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綠油油的草原深處,有幾座有新有舊、有大有小的氈房,如同一大堆雨後初綻的蘑菇,點綴在無邊的穹廬之下。
天的幕布,在不知不覺中耷拉了下來,拉得嚴嚴實實,熨得平平展展,一大把星子被十分隨意地揚在上面,發出松松垮垮的光芒,一眨一眨的,沒完沒了。
大臉盤兒的月亮躲在雲朵的後面,探著探腦地往下面瞅著,她可真是個靦腆的村姑,總是一副不敢見人的俏模樣。
在那頂最破、最舊的氈包頂上,有一個歲月磨損出來的大漏洞,被一大塊又舊又破的狗皮墊子蓋著,蟲蛀鼠咬、光板無毛的那種。
幾只穿著各色衣裳的貓小子和貓丫頭正在那里打著呼嚕、撒著歡兒,東拉西扯地聊著天兒。
“喵了個咪的!”
隨著這麼一聲煞有介事而又故弄玄虛的招呼,讓這場原本已經開始沉悶的座談會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只見他是一身的油黑,黑毛黑皮,四只白白的爪子讓這身黑衣顯得更黑了。
還有就是,尾巴尖兒也是白的,讓那條黑黑的、粗粗的大辮子顯得更黑,煞有介事地擺來擺去。
這,是不是有點兒像晚清的那些遺老遺少啊,哈哈哈!
可憐的是,明眼的貓或人都能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只黑貓只有一只眼,只有那只右眼是好使的,左眼是個擺設,看東西總是歪著腦袋。
听說過“獨眼龍”和“三腳貓”,這卻是個“獨眼貓”,真的稀罕,假以時日,就又是一只“歪脖子貓”了吧,喵了個咪的!
可這不並影響這只貓的說話興致,在與其它幾只貓小子或貓丫頭如毛利人那樣行完了“踫鼻子頭”之禮後,興致勃勃地加入了座談會,原來也是個“話嘮”級的。
“喵了個咪的!”
只听他嘆息了一聲,抬起一只雪白的小爪子,撓了撓那塊光板沒毛的狗皮,,就像是一個老師因為學生不听話而生氣地用講棍兒敲了敲沒有一個粉筆字的黑板。
“喵嗚,喵嗚,你這個死小黑,嚇死我們了,我們還以為是那個老酒鬼又來打我們了呀!”
眾貓們一陣歡呼!
“喵了個咪的,你們可別不信,我又趁著睡覺的時候想了一下午,最終的結論就是我真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我在那個世界是人,那個世界比這個世界好多了,就是天氣不好,環境不好,活得太累,幸福指數低,有霧霾!”
“喵嗚,喵嗚,小黑呀,你又在說什麼呀,又在胡說了,又在吹牛了吧!你怎麼老是吹牛呀!”
貓小子和貓丫頭們紛紛抬起爪子,撓抓著那張沒有一根狗毛的狗皮,就像是一群調皮孩子在向老師拍桌子、跺地板,瞎起哄!
“喵嗚,喵嗚!唉唉,為什麼我講什麼你們都不信呀!那我還是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喵嗚,喵嗚,好呀,好呀!”
顯然,不管是貓小子、貓丫頭還是男孩子、女孩子,最喜歡听的都是故事,而且是越吹牛越好听,也就是越稀奇古怪的故事越受歡迎。
因為,那只是故事嘛!
“喵了個咪的,戰斗中負傷而下身癱瘓的前海軍戰士杰克a8226;薩利決定替死去的同胞哥哥來到潘多拉星,縱格蕾絲博士用人類基因與當地納美部族基因結合創造出的‘阿凡達’混血生物……”
“然後呢?”
“然後,然後……自然就是……喵了個咪的!”
黑貓小子講到這里,突然停頓了下來,又想不起接下來的情節了。
他突然覺得,他就是那個前海軍戰士,來到了這麼一個古怪的星球,目的也是要謀害這群可愛的小伙伴兒,毀掉他們的家園的!
“喵嗚,喵嗚!”
“喵,喵,啥叫前海軍呀?能吃嗎?”
“喵,喵,啥叫基因?能喝嗎?”
“喵喵,啥叫潘多拉星呀,在哪兒呀?能玩嗎?”
“喵,喵,喵,快說,快說,然後……然後呢?”
故事只講到半截兒,正听得有滋有味的小伙伴們當然不干了,真是急人呀。
這就像一部本來挺精彩的網絡小說,寫著寫著,斷更了,多著急呀,多坑爹呀,多沒面子呀,多掉點擊量呀!
“喵嗚,喵嗚,然後,然後,都死了,連個渣兒都沒剩下……”
“喵嗚,喵嗚,真沒勁,又在吹牛了,還不如頭幾天講的那個故事好听!”
“喵嗚,喵嗚,是呀,是呀,那天講的是一個人變成了一頭豬,原來石頭蛋子也能變成猴子呀!”
“喵了個咪的!”
黑貓小子對跟在他屁股後面的這些少見多怪、喋喋不休的小伙伴兒們還是深表同情的,它甩了甩了那條黑黑的、粗粗的大辮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打算選擇離開了。
“你就知道整天吹牛,說一些瘋話,我媽都不讓我跟你玩了,說你是個不知來路的怪物,不僅長得跟我們不一樣,不會抓老鼠,還……嗚嗚!”
身後傳來幽幽的自言自語,那是一個粉鼻子頭的花貓丫頭,瘦瘦的,屬于刮三級風都得用腰帶捆在電線桿子上的那一類。
她叫小粉。
小粉的自言自語讓小黑很是傷感,他知道她的那欲言又止的後半句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