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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妖子藎看著離冥,又看了下已經到了眼前的冥界結界,最後又看了一眼白御觴,一臉疑惑。
白御觴依舊是一臉漠然,雙手一揚,寬大的廣袖往後飛揚,手中赫然白光萬丈,一層結界瞬間被打開一個口子,正往外泛著一股強烈的陰寒之氣。
離冥臉色不善,將妖子藎緊緊的擋在身後,眼楮緊緊的盯著白御觴,生怕他會做出什麼不利于妖子藎的動作。
妖子藎的視線被離冥擋住,不由得換了一個方位,但身子一動,就被從那結界的開口中冒出的陰寒之氣撲了滿面,頓時打了一個寒顫。
不由得也看向白御觴,他究竟是做什麼了,冥界的陰氣怎麼會泄露的這麼多?
陰氣是冥界賴以生存的資本,若是沒有這些陰氣的驅動,命輪就成了擺設,那些需要投胎轉世的靈魂自然也不會存在。
冥界自然也會慢慢消亡。
所以,陰氣除了在冥界蔓延一些之外,很少會出現在其他地方,可這次,妖子藎都明顯的感覺到了冥界陰氣不同尋常的擴散。
包括洛冰河,近年來,也是如此,洛冰河之前只是結冰,現在都已飄雪數月還沒有停止的跡象,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尋常。
離冥的注意力卻並不在這陰冷的寒氣之上,而是在冥界這道結界的陣法上。
無論是六界中的哪一界,結界只是防止外來人進入,只是用來防御,所以並不具有攻擊的能力。
而冥界這個結界所用的,正是除了妖界聖地——血池之外的另一個千殺陣!
他還記得,幾年之前路過冥界的時候,冥界還不是如此。
近年來,冥界,或者說白御觴究竟要做什麼?要花這麼大的手筆?
千殺陣需要強大的法力源支撐才有效,妖界保護封神塔的那個小小數百里的千殺陣每天需要消耗的妖力都不是小數目。
而白御觴,竟然用這樣的一個陣法做了整個冥界的結界,這到底是在說明他實力強大,還是在說明他有恃無恐?
白御觴受了不輕的傷,又消耗了不少靈力打開冥界強大的結界千殺陣,現正在大口大口喘息,氣息紊亂,周身一層淡淡的光暈正在顯現。
或許是因為運力,肩上的白衣上又開始出現那種胭脂一樣的紅色,緩緩的蔓延開來。
妖子藎上前走到白御觴身邊,正欲問問他的身體怎麼樣,結果還沒開口,白御觴已經站了起來,聲音猶如冰珠落玉盤,“跟著我的腳步,一步都不能走錯!”
妖子藎與離冥面面相覷,不知白御觴玩的什麼花樣。
白御觴看也不看身後的兩人,閃身走進了陣法。
妖子藎正欲跟上,離冥伸手一攔,將妖子藎擋在身後,另一只手迅速握住妖子藎冰涼的左手,自然道,“走吧。”
接觸到離冥溫熱的手指,妖子藎心頭一顫,眼神下意識的掃了離冥一眼,可卻並不像以前那樣縮回手,而是心安理得的將自己的手放在離冥手心里。
離冥倒沒在意這些細節,而是緊緊的盯著自己身前一尺的白御觴,走進了結界中。
身子才剛進去,離冥就看到了一幕讓覺得不可思議的場面。
妖子藎也是皺眉。
這環繞著結界開口的,竟然是數十個猶如黑霧一般的漩渦,在冥界滿目的白上襯映的格外顯眼。
妖子藎有些驚訝,指著距離自己最近,在自己手臂一側的一團黑霧,“這個是……”
話音未落,那團黑霧就像是長了眼楮一般自動分離出一小股朝著妖子藎的手指涌來。
離冥大驚,連忙打落妖子藎的手,語氣緊張道,“別亂動!”
感受到異動,白御觴立刻轉身,皺眉厲聲對妖子藎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都忘了麼?!”
妖子藎自知理虧,便也沒有說話,離冥卻氣不過,拉著妖子藎一步跨到白御觴面前,質問道,“你這里怎麼會有毒瘴這麼邪氣的東西?”
“毒瘴?”妖子藎神色一凜,連忙看了眼自己剛才差點要踫到黑霧的手,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毒瘴其實並不是物質化的東西,而是用秘密的術法煉制而成,除了施術者知道哪里罩門之外,其他人只要踫到,肉身連同靈魂便會被這東西腐蝕成一股血水!
無法輪回,無法轉世,甚至連死的機會都沒有!
只因這術法實在是邪惡之極,曾不止一次的被六界列為禁術。
沒想到,竟然在冥界能看到這個。
這毒瘴妖子藎不認識,可離冥卻從古籍之上見到過一次,因為這毒瘴的樣子實在是太過特殊,所以他幾乎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面對離冥的質問,白御觴沒有回答,沒有轉身,顯然在回避著這個問題。
妖子藎停下腳步,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又跟上了白御觴的步伐。
看來,這冥界果真是有什麼重要的秘密是不為眾人所知的。
離冥看著妖子藎皺了下眉頭,他自然是知道白御觴與淨蓮仙子的事情,而妖子藎卻是不知道的,但現下也不便多說,只能保持著沉默,在她身邊替她提防著各種突發的危險。
此等心意,不可謂是不用心。
有驚無險的穿過了這道結界,妖子藎淡淡松了一口氣。
過了結界,就是到了冥府地界了,人間所說的閻羅殿,大抵也就是這里。
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土地上是一層似雪非雪的白色顆粒,像冰珠一樣散發著隱隱的寒氣。
現在的冥界,似乎和六界史書上記載的不是太一樣。
彼岸花。
冥界的黃泉路兩邊,密密麻麻的全是曼珠沙華,和魅璃的暗香殿前一樣,只是,這里的彼岸花是綠油油的一片葉子,一點鮮紅都沒有。
曼珠沙華花葉交替千年,將這分離陰陽的黃泉路襯映的更加淒美。
過了黃泉路,應該就是忘川河了,忘川河上有一座橋,名為奈何。
奈何,奈何,人生百年,最後也只有兩字如同縮影一般的感嘆。
三人御風而行的速度不慢也不快,只是一會兒功夫,妖子藎就在空中看到了那座名為奈何的橋。
忘川河的水面奔騰不息,朵朵浪花如同盛開的白蓮,就是少了葉子,多了冰冷。
沒等妖子藎反應過來,只見白御觴的身形一轉,身子瞬間就穩穩的落在那座奈何橋上,並示意妖子藎和離冥跟上。
妖子藎正欲上前,離冥卻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幻化出一個銀白色斗篷,旋手給妖子藎披在身上。
妖子藎看了下離冥,拉住斗篷的系帶,笨手笨腳的系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結。
離冥笑了下,輕刮了下妖子藎精致的鼻頭,將那個扭曲的結重新解開,手指靈巧的在妖子藎胸前一轉,側眼看了下白御觴,輕聲道,“妖妖,這里很奇怪,一會兒你一定要緊緊的跟著我。”
妖子藎抬起頭,小小的下巴微微一揚,闔目道,“白御觴告訴了我塵靈的下落以後,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離冥正在給妖子藎系結的手微微一頓,聲音輕柔的像是一片即將融化的雪花,“只要你喜歡,一切就好。”
妖子藎睜開眼楮,略微有些疑惑的開口,“我以為你會阻攔……”
離冥笑,將妖子藎胸前那個斗篷的結撫平,道,“妖妖,你只需要記住,我是喜歡你的,別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喜歡她的,他自然也會永遠站在她這一邊,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後果如何,他的心,都是一致的。
妖子藎睫毛顫抖了下,寶藍色的眸子顏色有些黯淡,道,“我們走吧。”
從空中看,奈何橋只不過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橋,而這橋的奇妙之處,只有真正踏上去,才能感受到。
離冥拉著妖子藎從空中落到奈何橋上的那瞬間,兩人神色俱是一變。
奈何橋本就是生命的起點和終點的結合地,人生百態在橋上都能看到,人的靈魂經過這里的時候,便會回憶起自己一生所經歷的愛別離怨恨。
橋頭到橋尾,這段不長也不短的距離,是每個靈魂的必經地,無論這一生過的是悲還是喜,在奈何橋尾,最後會一碗孟婆湯斷掉前世塵緣糾葛,之後就是新生!
當然,還有一類痴情人,他們會選擇在這奈何橋上等待著自己心愛之人。
這類人的靈魂只能待在奈何橋下的忘川河中,如受刑一般受著冰冷刺骨河水的浸泡,每天守望著過奈何橋的行人,期盼著能看見自己一直等待的那個人。
如果能等到,他們下世便有夫妻緣,兩人會一直攜手到老,一輩子平安喜樂。
但如果在忘川河中等了百年以後還沒有踫到自己的那個人,陰司便會用無心鉤取掉那靈魂一半的心,強行灌入孟婆湯,然後被送入輪回。
這樣的痴情人,轉世之時心髒位置的胸口上,會有一顆小小的痣,這樣的人,一般會命運多牟。
這奈何橋上,每天經過的靈魂不在萬數之下,熙來攘往,非常熱鬧,可現在卻靜的連幾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都格外清楚,真的不尋常。
妖子藎看了眼離冥,扶著奈何橋上的白玉雕欄往下看正在逆流而上的忘川河,皺了下眉頭,朝白御觴道,“冥王,你們冥界未免也太安靜了些。”
白御觴的身形停頓了下,沒有回答,腳步踏在奈何橋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離冥緊緊握住妖子藎的手,兩人的掌紋互相貼合,妖子藎的手心都出現了冰涼的汗漬。
她在緊張,現在每走一步,就距離塵靈的下落又近一步,她也怕,不知道再次見到塵靈時,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離冥伸手,將妖子藎鬢角的亂發拂到耳後,柔聲道,“有我在。”
妖子藎還未開口,白御觴冷冰冰的聲音便傳了來,“兩位可是恩愛夠了?”
離冥淡淡一笑不屑一顧,“冥王可是羨慕本尊?”
有情人能相望不能相守,這是白御觴最大的心頭恨,離冥很清楚,他這句話是大大的刺激了白御觴。
白御觴冷哼一聲,也不理會離冥,腳尖輕躍,邁過奈何橋雕粱畫柱的白玉欄桿,瞬間就落到了忘川河中。
妖子藎連忙跑到白御觴跳下的地方看,也只見到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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