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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晨從電競館走出後，心亂如麻。
不管是鄭主任還是楚瀟那邊，都請過他救人，可他兩邊都沒有搭理，不曾違背自己的原則。
沒想到突然後院起火，多多這一波偷家玩的，讓他完全始料未及。
“公子，等等我。”
姜青瑤急匆匆的追了上來，神情歉疚道:“公子，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事了？可我只是想救人啊。”
“青瑤，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這樣是會亂套的知道嗎？”
葉晨無奈嘆氣，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公子，我……”
姜青瑤低下了頭去，滿面通紅，接連兩天，她先是被人騙光了錢財，現在又連累了多多被人帶走，讓她沮喪到了極點。
剎那間，惡向膽邊生。
她十分惱火起來，身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她雖然心地善良，但卻被眼中的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實在讓她受不了。
“公子，這也不難，我現在就把多多救回來。”姜青瑤滿面寒霜，眼眸中殺意一閃而過。
葉晨感受的很直觀，那種可怕的殺意，哪怕是一瞬間，但也是御靈境的人散發出來的，足足高出他兩個大境界。
一時間，狂風蕭瑟，盛夏的傍晚，竟然隱隱有秋風怒嚎之意。
葉晨靜靜地看著她，也不說話，但雙眼中卻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淡淡道:“青瑤，你還只是個孩子。”
剎那間，姜青瑤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看著那道慢慢遠去的背影，感覺心中空落落的，殺意也如潮水般退去。
“我又說錯什麼話了嗎？”
來到人間後，姜青瑤第一次如此手足無措，像是在蜀山時，偷偷跑出去玩耍，被師父抓到時一樣。
“公子是不要我了嗎？”
姜青瑤又委屈了起來，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女孩怔在了原地，想追上去，卻感覺雙腿像灌了鉛，半天也移不動腳步。
葉晨此刻心急如焚，哪里還管她在想什麼，也根本沒有注意到姜青瑤沒有跟上來。
等他走出去很遠後，才發覺到這一點，不過也沒覺得什麼，她這麼大人了，難不成還能丟了不成？
將整件事情思索了一遍後，葉晨向著醫院而去，然後直接去了呼吸內科。
再次去見鄭主任，葉晨感到有些面子上掛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後，還是平靜的推門而入。
辦公室內，鄭主任正忙的飛起，電話接個不停，看見推門而入的葉晨後，他眉頭一挑，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示意他先坐。
葉晨心平氣和的坐在了對面，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鄭主任接完一個又一個的電話。
“鄭老，恭喜啊，您成了國內第一個攻克這種病例的人。”
良久後，葉晨才出聲祝賀道。
“喜個屁，你這臭小子，班也不去上了，還把我拉黑了？”鄭主任疲憊的靠在椅子上，嘴里卻氣急敗壞道。
“這不，我已經深刻意識到我的錯誤，來給您賠禮道歉了嘛。”葉晨苦笑著道。
“好啊，那你說說你錯哪了。”
“……”
葉晨無語，鄭主任則吹胡子瞪眼楮的看著他。
不過這恰好說明了事情已經在鄭主任心里揭過去了，不然他連進這道門的機會也沒有。
“小葉啊，你可給我惹大麻煩了。”
看著他不說話，鄭主任也沒有了和他開玩笑的心思，不住苦笑起來。
葉晨神色一動，立刻問道:“哦？怎麼呢？”
鄭主任又瞪了他一眼，然後拿出了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沒好氣道:“自己看看吧。”
葉晨靜靜地看完了整段視頻，看到多多鬼鬼祟祟的身影時，就猜到了個大概。
“這些人都是你同學吧？”
“是的。”
“那這小胖子？”
“我發小。”葉晨老實答道。
“那你說說他喂給病人吃的是什麼？”鄭主任冷笑著道。
葉晨眼楮一轉，臉不跳心不紅道:“我哪知道，可能是巧克力？”
“滾滾滾，這種巧克力你家里有多少，我收多少好吧。”鄭主任再次被氣得不輕。
“鄭老，實不相瞞，他已經被警察帶走了。”葉晨無奈道。
“別看我，不是我報的警，另有其人。”
鄭主任翻了個白眼，而後惱火的說道:“你不是不肯救人的嗎？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他心里，這件事自然是葉晨在背後授意，畢竟，葉晨的神奇本領他曾親眼所見，早就把他當成了某種奇人異士。
葉晨也無語極了，這事鬧的……
“你那個東西，給我就行了啊，干嘛要假手于別人，現在知道麻煩了吧？”
“唉~我去……”
除了這句，葉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們在患者身體里沒檢查到什麼特殊成分，起碼不是投毒，你朋友不會有事的。”
葉晨頓時放心了點，只要安然後續沒什麼問題，多多肯定是沒什麼事的，他只要咬定給安然吃的是什麼零食就行了。
“你朋友的麻煩結束了，我的麻煩呢？”鄭主任再次頭痛著道。
葉晨頓時不解的看著他。
“國內首例病癥被我治好了，那後續呢？第二例第三例呢？我拿頭去救啊？”
鄭主任眼楮瞪的像銅鈴，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關系到他的名聲。
操作好了，他或許能更進一步，操作不好，那他一世聲名就毀于一旦了。
葉晨苦笑了起來，這就是他不願意救人的原因，這種事就和出軌一樣，只有一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姜青瑤的一次善意之舉，讓多多被警察帶走，也將鄭主任推進了懸崖邊緣，進退兩難。
“我跟你說，那個什麼……巧克力是吧，你今天說什麼也得給我留十袋八袋，不然我可跟你沒完。”鄭主任大咧咧道。
葉晨忍不住滿頭黑線，還十袋八袋，他連一袋都沒有，當下雙手一攤道:“沒有，您殺了我也沒有。”
鄭主任氣得直翻白眼，而後深深嘆了一口氣，人瞬間像蒼老了十歲一樣，低沉道:“小葉啊，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很喜歡和你打交道，你這人很有趣你知道吧，我有時候覺得咱們就像忘年交一樣。”
他頓了頓，而後接著擺著手無力道:“算了，你走吧，我明天就去申請退休了，可別弄個晚節不保。”
葉晨也是心中微微一嘆，神色復雜起來，這些話倒是第一次听鄭主任說。
說起來，自己當初也是抱有目的性的救他，這位老人卻幫助過他很多，甚至還去過學校冒充過他爺爺……
想起這些事，葉晨也不免啼笑皆非。
“嗯？你怎麼還不走？”
“鄭老，那些巧克力我確實沒有，但我沒說我救不了人啊。”葉晨眨著眼道。
“啊？你是說？”鄭主任臉上一驚，而後露出了狂喜之色。
“這樣，下次若還有這種病例，我可以幫忙看看，但一切還是要保密，還有就是我不可能每個人都救，這樣，先把規矩定好，四救一。”
“四救一？”
鄭主任眉頭緊鎖起來，而後商量著道:“為什麼要定這種規矩？既然能救，為什麼不全救？”
“五救一。”葉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別別別，二救一。”
“六救一。”
“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鄭主任氣的跳腳，瞪著眼楮道:“這可是人命，你擱這買大白菜呢？”
葉晨也不生氣，平靜如水。
“行行行，說說你的道理。”鄭主任氣得牙癢癢，卻也毫無辦法，遇上這麼一個主。
“鄭老，四分之一的治愈率，已經很高了，不要太貪心。”葉晨淡淡的道。
鄭主任不禁一愣，是啊，國外的治愈率現在可還是零，哪怕有十分之一的治愈率都能說得過去了。
人有旦夕禍福，這可是從閻王爺手里要人，已經是在逆天行事了。
但醫生的職業道德還是讓他感到不甘心，目光中甚至露出了懇求之意，他顫抖著道:“再讓一點點吧，哪怕多救一個也是一個啊，小葉，這可是人命啊……”
“我還要去找朋友，先走了。”
葉晨憐憫的望著他，卻說什麼也不肯再讓步了，轉身告辭而去。
這種將他人生死放在桌上來談的感覺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已經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上蒼眼中，在生死面前，天地萬物都沒有什麼不同，一視同仁。
至于為什麼要答應鄭主任，葉晨心里卻閃過了一道倩影，她的因果，就讓自己替她償還吧，誰讓自己沒看好呢？
出了醫院後，已是入夜。
葉晨撥打了楚瀟的電話，那邊風聲大作，楚瀟似乎是在開車。
“喂，葉晨？”
“是我，有事找你幫忙。”
“正好我也找你有事。”
楚瀟笑了起來，接著道:“咱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葉晨一陣惡寒，無奈道:“我在醫院。”
“行，你等我。”
不到十分鐘，楚瀟風風火火的出現了，想不注意都不行，他開著一台嶄新的跑車招搖過市，引擎的轟鳴聲完全是在炸街。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楚瀟極其夸張的向他招手道。
“這不是去幼兒園的……”
葉晨一愣，差點脫口而出。
上車後，楚瀟什麼也沒問，直接風馳電掣的一路疾馳起來。
“這是去哪？”葉晨好奇道。
“警察局啊。”
“你都知道了？這麼快。”
“當然。”楚瀟理所當然道。
“那怎麼救人？”
“呆會我去查……”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而後才意識到似乎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不禁面容古怪起來。
“你先說吧。”楚瀟聳聳肩，漫不經心道。
葉晨只好將多多的事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姜青瑤的部分。
楚瀟卻面色古怪的看著他，而後大有深意的笑道:“這樣啊，不過被調查的可不止你的朋友，還有兩位。”
很快，兩人到了市公安局。
楚瀟施施然就往里去，葉晨也無奈，只好緊緊跟著他的步伐。
不得不說，天選者這個名頭在哪都好用，進去後，楚瀟隨意找到一間辦公室就掏出了一張證件。
“我是楚瀟，听說有一起關于超自然的案件，我來了解一下情況。”
很快，就有人將他們帶了進去。
審訊室內，安杰正在接受調查，楚瀟就是沖著他來的，此刻正進行到了關鍵部分。
“八月四日晚，你和誰在風車灣海釣？”
“一個朋友，老張。”安杰老實作答。
“回去路上，有什麼異常之事嗎？”
安杰臉上閃過掙扎之色，良久才道:“我們撞了一個人。”
“什麼人？”
“那個人很怪，像是受了重傷，全身都是血，身上還裂開了很多口子，簡直是……”
“簡直是什麼？”審訊員繼續詢問。
“不，絕對不是人，那是厲鬼！”
安杰打了個哆嗦，面色慘然道:“所以我才有這樣的報應。”
“人是誰撞的？”
“老張，我坐的副駕駛。”
“為什麼不報警？”
“……”
接下來的事已經不用听了。
葉晨和楚瀟面面相覷，臉色精彩無比。
果然是高手在民間，失手在陰間。
那具邪尸連他們都沒一點辦法，最後調來機甲，通過物理超度才解決，現在卻被兩個釣魚佬撞死了……
當然，他們自然不會那麼天真，此刻一個可怕的事實讓他們不得不去面對。
那具邪尸沒有死，誰也不知道它去了哪，也許正隱藏在城市里，也許是大海深處……
總而言之，天大的麻煩被他們遺漏了，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災難。
楚瀟點了一根煙，抽煙的手都在隱隱顫抖，捂著胸膛苦笑道:“我到現在傷還沒有好，我心里有陰影了你知道嗎？”
有陰影的又何止是他呢？
葉晨也苦笑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腦海里又不自覺想起羊皮卷中那段話。
“靈界邪尸，散落于人間各地……後世若有得道之人，切記將其毀滅，否則天傾地覆！”
如今的世界修行傳承斷絕的七七八八，哪來的得道之人？
修行者也好，異人也罷，大都處于覺醒與靈藏境之間，大不了還有個姜青瑤在御靈境，可是就連物理超度都解決不了，該怎麼去殺死這種怪物呢？
“我們還是先聊聊你朋友的事吧？”楚瀟感覺有些胸悶，將煙頭丟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
葉晨唯有苦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