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閣里亮著燈。
黎鳶正在案前閱覽《仙靈概錄》，她看得出來，這本新編修的書，並非出自陸缺之手。
書中條理分明，言辭精煉，頗有大家風範。
陸缺著作的《撼星拳札記》和《龍雲六式》，與之相比，遜色多了。
“莊不清真是位俊才。”
黎鳶正自贊揚，元嬰護衛進來通傳，暗堂豐瀅求見。
“讓她進來。”
得到允準後，豐瀅匆匆進門，稟報九溪學宮培育出金曜花根，並且可能擁有上界靈壤的信息。
九溪學宮培育出金曜花根，暗堂已經先向黎鳶匯報過。
她對此存疑。
五大宗中參合宮位于大夏之東，地力最盛，培育靈植的技藝也優秀，參合宮靈植堂的進展還不是很大，九溪學宮沒理由快人一步。
但九溪學宮擁有上界靈壤，事情的真實性就高了幾分。
黎鳶合上《仙靈概錄》，向門外吩咐︰“請參荇長老、丹塔蕭堂主、靈植堂杜堂主來北斗閣議事。”
豐瀅主動請纓︰“我派人到九溪學宮探听消息？”
“不急。”
大宗宗主哪兒能听風就是雨，更何況，九溪學宮就算大批量培養出金曜花根，短期內也改變不了大夏修仙界的格局。
過不多時。
參荇等三人趕到北武閣，敘禮落座。
黎鳶先詢問蕭浮沉道︰“蕭堂主，用金曜花根煉制金花益血丹，是否已經能用于普通人？”
“從北冕仙城采集回來的金曜花根，生性極重，煉制尋常的金花益血丹，築基境界的修士尚不能直接服用…用于普通人，只怕丹塔那邊兒還要大量的調配，成與不成還是未知。”
“已煉制好的金花益血丹效果如何？”
“非常顯著。”
黎鳶點點頭，又問杜煙戎道︰“培育金曜花根有什麼進展嗎？”
“回宗主的話，先前請教過熟知上界信息的陸缺，按他提出的建議培育，金曜花的長勢的確比從前更好，但任何一種靈植，從選育到培育成熟，都需要漫長的過程，現在還在實驗階段。”
“好，你那邊兒循序漸進即可，無需操之過急。”
杜煙戎拱手道︰“多謝宗主體諒。”
黎鳶繼而轉問參荇︰“九溪學宮余前輩手中有上界靈壤，這點是否屬實？”
參荇點著側額思量了一番︰“屬實！約莫兩千四百年前，覆土仙城的碎片，在人間界出現，余盡春、魏紫衡玉真人）、周兌都進去過，那時的余盡春一窮二白，大有可能在覆土仙城刮地皮。”
“嗯。”
結合以上信息，黎鳶迅速得出結論。
九溪學宮可能依仗手握靈壤的優勢，培育出了不少的金曜花根。
但說用金曜花根煉制出的金花益血丹，已經能用于普通人，讓普通人越過後天四境，直接煉氣，則屬于夸大其詞。
一番思量。
黎鳶吩咐道︰“豐瀅，你回去時候到外事堂一趟，通知宋堂主，讓他明日到九溪學宮道賀。”
豐瀅有點懵︰“不應該派我們暗堂去探听消息？”
“陰謀不足以成事。”
“嗯…”
黎鳶笑道︰“回去想想。”
這也是現如今的豐瀅，遠不如黎鳶的地方。
以她的心計，無外乎思量一套的縝密計謀，破壞九溪學宮的靈壤，磨滅九溪學宮在培育靈植上的優勢。
但九溪學宮這次是自我發展，參合宮若橫加阻攔，理就虧了。
大夏修仙界並非參合宮一家獨大，許多時候都講道理，行事專橫，只會四面樹敵。
而讓外事堂堂堂正正過去道賀，就是把九溪學宮培育出金曜花根的消息公之于眾，屆時其三大宗和鎮邪司都會關注，九溪學宮有什麼動作，都會變得一覽無遺。
再者，金曜花根屬于基礎修行資源，基礎利益。
是利益，就會有爭奪。
消息公布出去，九溪學宮的後院會先爭一爭的。
黎鳶沒有把深層次含義告知豐瀅，讓她自己去琢磨，畢竟身為宗主候選，得具備自身分析局勢的能力。
豐瀅離開北斗閣，到外事堂通知了堂主宋曇，遂又回到青雲浦。
洞府里。
陸缺仍在等著，沏好了茶。
“怎麼樣？”
“參荇長老已經確定，余前輩的手里有上界靈壤，九溪學宮培育出金曜花根多半也是真的。”
陸缺倒茶遞過去︰“這次九溪學宮倒有了個不錯的發展契機。”
“是啊。”豐瀅微微蹙眉，“咱們宗門和九溪學宮理念不同，明里暗里都有爭執，在梁洲的勢力劃分也始終存在爭議，怎麼說也該限制九溪學宮發展，可黎宗主這次還讓外事堂過去道賀。”
“或許宗主更深層的考慮。”
“她讓我回來想想。”
豐瀅端著茶喝，大概是沒什麼心情，淺啜一口，又放下了。
陸缺在桌旁踱步，微微一笑道︰“我覺得這事沒那麼嚴重，就算余前輩殘破仙城帶回上界靈壤，但數量是有限的，用來栽培金曜花，靈壤的靈性會不斷地消耗，種幾批也就不能種了。”
“靈壤不能一直用？”
“當然不能。靈壤擁有靈性，是因為地脈的滋養和上界土著仙靈的尸骨堆肥，人間界沒有這種條件。”
說到這里，陸缺猛拍了腦門，露出濃郁的遺憾之色。
豐瀅道︰“這是又想起什麼？”
“在北冕仙城期間，我曾經遇到不計其數的明光蝶的骸骨，它們的骸骨就能用于培植靈壤！早知道需要培育上界靈植，我就應該帶回來點。”
在北冕仙城中，遍地都是上界資源，不覺得珍貴。
回到人間界，便發現，上界仙城的尋常之物在人間界也是瑰寶。
比如明光蝶遺骸，只要以術法剔除遺骸的駁雜屬性，碾碎成粉，灑進尋常泥土里沉降幾十年，就能變成品質不錯的靈壤。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
陸缺按著額頭嘆了聲，忽然想起件事，眼楮一亮。
“咱們宗門現在培育不出金曜花根，但能培育出蛟青芝。”
豐瀅看看陸缺︰“按靈植堂的分析，蛟青芝品質比金曜花根高多了，金曜花根還沒有什麼進展，怎麼說能培育出蛟青芝？”
“我略有兩三分把握，要不…偷偷培育試試，真能培育出來的話，獻給宗門，算是師姐的功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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