平村村民，馬芹兒近期和什麼陌生人來往過。
蘭錦嫣大概是不願意當花瓶︰“我也去問問。”
顯然，蘭前輩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出身于名門望族，身上養出了貴氣，嚴重脫離普通百姓，金平村都是尋常耕織農戶，誰會願意和她實話。
“不用，嚴師兄能辦好，咱們看看趙栓和馬芹兒的遺物。”
眾人遂開始在屋里翻找，兩位皂衣仙尉也搭手幫忙。
趙栓自齊縣縣城回來，帶了個包袱，里面裝著幾樣點心、衣物、一支好看珠釵、幾百文銅錢。
另有張十兩的銀票，縫在衣袖夾層，都沒來得及取出。
由此可以判斷，他應該回家沒多久，就被和馬芹兒私通的妖修所害。
可憐人…
在縣城辛辛苦苦跑堂半年，攢下銀子自己不舍得花，給妻子捎了珠釵，剩下的全部帶回家里，結果卻發現妻子不忠，自身性命也被妖修殘害。
蘭錦嫣在臥室衣櫃查看，簡樸的杉木衣櫃，打開櫃門後，被褥下卻壓著一件微微泛光的粉色衣裙，針腳尤為細膩。
“陸缺，你來看。”
正俯身查看地面印跡的陸缺，聞聲走過去，看見那件粉色衣裙，微微皺了皺眉，布料用的是吳州近幾年才出現的浮光錦，價錢似乎非常昂貴。
他和蘭錦嫣回吳州曾買過，但綢緞莊以女主顧居多，當時沒有進去，不太清楚浮光錦的具體價值，問道︰“這件衣裙得多少銀子？”
“單布料七八兩，加上這麼好的針腳，少說十五兩銀子。”
趙栓的家境在金平村還算不錯，但還負擔不起浮光錦裁剪的衣裙，想必粉色衣裙極可能是妖修所贈。
但這些線索，價值都不是很大。
陸缺踱了幾步，心想若能見到趙栓或馬芹兒的陰魂，或許能知道凶手相貌，因轉向顧近長道︰“顧師兄，你和嚴師兄在金平村坐鎮，以免凶手殺個回馬槍，威脅到村中百姓的安危，我去城隍問問。”
“這點小事，我辦就行。”
陸缺用目光指向還在翻箱倒櫃查線索的甦萱︰“甦萱哪兒是閑得住的人？跑腿兒的是我跟她去。”
“那好。”
商議已定。
顧近長和嚴高玄守在金平村，繼續詢問線索。
陸缺、甦萱、蘭錦嫣，由鎮邪司的男仙尉帶著趕往城隍廟，路上才通了姓名，男仙尉叫齊仲寒。雀斑女仙尉叫梁悠，與望月谷的梁閑心師姐，五楓亭梁荷師姐是本家。
梁姓是臨渠兩州的大姓…
一路趕往齊縣縣城邊上的城隍廟，甦萱心里有諸多疑問，不管蘭錦嫣是否吃醋，就拽著陸缺衣袖道︰“抓住那名妖修以後，怎麼處理？”
“殺。”
甦萱不悅哼道︰“我們妖修就可隨便殺嗎？”
“什麼意思。”
“人族捕殺狼蟲虎豹等，就是除害，我們妖修殺了人，憑什麼就是作孽？”
問題很尖銳，還好陸缺眼界漸長，可以從更寬闊的角度看待事物，倒答的上來。
陸缺醞釀片刻措辭，侃侃而談︰“大夏文明是人族創建，這點誰都不能否認，有了文明，才有修行與生活的種種便利，那麼妖修渡劫化形，進入大夏文明，在享受諸多便利的同時，就必須遵循這個文明的規則。”
“呃…”
“總不能又當又立是嗎，界山再往北，是妖修妖獸創立的國度，我們人族修士亦或百姓進入其中，不也得守妖國的規則？”
甦萱琢磨半晌，猛然以拳擊掌︰“就是誰的地盤誰做主唄。”
“可以這麼理解。”
邊趕路邊聊，不多時，已趕到縣城城隍廟。
該城隍廟毗鄰義莊，里面栽著兩株亭亭如蓋的大柏樹，濃密枝葉漫出廟外，沒有進去，就感覺一片陰涼。
廟里香火還行，正院許多燒紙的灰燼，但這時候天已經擦黑，尋常百姓，自不敢逗留，顯得冷冷清清，僅有位左腿腿瘸的管事慢悠悠地打掃燒紙的紙灰，沙沙聲，一下接著一下，襯得環境愈發靜謐。
瘸腿管事也是從鎮邪司退下來的仙尉，打過輔州之戰，認得陸缺，見四人進門，放下掃帚迎上來︰“什麼風把陸前輩吹過來？”
陸缺拱手道︰“金平村發生件案子，乃鼠族妖修作祟，想著來問問受害的陰魂，那妖修是何模樣。”
“要見城隍爺？”
“嗯。”
“我去取香。”
“麻煩了。”
瘸腿管事取香台上取出三支線香，遞于陸缺。
以陸缺的修為，早已能打通陰陽，但無論城隍、山神、河神等，生前皆是忠貞英烈之人，品性堪為世之楷模，所以按規矩請出來的好。
陸缺點燃線香，雙手舉著，心中默念《十三雜術》中請陰神的法咒，腳下漸漸打起了氣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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