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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軟雙腿行動不便下不了床,閑來無事,她隨手翻閱一本書籍,打開書沒看幾分鐘,桃軟听見腳步聲,抬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逆著光站在門口。
她將書合上,關心。
“這麼快就回來了?安安怎麼樣?吃藥了嗎?”
“太作了。”陳矜走來說。
“作?”
“嗯。讓我喂。”
“……”
“然後你沒喂。”
陳矜沒說話算默認。
非得讓陳矜喂她才肯吃藥,怪不得陳矜說陳安安作。
確實有一點。
桃軟道,“陳安安才十五歲,未成年,只能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智不成熟。”
“她那不是心智不成熟,單純的發神經病。”
“陳安安再怎麼說也是你妹妹,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也相處這麼多年,話說重了。”
說到親生,桃軟有一瞬間恍惚,好像是記著大伯在醫院說過‘陳矜和陳安安親兄妹’來著,當時她太累了沒听仔細。
陳矜不以為然。冷冰冰的口吻不帶一點感情,溫度。
“我確實不喜歡她。”
值班護士發現陳安安杵在病房門前一動不動,她過去溫柔道。
“安安小姐,你在這里做什麼呀?是迷路了嗎?你的病房在左邊,這是少夫人的。”
抬頭剎那,陳安安笑得一臉純粹干淨,仿若林間一塵不染,涉世未深的小精靈。
“我是來找哥哥嫂嫂。”
“哦哦。”
護士帶著陳安安進去。
陳安安來了,桃軟微笑,“安安怎麼來了?”
“護士說嫂嫂身體不舒服也住了院,安安特意過來瞧瞧。嫂嫂,你有沒有好點呀!”陳安安飛奔到床邊仰著小腦袋瓜。
桃軟對陳安安的印象還可以,第一次見面,小姑娘就心細地給她準備了見面禮物,還是她愛不釋手的布娃娃。
“好多了。安安呢?我听陳矜說,你不願意喝藥。”
陳安安皺眉,“藥好苦。”
“可是安安,不吃藥你的病就好不了,就不能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安安不想再和哥哥去游樂園坐旋轉木馬嗎?”
“想……”
“那安安要乖乖听醫生,听哥哥的話,然後按時吃藥。”
“安安乖乖听話,哥哥可以一直陪安安玩嗎?”
“當然可以。”
陳安安轉身就對護士說,“把我的藥拿來。”
“好的安安小姐。”
桃軟摸了摸陳安安腦袋。
隨後,陳安安走向陳矜,她低頭扣著手指頭。
“對不起哥哥。”
“剛才是安安不對,安安不應該提出那種要哥哥喂安安喝藥安安才喝的要求。哥哥照顧嫂嫂已經很累了,我不應該再給哥哥添亂。哥哥,可不可以不生安安的氣?安安以後會乖乖听話的。”
陳矜隨意,沒當一回事。
“行吧。”
“哥哥是原諒安安了嗎。”
“嗯!”
“好耶!哥哥最好啦!安安最喜歡哥哥,嫂嫂啦!”
陳安安又緊緊抱著陳矜。
陳矜渾身不舒服想推開,可對上桃軟搖頭的動作,他忍住了,任由對方蹭膩。
桃軟看在眼里。
安安這丫頭不挺乖的?
陳安安陪桃軟待了一會就被護士領回隔壁病房。
“陳矜,你以後可不能在安安面前露出那種討厭她的表情,安安要是看見了會很傷心。”
“說話就說話,非得抱?”
“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安之前在國外住院治療,一直都是一個人,本就身在他鄉,還患了一身重病無親人在身邊照顧,她當時的心境,面臨的處境不是你我能想象到能感同身受的,肯定非常孤單壓抑,小姑娘很堅強也很勇敢。現在抗病成功回國了,她有爸爸媽媽,有哥哥奶奶,終于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她也可以做回那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在長輩面前撒嬌,雖然性格上有些不討喜,但對我們而言,能讓讓她就讓讓她,不跟她計較,畢竟是個孩子,而且她已經很棒了。你身為安安的哥哥,安安跟你親昵說明安安很重視你這個兄長,你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之一。安安已經失去雙親,又有一身病折磨,在親情這方面上,陳矜,安安絕對要比我們渴望得更多,她依賴你說得過去。所以,你別對安安感到不耐煩,你應該去接受她。”
陳矜低頭凝思考慮,桃軟說的那些話他听進去了
“嗯,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我的態度。”
“像喂安安喝藥這種事,只要你不是特別的排斥,盡量能滿足她的需求就滿足。小姑娘,生病折磨人,我覺得她就是想得到你的關注和關心,只不過這種關注和關心是平常的幾倍,畢竟有病在身,可能她自己也是無意識的。當然,如果你特別的反感,你就適當委婉地拒絕,千萬不要吼她,說一些冰冷的字眼,會很傷人。安安不是別人,她現在是你妹妹,哪怕你不喜歡她,她也是你的家人。”
“嗯。”
“我說這麼多,也是希望你能和安安和睦相處。”
“你呢?”
“我?”桃軟一愣。
陳矜毫不避諱,雙眼熾熱,炯炯有神。
“我可以做到和陳安安和睦相處,那你呢?你可以做到不離開我,以後再也不提‘離婚’。桃軟,你能做到嗎。”
“……”
“說話,能不能做到。”
“陳矜,這兩者不可以混為一談。”
“你只需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桃軟內心糾結。
她說,“陳矜,這完全不是一碼事。我無法回答你。”
“到底是無法回答我,還是你要一直堅持到底?”
要一直堅持到底嗎……
堅持和陳矜離婚,而且和陳矜離婚不是她一開始最初的願望嗎。可為什麼在面對陳矜這麼真誠,來自靈魂的發問她竟有些潰不成軍,不敢否定也不敢認同,甚至連個正面回應都畏畏縮縮,猶猶豫豫,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果斷地,看著陳矜說‘是’,可為什麼現在有些不敢直視他。
桃軟在捫心自問。
難不成她真對陳矜——
不。
桃軟悠然抓緊床單。
她怎麼可能會……
“說話,桃軟。”
“我……”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怕我會因為你的回答發瘋。既然如此,那就帶著答案和我過下去。反正我話說前頭,我不會跟你離婚,絕對不會。”
桃軟此時的心像一團毛線,密密麻麻地纏繞在一起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