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zone.io,最快更新鳴雀 !
芯兒無比沉重地結束了和皇上的私密對話,終于可以卸下了身上那套價值連城的朝拜所用的華服,生怕引來太子的人的注意,好躲過太子。
“我為何要這般怕他?那天他對我求婚的話只是虛幻的諾言,我就算違背了也應該有一絲的負罪感才對,他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要達到和我成婚,借著我的肚子誕下繼承了雲錦皇室血統的孩子。這個孩子將可以喚醒斷生山下的神靈,可以利用他們的法力統治整個失落在人間的神界。”
當他第一次私自跟她提出這個要求時,她還懷疑過他,他是如何得知她的皇室血脈?在此之前除了雲錦宮中的主持天相祭祀的大巫女外,沒人知曉這個機密。“實話和你交代了吧。我知道你的秘密純屬是因為大巫女的女兒。按理來說皇宮的巫女一並不可以生孩子,但大巫女她是在沒進宮成為巫女前生下了她。她的女兒不是像你一樣是正統的皇室宗親,但她身上具備了有她爹,也就是雲錦皇室遠親的血統。但雲錦皇室規矩向來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即使擁有再高的道行,她也不能擔任巫女。她本來是不叢得知關于你的身世,她連有你這個人都不知道。直到大巫女得知我和她女兒是在東宮時相識相知的,那時我才十二,她十歲,我母後被父皇打入冷宮,所以宮里的太監都整天變相地毆打我,或許是父皇默許他們這麼做的,宮里並沒有人幫我。只有她,為了我暴露了她的法術把那幾個太監打得屁滾尿流,不然以她十歲的身子打不過他們。從那以後,心里對她的情愫日益滋長,我才知道她幫我是因為她對我是同病相憐,還把她有雲錦皇室血統的秘密告訴了我,我才知道她叫鈴兒,她母親一直以她到各個後宮打雜的侍女為由隱瞞著她的身份。我後來把對鈴兒的感情傾吐給巫女,她喜出望外,巴不得馬上擇良辰吉日把鈴兒直接嫁給我這個金龜婿。可遺憾的是鈴兒對我並沒有男女之愛,我只好作罷。
“鈴兒一心想要當巫女,野心甚至超過了她的母親,所以她恪守不能和男人成親生子的巫女原則。她在一天黃昏時分興奮不已地跑來找我,說她見到了雲錦國皇帝的私生佷女,她利用這個機會和我約定,只要我和你生下的孩子交給她,她便會與我白頭偕老。只因為你是皇帝弟弟的私生女。”她永遠也忘不掉太子陳述完這個故事後臉上在抗拒無法和心儀女子結親的命運時,無助地掙扎的表情。“你放心,我得到了孩子,就為你父親報仇,鏟除皇帝,以我一個堂堂太子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盡管帝國依然還全權在那個老頭子的手上。”芯兒冷笑,即使他嘴上決不開口承認,她也感受得到太子對她極度的憎惡和的摒棄之情。“只要孩子到了我們手上,我和鈴兒將會竭盡全力補償你,並回報你的恩德。”
“公主殿下?您別再走神了,我們已經躲過太子的眼皮底下了,快到您的寢宮了。”芯兒這才從牽扯她的太子的回憶中恍過神來。皇上賜給她的貼身丫鬟阿玫是個帶著機警而又有水靈氣質的小女孩,雖然芯兒能看出來她有時候沉不住氣,容易克制不住嘴巴,但總歸還是個忠實可靠的丫環。阿玫將芯兒繁重的宮廷女服一層一層地解開,替她換上輕便的沐浴裙袍時,她眼楮瞥向窗外,只見一只眼楮閃金光的靈鳥把嘴里餃著的紙條丟在門前,便不見了蹤影。阿玫好奇地前去撿來紙條,遞給芯兒,“殿下,這應該是太子遞來的書信,因為這鳥奴婢之前好像在太子的東宮里見過。是一種珍異的品種,只有太子才有權佔有它。”芯兒展開信,果真是太子的筆跡。“阿芯,我早已知道你今晚不肯見我,你必然有難言之隱,我就不予追究。所以才寫了此書,希望你到了那去不要忘記自己的信念。你明天就要離開翠雀,父皇必定會為你送行。我本希望你是我的太子妃,我到父皇那去要了你三次,可父皇為了讓我死心,將你送往雲錦國。我如今也沒辦法娶你。你要是對我有情,就給我個暗示,我會為你誓死追隨。按我說的做。在亥時時分,我會把剛才給你送信的那只雄斑鳩的配偶飛來,它脖子上會拴著一小瓶□□,你若是願意跟我,就喂它喝下那服毒,待那只鳥死後,我這邊的這只雄鳥會感應得到,這種鳥只要它的配偶一死,它立馬能感應得到,無論隔多遠,它都會為它的配偶殉情。只要我一看到這鳥殉情,我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如果你不願跟我,這鳥會自己飛回來。”芯兒讀罷,卻是別有一番滋味涌上心頭。太子這信上對她的相偎相依的誓言已經是第二次重復了,她按理來說是當成口蜜腹劍一般的話,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將來腹中的孩子,為了他的舊情人鈴兒。而她心里早就除了那個被她在天牢里搭救下的那個似曾相識的男子以外,她這輩子早已斬斷了對其他男人的殘念。既然他們倆都已心有所屬,可為何他卻連在她面前還要虛情假意?演戲也用不著如此投入吧?真不愧是當局者迷啊。
“看來到了最後還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不要沉浸在太子的花言巧語了!他興許只是把我看成那個鈴兒了,才會興致大發給我說出那些誓言…”總之不要把他的話過于當回事,學會厭惡他,以後就自然不會在與她的孩子骨肉分離時受太深的傷。無情無義才是在實行她復仇大計時最為堅不可摧的鎧甲。“阿玫,拜托你一個相當緊迫的事,你必須按我的來做,不然出了事你可擔當不起。”她稍稍地平穩了些自己紊亂的心緒,就耐住性子都信上的指示復述給了阿玫。阿玫听完會意,正準備去把門前的燈熄了,芯兒拽住她,表情十分決絕︰“我改變主意了。你只管把藥給那只鳥服下,就當做我和太子這十幾年的情誼一了百了了。”阿玫被她臉上那堅定地有些可怖的神態嚇得不輕,“這麼好的契機,錯過了您可是要悔上一輩子的呀,我可不干這種棒打鴛鴦的事。奴婢是在為您的幸福著想!皇上他們從來不會考慮您的感受,連他那麼寵的太子殿下的懇求給回絕了,可之前太子不管在宮外曾經沾染多少妖冶女子,甚至還有咱們京城城西的那個子西都懷了龍胎,皇上都百般縱容。可太子即使知道子西懷孕,也始終矢口不認她當他的正妃,現在想來可不就是為了公主您嗎!您可千萬要做出無愧于自己良心的決定啊!”“我現在做的決定恰恰是我會無愧太子的選擇。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從來不知我比你更絕望,因為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自從我在天牢里救了一個名喚啟的男子開始,我心中的那種似乎與他失散多年,可又恍若隔世般地在蒼天安排的特定的空間下無形中重合在一起,我竟然感受地異常真切,不可思議地撼動了我原本賴以生存的信念,特別是當啟再次消失在我身邊的那刻起,我已下定了決心,為了踏上尋找他的這條路,就算賭上一輩子流血算計來的一切,我也樂此不疲。
“太子提醒過我,切勿忘卻自己到雲錦國的初衷,是在給我一個是否心甘情願地跟他,試圖把我從啟那贏過來,可惜他太低估我。我今天已經和父皇表明對太子並無二心,也借此讓太子對此灰心。若我真答應他,依他的性子必然會為我做出更過激的事情來,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朝中阻止他的因素太多太雜,這才逼使父皇對待處理我的態度上一改過去嬌縱太子的作風,異樣地強硬。我不期望太子為了我放棄這麼多在登基之路上可磨煉他在征服皇權方面的天分。
話已至此,你只需老老實實地听命,不得有半點懈怠。我去睡下了,時刻放著夜巡宮內的禁軍,以免走漏風聲。”阿玫伺侯她寬衣後,默默挑滅了宮內的燈,便躡手躡腳地將自己的身子蜷縮在宮門陰暗的一隅,直到亥時時分,那只靈鳥終于在她的視線中撲閃著純金翅膀徐徐迎來,她遞出自己的胳膊,讓那鳥落穩在肩頭上,利索地從它脖子上取下那味毒,細細掂量了下,便從腰間抽出一把刻有“冶”字的削鐵如泥的短劍,用它割破自己臂腕,咬牙取了些血當墨涂在那冶字上,她的眼楮警惕地掃向正夜巡經過宮門東側的一隊禁衛軍,隨即把劍寫有血字的那面高高舉起,朝向東南方,然後再一次把目光瞄向那隊人,其中的兩個卻深不知鬼不覺地隱沒了蹤影,她方才嗖的一下收回劍,淚卻簌簌打濕了衣襟,“如今的我,只怕比我服侍的那個主子還傻吧。”她沉悶地低哼道,一面用手忍痛去按壓手腕上的血口,兩手顫顫地打開那服藥,毅然決然地一口吞服了下去,並把空瓶重新拴在靈鳥的脖子上,放飛回茫茫夜空中,她頓時感到自己的元神正被漸漸地從她身體抽離,她眼前一黑,唯獨八年前冶將軍那綿柔似潺潺幽泉的眸子眼波流轉,當目光鎖在她身上時的笑意。直到一個事實在她進了他的府後,才听到他的義子啟在練劍時與她寒暄的當口透露的。當時啟正忘我地揮劍時,她輕聲喚道︰“公子,將軍特地從御膳房里捎來了些你最好食的緞柔糕,不妨歇下補補身子再…”啟正沉浸在剛辛苦練就的幾樣招式,沒閑工夫來搭理她,可他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站在艷陽下守候他的阿玫,他的臉僵住,出神地連劍法都亂了陣腳,劍不長眼般地在她脖頸上劃了一道,他嚇得即刻停住,否則以他持劍的力道早就斷了停喉嚨。“阿琦!都是我該死,差點要了你的命啊。”他又再次瞪住她,眼里充滿了突兀的失望。“對不住,把你認作了我的一位舊相識。”他幫她包扎了傷口,攙她在後院陰涼處坐下。“你,很像我爹的原配。”她傷感之余心有不甘地問︰“我跟她到底有何相似之處?”他干脆利落地答道︰“你的眼楮雖然平常並無出奇之處,但在陽光照映下那眸子會顯現出和琦夫人相吻合的深紫色。我爹既然選你進來,肯定是因為這個原故。他以後估計會很器重你,不會僅僅把你當成一個伺侯他衣食起居的丫環。即使將軍再也不會迎娶任何人做妻室。”他看她面露淒涼的神情,也讀懂了她的所思所想,不由得對她一陣心酸。“全怪我不好,過去的事就休要再提起了。來,我給你把傷口縫上,免得被爹爹發覺。”他把針線偷偷拿來,細心地將針眼穿線,她刺痛地輕呼,他把她的手搭在他肩,“你若疼就拽緊我,就算把皮撕下一層,只要別吭聲。”她照他所說的做,死死地抓住他,直到他穿好她脖子上仍血流不止的疤,這時府里另一個將軍的侍女見阿玫半晌沒個人影,便到啟習武的後院吆喝︰“阿玫!將軍正喚你呢,你倒躲這來享清閑了……”她看到右側的樹蔭下,梨花飄零,啟心里喊不好,任何人都不能發現玫脖子上的疤,于是急中生智,在那女僕目光定格在他們兩人身上時,只見啟坐她對面,他的唇緊密地貼附在她的頸子上,她發髻散亂,衣物隨他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如蟬蛻輕盈地滑落在花瓣鋪砌的地上。啟斜眼瞄向她,那丫鬟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轉身逃之夭夭。他放開了她,抹去殘留在嘴里的剛才吸的她的血。阿玫煞紅著臉慌亂地撿地上衣物,“謝,謝謝你。”啟听那女僕跑遠,舒了口氣,“不必了,我也只怕會又吃我爹一頓好打。他若是看到你受傷,一定會心疼不已。誰叫你走運生了那樣一副好皮囊呢。”“你為什麼直接喚夫人的大名?難道她是你的…?”啟捏住她的下巴,“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哦。過去的事,我現在即便跟你解釋,恐怕也解釋不清了。”
自那日起,阿玫一直有意避開啟,然而當他經歷了種種風波後失去下落時,她卻如失心瘋一般地四處打听有關他的音訊,直到她找的心灰意冷,渾渾噩噩地淪落到今天被他人差遣到這番地步。而這些都是後話。阿玫的軀體愈發冰冷,不斷失去意識的她用掌心摩挲脖子上陳舊的疤,恨恨地發誓︰下輩子絕不做另一個女人的傀儡,相反她會讓全天下被啟所傾心的女人都成為她的傀儡,在她的光環下而活!
在玫服下靈鳥帶來的毒的同一時刻,雲錦國,啟一頭冷汗地從縈繞著不祥氛圍的夢中驚醒,他一回想到夢中的幻像,就急火攻心,跑到他對面大巫女所臥的廂房,鉚足了勁猛烈地敲門,“道長,您一定要幫幫我!我夢見芯兒她,她…”門被法力自動推開,更了一件道袍的巫女格外鎮靜地迎他進來,臉上卻寫滿了並不比他少的憂愁。她和啟席地而坐,巫女斟了杯末雀花的茶湯,雙手呈遞給一臉不解的啟。“道長,現在我哪還有什麼心思與你品茗論道啊?芯兒現在只要再多沉睡一個小時,她就沒命了!您快出出主意啊!”
大巫女飲了幾口茶,從容而又帶著幾分冷酷到不近人情的聲音回答他︰“我已經猜出你剛才做的那個不詳的夢是關于什麼。不過我丑話在前,我這一次,不能幫你。你既然知道芯兒現在還在翠雀國,你現在在雲錦國。你現在好不容易隱匿在此處,你若是在我的協助下為另一頭的芯兒施法救她,那麼你被我藏在這里的秘密很快就會被暴露,若是翠雀國的人發現,到時候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了你。為了不泄露你的行蹤,你我現在能幫她的最合適的法子就是什麼都不能幫。”“難道我就要眼睜睜看著她再一次死去嗎?真的就別無他法了嗎?”
巫女的表情依然恬靜,“辦法倒不是沒有,只不過我要是說了出來,你恐怕死活都不肯答應。”玄感應到了什麼,臉上的肌肉如被驚雷觸到了一般,“只要能救她,什麼法子我都會采納,只求道長快說!”“芯兒明天按翠雀國的規矩,會把她以公主身份送到雲錦國來,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你為何從來沒有替芯兒想過,為什麼雲錦國的皇上不找一個正當理由將芯兒送來?通常芯兒這等身份,本來是要與雲錦國皇上聯姻交好,可這次卻沒有將她嫁到雲錦,你可知曉背後的隱情?我能預測到一定是翠雀國朝中有人故意搗鬼,偏偏不讓芯兒以聯姻的名義直接嫁來,而用了一個十分牽強的理由。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專門針對芯兒,不讓她嫁人。那個人想獨佔她一個人,所以他無法忍受她會嫁給雲錦的人,哪怕是皇帝。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幫那個人讓芯兒從雲錦國重新又回到他的身邊。”
“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必須把我們會想辦法幫那個想要芯兒的男人找出來,並與他協商關于我們會在雲錦這一邊幫他把芯兒重又送回翠雀國。可惜的是我們現在還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我現在即使用法術去搜尋也太過緩慢了,也沒法去營救另一頭的她。不過我剛才用法術衡量了一下芯兒的命數,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用她自己的力量來與欲奪走她性命的神秘妖法抗衡成功。你無需擔心,只是去安心睡下即可,明天我還要繼續上一次傳授與你的巫術,結合你這些年來所學的內功,一定會如你所願。”大巫女淺紫色的面紗下蒙住的一雙閱人無數的眼楮細細打量臉上印堂發黑的玄,眼神中充斥著猜忌和令她感到無法忽視的警惕。她注視著他的眼神逐漸變深,一種惶恐掠過她的心頭,“這小子現在已經中毒太深,真的不能相信他了,看來他現在的神智已經完全被那個人所控制了…好強大的法力,居然在我的法力範圍下也膽敢對玄下手,看來貧道是不得不幫他恢復神智了,至于之後他與阿芯這孩子兩人最後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的命運,還是要看他自己了。你一定要爭氣啊。玄。”巫女嘴角蕩漾出一絲和煦的笑,“快睡去吧,有我在,你就當剛才就只是一場噩夢,芯兒明天就會平平安安地抵達雲錦。”玄磕頭連連答謝巫女救芯兒之恩,正當他轉身離去,“玄,你有沒有想過阿玫?她剛才有沒有出現在你的夢里?”
玄遲疑地佇立在原地,這個名字令他分外懷念他以前在將軍府的時光,那時候凡是他懶得練武遭爹爹棍棒教子時,阿玫總是守候在他身邊,每一次都滿懷幸福地,等著他來她那里靜靜地療傷。阿玫總帶他溜出府外,領略京城令人眼花繚亂的繁華景象。奢靡之風遍布整座燈火通明的京城夜市,已經滲入京城上下不同身份、來自不同國度,到京城討生活的商人或尋常人們的血液深處。在阿玫帶他游玩京城夜景,穿過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他卻能站在阿玫的視角,感念京城百姓在安居樂業的背後,被越來越嚴苟的朝廷剝削地無路可走的辛酸。這個翠雀國,自從與雲錦的那一場惡戰後,國庫大大虧空,被太多的兵馬與糧草耗得慘不忍睹。
曾經當他還在將軍府里,他還滿懷壯志,要繼承干爹的統帥位子,為國馳戰沙場的夙願如今已伴著翠雀國繁榮的背後的衰落化為泡影。他在替他爹爹掌管將軍職務之前,早已借干爹看透了翠雀朝政日漸腐敗,他一度以為自己原來的夢想的雛形被現實碾碎後,活在這個世上只是沒日沒夜地與京城中那些朝廷命官的公子一樣縱情聲色,蹉跎生命。那時侯起他就踫上了太子,因為太子末榕也是流連京城,比其他公子哥兒最擅長沉湎溫柔鄉之事。于是他在阿玫的掩護下,時常背著嚴厲的將軍,與太子在京城逍遙。可不管太子怎麼誘使他一起去尋花問柳,他始終不為所動,堅決不學太子處處留情。末榕對玄的潔身自好感到愈發好奇,他一直想尋個機會試探他所謂的道德底線。要不是那一次他的計劃失敗,他們倆的命運都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日,玄又受太子邀約到京城內的月榭堂賞玩今年各國向翠雀進貢的新奇玩意兒,有幾乎絕跡的上古時代的字畫古玩,還有只有玄這種等級的公子哥才敢斗膽品嘗的奇異珍饈。月榭堂的堂主一見兩位貴人一同前來,感到驚詫,因為月榭堂雖說是全京城各派文人雅士雲集並鑽研翠雀國事,對翠雀國作為各國之霸主地位的未來走向爭論不休,可太子與玄都明白月榭堂不完全是清雅之所,因為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只要在月榭堂這種白白贍養文人騷客之地就必須破費砸銀子金錠,提供最上等的珍饈與茶,墨寶等給那些不同等級的書生,才能進入月榭堂。玄很愛來此地,因為他覺得這些酸溜溜的文人大多數只知道在月榭堂享受富人饋贈的錦衣玉食,在討論國家大事時那副正人君子之態,卻忽略了他們也是同京城那些贈予他們禮物的富家子弟一樣,在白白耗費國家的庫存財產,卻討論的是翠雀為何官僚變得如何腐敗。玄認為這地方委實有趣,所以這就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是太子爺來了啊!老夫真的是好久不見您了!”月榭堂堂主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啟白了他一眼︰“以後切忌再直呼末榕公子的真實身份,不然的話小心你的…”太子伸手提示他住口,接著接過堂主的話茬︰“甦堂主,您看我和啟公子來您這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不如您給我們來些氣質非凡點的讓我們兄弟倆開開眼界?”甦堂主臉上笑意更濃了︰“還不快請兩位公子上座!”待他們�z得意洋洋地坐下,甦堂主恭維道︰“公子您也是老客,也深知此月榭堂內最受文人雅客爭相獵艷的目標就是授有"京城活琵琶"美譽的竹曉姑娘,雖然她只與末榕公子您有過一面之緣,可從那以後她就對您思念得夜不能寐,連客也不接了,盡管以前有那麼多的京城豪門為她一擲千金她都不屑一顧、可現在那些專門為听竹曉姑娘一曲琵琶的雅客都紛紛掃興而去,我這堂主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威風了…不對,再怎麼威風也不敢在兩位公子面前相提並論啊!竹曉姑娘還點名只要見末榕公子一人,正巧您來了,在下這就把竹曉姑娘叫到公子所在的廂房里頭,您就幫我個小忙,多跟竹曉姑娘美言幾句,也給咱們月榭堂積了不少德,姑娘一高興,月榭堂可就有救了!咱們堂可不能再流失這麼多銀子了,京城的那些金主可都是沖著姑娘來的。”啟坐在一旁卻瞧出末榕太子的臉色煞白,有些心虛,以往來這里的張狂神態被徹底澆滅了,他是生怕見到竹曉姑娘?
“怎麼?末榕兄還沒等兄弟打退堂鼓,就想自己率先打了?要打我們兄弟二人一起打,更有氣勢些!”啟說到這,酒也喝了幾蠱,便借酒壯膽,繼續胡言亂語一番︰“甦堂主,你若是敢說出末榕公子的真身,那麼咱家公子一不高興,順手送了你一程,那麼咱們那竹曉姑娘的琴藝絕到可以把閻王爺听煩,然後為了不讓那琴聲震動整個冥府,把你的魂再還回來,不過前提是你得好生款待咱們末公子,那竹曉姑娘可是只听他一人的話噢!”周圍那些雅客都發出一陣陣哄笑,誰不知道啟是在反諷那竹曉姑娘的琴藝,啟卻連連嘆息,誰也會意不出他表面看似酸溜溜的話中摻雜了些許警示的意味,唯有甦堂主細細想來,才悟出了啟在提醒他什麼至關重要的線索。頭腦簡單的太子見啟醉了酒,以為他真是在睜眼說瞎話,人家竹曉姑娘的琴藝可是京城一絕,怎麼可能會像他所說的那麼難听呢?
甦堂主跟身邊的奉茶侍女使了個手勢,不出半晌那竹曉姑娘果然出了閨房,那些樓下的雅客們都驚詫地注視她嬌小的身子穿過弄堂,進了兩位公子的廂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末公子果真是大有來頭,不然那竹曉姑娘怎麼可能會去親自迎客?甦堂主將竹曉姑娘迎進廂房,輕聲吩咐︰“姑娘,好生伺候好這位爺,萬萬別怠慢了,他可不能和一般公子哥們比。”竹曉面含嬌羞地點頭,啟卻好像是听到了竹曉的腳步聲,便識趣地在太子耳畔碎碎念了幾句,“家父傳喚我卯時有要事相商,我先告退了。”太子的臉色才開始緩和下來,可看到竹曉向他走來的反應沒有絲毫削減。竹曉只是對啟不理不睬,先跪坐在太子的席前,她看得出太子幾番想要回避她的親熱,“末公子,你還在為了上次奴家所說過的話耿耿于懷,這個奴家理解。奴家在第一次侍候您之前,也從甦堂主那听來了一些關于您的傳聞,我也並不是因為那些傳聞而貼近您的。末公子,天命並非奴家一己之言,奴家都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上次奴家給您彈琵琶的時候,琴聲早已勘探出了你的命運,你雖是外行人,對琵琶一竅不通沒關系,可它所透露給奴家的信息早已跟公子的生死息息相關了啊!您還半天都搞不懂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吧?您若是真能一直當著這個太子之位,是絕對能听得出我剛才在閨房內彈的那首淒絕的"引雀",可您又偏偏听不出來,奴家上次也彈奏過這曲子,您也沒听出來,而那個隨你一同來的另外一個公子卻听出來了個蹊蹺,我是只用三弦彈,那位公子就听出了,這就足以說明您的太子之位,將會在六年之後被那個公子所取代。因為奴家彈這曲子彈了兩遍,二三得六,也就是六年。至于您會不會被殺,答案是肯定的,不過公子肯來求奴家,奴家也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能在未來救公子一命。”
末榕挽過她的手,神情緊張地呼救︰“好竹兒,快說說,我該如何挽回這個局面呢?我的好兄弟,會不會派人來殺我,以求謀反?他可是當朝大將軍的嫡子,將來整個翠雀國的兵權說不準就握在他的手上!”竹曉不緊不慢地答道︰“這格局還是可以改變的,我只要把三弦彈成六弦,那麼二六一十二,就變成十二年,那麼就是在十二年後,這個預言將會應驗,命運奴家還是改變不了的,除非你替我找到一件奴家想要的東西,你可不許透露給任何人,也不許動用身邊的其他人來替你找。所以這對你而言是難上加難的事。”至于後來啟派了他爹爹的兵來將月榭堂的竹曉姑娘擄去坐了大牢,乃是後話了。啟的爹爹之所以要抓她,因為她那琵琶隱藏了太多關于翠雀國幾代帝王生死謎團,朝廷特地派他爹爹親自定奪此案。啟每回一回想起竹曉姑娘,就感慨原來當初太子翻臉不認人的原因,就是因為那竹曉當日在牢中拷問時所招供出的這個驚天秘密。據說先皇的死也被她算得分毫不差,還是在听過竹曉姑娘的琵琶所推算出來的。先皇本來從她的琵琶聲中听出來他的死因本來是被外族人所篡權,殺了他後把翠雀國皇族整個滅門,但先皇為了翠雀皇族免遭滅門的命運,犧牲了他自己,答應承諾了竹曉姑娘的某個條件,竹曉就安排給了先皇避免被滿族滅門的命運,只是犧牲了他自己,匡扶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順利坐上龍椅。自從太子差點謀殺了他那事過後,啟總是對那個竹曉姑娘念念不忘。
啟被回憶折磨了整整一夜,在拂曉乍現時分,他坐起身抽出隨身佩劍,走到早已等候著他的大巫女,大巫女見他那模樣便猜出他一夜未眠,又見他手上的那把出鞘的佩劍,便拍桌怒喝︰“大膽!法事禁地,不許動殺生之念!你以前答應過貧道,在找不到芯兒之前是絕對不會去惦記復仇之事,你怎麼又變卦了?”
“請姑姑原諒我,太子他殺不了我,我…更殺不了太子,可我一定不會讓太子的陰謀得逞的!”大巫女暗笑,連連搖頭,“啟兒啊,貧道不是不放你走,你說的太子的陰謀到底是什麼?你先道出真相,我若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再讓你遠行。你去哪里,目的是什麼,我都統統不過問,如果你是為了芯兒的安全而奔走,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你出去!現在時局動亂,那個女人不值得你為她冒那麼大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