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葉晨。”
    “年齡,性別。”
    “……”
    葉晨很無語,這種場面他只在電視上見過,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親身經歷一次,屬實被折騰的不輕。
    從機場被押走後,他直接被帶到了一處郊外的特警基地,而後很快就對他進行了審訊,有人負責詢問,也有人負責記錄,牆角數個監控探頭對著他的方向。
    “你為什麼殺人?”
    “當時情況很緊急。”
    葉晨心平氣和的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沒有半點夸張的成分在內,很客觀,幾乎就是還原現場了。
    “很不錯,你的記憶很好,與記錄下來的視頻內容沒有半點出入。”負責審訊他的警察一臉欣賞道。
    “是的,所以我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對待呢?不求有功,但我至少也算挽救了幾百條生命吧?”葉晨適當的提出了自己的不滿。
    “嗯,你還有什麼不滿可以說出來,也可以不用當作這是對你的審訊,客觀的說,你雖然救了人,但也殺了人,這總沒錯吧?所以我需要和你聊一聊,我們說話的方式也可以變一變,就像朋友那樣如何?”
    這名面容很年輕的警察笑了笑,令人下意識覺得舒服,將兩人的位置放在了平等的位置。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再次笑了起來,“自我介紹下,我叫梁紳,房梁的梁,紳士的紳。”
    “梁哥你好,那能給口吃的嗎?老實講,我餓了很久了,來點零食飲料啥的沒問題吧?奶茶咖啡不奢求了,來杯可樂吧,不要無糖,多加冰。”葉晨順著竿子就往上爬,大咧咧的笑道。
    這番話一出,審訊室內的幾人明顯愣了愣,有人默默記錄了起來,大概就是此人處變不驚,心理素質極好。
    “沒問題,不過你沒說實話,據調查了解在上飛機前你就吃了一份肯打雞全家桶,還是有人替你買的單。”
    “除此外,在長安機場的前一天,你還在瀟湘君山島附近出現過,到達長安後你直接消失了,請問這段時間你去了哪?”梁紳翻閱著手中的資料問道。
    “……”
    葉晨笑不出來了,果然,這樣下去,自己小時候尿床的事估計都要被查出來。
    “我去了秦嶺,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問我去秦嶺干嘛,但我不想回答,因為這和此次事件並無關聯。”
    葉晨嘆了口氣,而後滿腹委屈,“相信我,如果上這趟飛機前,我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打死我也不會上去的。”
    梁紳先是愣了愣,臉色嚴肅了起來。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因為你的出現,直接挽救了近兩百條無辜的生命,葉晨,不管怎樣,我代表這趟航班的所有人感謝你,你是英雄,當然你的名字注定不會被公開,但我希望你清楚,你做了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我們不會忘記你!”
    說著,審訊室內的幾人同時站了起來,一臉敬意的向著葉晨敬了個禮,態度極其認真。
    “……”
    葉晨意外的望了望他,心里有些大受觸動,是的,不管他此刻受了怎樣的委屈也好,有多少不滿也罷。
    那可是兩百多條人命啊!
    就算再來一次,縱使有千萬種不情願,他也一定會那麼做!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既然你們都清楚,那我為何還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呢?”葉晨再次疑惑起來。
    “因為事件太特殊了,你對t型狂化病了解多少?哦,不對,不應該說了解多少,畢竟你親手治愈過的都有好幾例,誰又能比你更了解呢?對嗎?”
    “……”
    果然,葉晨苦笑,他過往一切的事幾乎被查了個底朝天,不過關于他去林家的事卻沒被翻出來,看來林家極其特殊,超出了這些警察的權限範疇。
    當下,他也沒否認。
    “是,據我了解,此病癥分為兩種,一種直接呼吸衰竭直至死亡,還有一種就像飛機上那人一樣了。”
    “那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呢?”梁紳連忙追問,看得出來,這件事非常重要。
    “不知道。”
    對此,葉晨干脆利落的攤手。
    梁紳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這個答案明顯令他不滿意,不過他也沒有刨根問底,而是繼續翻閱起手中的資料來。
    很快,他拋出了一個新問題。
    “葉晨,我很好奇,你認為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你在江海上學,成績優異,從未濫用能力去斂財或干壞事,身兼數職,對待生活勤懇努力,遍游全國,你究竟在做什麼呢?”
    “當然,這純屬我個人好奇,我說過我們就像朋友那樣聊聊天。”梁紳笑著補充道。
    “在做什麼?”
    葉晨饒有興致起來,“販夫走卒,引車賣漿,我在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滾滾人世,我來過走過一遭,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我表現的還不錯是嗎?為什麼一定非要有什麼目的呢?”
    “呵,的確。”
    梁紳也笑了,在他心里把面前這個少年的危險評級給劃去了,從他的經歷來看,這是個很熱愛生活的年輕人。
    “來吧,最後一個問題,今後有什麼打算?去天選者還是繼續浪跡天涯?”
    葉晨終于听到了今夜的第一個好消息,反應過來道︰“你是說我可以離開了是嗎?”
    “呵呵,你反應真快。”
    梁紳感到無奈,像是在牌桌上把底牌亮給了對方,這少年很機敏。
    那接下來就沒什麼好問的了。
    也正在這時,有人端來了食物和一杯冰可樂,梁紳也順勢起身,似乎要給葉晨用餐的時間。
    只是就要離去時,他忽然來了一句︰“對了,你那個女朋友,那位姜青瑤女士,她倒有些奇怪,她的談吐啊行為啊,雖然落落大方,但總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真是有意思,說這些希望不會冒犯到你。”
    “……”
    正在準備喝冰可樂的葉晨臉色一僵,沒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但他只是鎮定的笑了笑,而後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果然還是有問題麼?
    梁紳卻將他的面部表情觀察了個仔細,和參與審訊的同伴對視了一眼後,不露痕跡的離開了審訊室。
    半小時後。
    “姓名。”
    “葉晨。”
    “年齡,性別。”
    “……”
    葉晨很無語,他剛用完餐不久,又有幾名警察進了審訊室,于是這種無聊的問話流程又重復了一遍。
    “警察同志,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犯人,且剛才我已經經歷了一遍審訊,該回答的我已經回答了,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他揉著太陽穴疲憊的道。
    砰!
    不曾想,這次審訊的雖然是名女警,卻直接用力拍著桌子,厲聲道︰“請端正你的態度,我不管剛才審訊你的人和你說了什麼,但在我這,你就是一名殺人嫌疑犯,看看牆上寫的大字是什麼!”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不是,這前後兩波人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現在這女人明顯對他懷有敵意,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殺人的動機是什麼?凶器在哪里?你是一名異人,你的特殊能力是什麼?”
    女警一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直接就給他定性了,仿佛今夜在這里一定要坐實他殺人的罪名。
    葉晨心底冷笑,索性閉目養神,來了個不問不答。
    砰!
    又一聲巨響,女警再次拍起了桌子,色厲內荏的道︰“嫌疑人,你什麼意思,你是要抗拒審問嗎?你以為靠裝傻就能洗脫罪名?無知!我勸你趕緊正視自己的問題。”
    呵,小丑。
    葉晨在心里嘲諷了一聲,而後不緊不慢道︰“剛才還有人說我是英雄,拯救了兩百條人命,向我致謝,現在我又成了殺人犯了?能不能嚴謹點?”
    “救人?你救了誰?誰給你的權利殺人?還是說仗著是異人就為所欲為嗎?你這是草菅人命!”女警冷笑連連。
    “從現在起,我不會回答任何問題,既然你認為我是殺人犯,那你就零口供破案吧。”葉晨輕蔑笑道。
    砰砰砰!
    這名女警直接炸了,接連不斷的拍著桌子,凶光畢露道︰“你以為這樣就拿你沒辦法,從現在開始你別想有片刻的休息!”
    熬鷹麼?
    葉晨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干脆就睜開了眼楮,對著審訊室內這看看那看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根本沒當回事。
    當然,在那名女警的眼里,這自然成了對她的挑釁,眼見又要再度發作,一旁的人卻悄悄捅了捅她,示意她看監控探頭,注意點影響。
    就這樣,整個過程持續了數個小時。
    不管如何盤問,葉晨始終不吭聲,悠哉樂哉的東張西望,仿佛永不會疲憊一般。
    女警這才想起,眼前之人是一名異人,身體素質自然比正常人強不少,常規的審訊手段或許根本無效。
    最後,審訊室外響起了敲門聲,而後有人將審訊的幾人全招呼了出去,這場審訊就這樣不歡而散。
    離去前,那名女警不甘而又憤恨的瞪了他一眼,葉晨卻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直接將她自動過濾進了垃圾分類里。
    他也想過自己或許會被上點手段,盡管他認為這些人不可能傷到他,不過真發生那種事他也不準備忍氣吞聲。
    道家人修的是順心意,可不是單純的做忍者神龜,他不介意露一兩手。
    不過目前來看,不算壞。
    正想著呢,審訊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了,而後走進來一名曼妙女子,打扮也很隨意,和此地的環境很違和。
    “小學弟,怎麼樣,想我了沒?”
    來人正是楚月,她一臉幸災樂禍。
    葉晨一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齜牙咧嘴道︰“想的很!學姐您還活著呢,您走路慢著點,可別有個好歹,那就招笑了。”
    對于他的毒舌,楚月早已領教過了,免疫力上升了幾個檔次,不過還是挑了挑柳眉,認真道︰“有時候我真想撕爛你這張臭嘴。”
    “巧的很,有空我們私下交流下,我也有些問題想和學姐探討探討,不知學姐是否賞臉?”葉晨也正色道。
    “你我之間能有什麼問題探討?”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天府,能探討的地方多了去了。”葉晨一臉揶揄的笑了起來。
    “你……”
    楚月臉都氣紅了,看來他是要揪著自己心里的秘密不放。
    她胸口一陣起伏不定,良久才吐出一口氣道︰“你知不知道那位祁廳辦公室的電話都被打爆了?你真覺得自己還能完好無損的出去?”
    “楚小姐,是非曲直,自有天理公道,葉某問心無愧,如若是誰在背後有什麼小動作,那放馬過來便是,我倒是想看看,誰敢顛倒乾坤黑白!”
    葉晨義正言辭,同時他嘴角勾起幾分嘲弄,“倒是楚小姐你以及你背後的天選者,抱歉,是我之前期待太多了,呵……”
    他雖沒有明說什麼,但話語中諷刺意味十足,尤其最後那聲輕蔑的笑,顯得十分不屑一顧,像是羞與其同伍。
    “……”
    楚月說不出話來了,這與她期待的畫面不一樣,她知道自己拿捏不了面前這人,反而臉一陣青一陣白,開始自亂陣腳起來。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次來就是來救你脫險的,你也知道你與陳家人的恩怨,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嗯,這學姐不錯,雖然是個拉拉,但心地還是善良的,就是人傻了點。
    葉晨心里一樂,卻依然板著臉,不動聲色道︰“哦?那學姐打算如何救我?恕我直言,鄙人行的正坐的端,不認為自己有需要被人拯救的地方。”
    換而言之,救不救隨你,我才不會對你感恩戴德,像抓住唯一救命稻草那樣。
    如若是相反呢?
    那葉同學可就有話說了,見死不救,你們是人嗎?基本的道德在哪里?做人的底線在哪里?就你們這水平還想要我加入?
    一邊玩泥巴去吧!
    楚月急了,下意識就要開口解釋什麼。
    而這時,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葉晨心里悚然一驚,以他的感知竟未提前察覺門外有人,此人渾身氣息內斂,沒有一絲外放,而當人走進來時,卻成了在場的唯一與焦點。
    仿佛此人天生就要壓人一頭,盛氣凌人,傲不可言,偏偏這一切又很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