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听了一愣。馬兮彤看了看他,繼續說道︰“幾位若不知,我和王範是故交,他從前幫過我的大忙。如今他不幸身亡,我于情于理都應護送他的棺木回鄉。”
張清志點點頭。“原來如此,那貧道便放心了。”
說著,他扭頭看一眼箐兒師父。
“也好,這樣各人都有事做。”箐兒師父點點頭。
這時,張子銓在一旁問道︰”不知王範的家鄉在何處?“
張清志回答說,在涇州(現今的甘肅平涼)。
張子銓听了很高興,轉臉對馬兮彤說︰”也算不太遠。兮彤,你送完棺木後,到大都去,就住在老地方。我會去找你的。“
馬兮彤點頭答應。道一也心中一寬,至少知道上哪里去找她了。隨後,張清志找來紙筆,寫了封信,讓馬兮彤帶去扶風天寶宮,說王範的棺木已經停在那里。
就這樣,各人去向已定,大家互相道別。道一心里七上八下,他可不想和馬家小姐分開,可是在箐兒師父面前,他也不敢和馬兮彤有任何親密舉動。
馬兮彤當然也明白這點,落落大方地和道一說了再見,便和珂兒一起走了。
看著眾人紛紛離開,道一心中感慨,兩年前他和張子銓等人路過這里,打算進藏時,一行可是有七八個人的。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失蹤的失蹤,他又孤身一人了。
”道一,我們也走吧。“
听到箐兒師父的喊聲,道一回過神來,連忙答應一聲,跟著箐兒師父也離開了重陽宮,然後朝山中走去。
眼看離馬兮彤和珂兒越來越遠,道一心里又開始發慌。他開口問箐兒師父。
”仙長要去哪里找箐兒?“
”還不是得問你?“箐兒師父扭頭盯著他說,”你和她到底因何失散?“
”這個......“道一開始支吾起來。
箐兒師父眉頭一皺。”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她不好?她一氣之下走了?”
道一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和箐兒一直很好的。”
“說謊!”箐兒師父怒道,“你先告訴我,自上回我在張清志那里見到你們後,你們都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去藏地了?”
道一點點頭。“我們真的去了。”
“幾個人?”箐兒師父又問。
道一板著指頭說︰“我,箐兒,張大哥,嗯......馬姑娘,梨花,高理,李公公。唉,就是仙長上回見到的那幾個,再加上金公子。”
“金公子?哪個金公子?”箐兒師父吸了口氣。
“就是金歸燕啊。”道一說,“那個在大都開客棧的珠寶商。”
“什麼!”箐兒師父大怒,“他怎麼又和你們走到一起?我不是讓他離箐兒遠點嗎?”
道一啊了一聲,這才想起在天寶宮時,箐兒師父本來要殺金歸燕,後來因箐兒求情,這才饒了他一命,只是要他發誓不再糾纏箐兒。“
”這個......“道一想了想說,”金歸燕熟悉藏地風土人情,武功又高,我們需要人向導,正好後來遇見他,讓他一起去,也是實在不得已。“
”他人現在何處?“箐兒師父怒問。
“我不知道。”道一實話實說,”我們從西涼州入藏,從四川出藏,到了會川附近,金歸燕就離開了,他要去山里找碧甸。我們幾個繼續前往江南,梨花和高理在那里不幸身亡......唉,也是我不好,不該對箐兒說那樣的話......“
”然後她就說要回來找我?“箐兒師父追問。
道一只好點頭。
箐兒師父又吸了口氣。”金歸燕找碧甸,要是會川找不到,就會去......對,荊襄一帶!箐兒從江南回來,正好要經過那里!這事八成與他有關!“
道一臉上驚訝。”仙長是說姓金的在半路攔截?可他怎麼知道箐兒要回終南山?“
箐兒師父使勁盯了他一眼。”你說他在四川離開你們,萬一他暗中跟蹤呢?“
道一心想,是我們故意甩掉金歸燕的,他要能跟到江南,早現身找我們算賬了。
不等道一把這話說出來,箐兒師父已經怒道︰”姓金的絕對與此事脫不了干系!道一,我們這就去找他!“
不等道一答應,箐兒師父說完便騰空而起。道一連忙喊她回來。
”等等我!“
箐兒師父回到他身邊。”怎麼回事?“
道一臉上尷尬。“仙長行動太快,我跟不上。”
箐兒師父俊眉怒起。“我只使了半分力,以你的功夫應該跟得上。”
”我在藏地受了傷。“道一只好說了他在藏地身中夏督國師的降魔金剛掌一事。
箐兒師父伸手一探道一的手腕,臉色也沉了下來。
”果然如此,你立即和我回山治療......不行,治降魔金剛掌十分費時......“
道一靈機一動,連連點頭。”對對!仙長還要留著功力對付那姓金的,切不可浪費在我身上。我如今功力盡失,既跟不上仙長,也幫不上仙長的忙,不如......“
箐兒師父想了想,終于點點頭。”也好,我一個人去找箐兒。你就到天寶宮,留在那里等我回來。“
天寶宮?道一心中大喜,馬家小姐不正要去天寶宮取王範的棺木?于是道一立即點頭答應。箐兒師父又叮囑他。
”千萬要等到我回來,我一回來就可以給你治傷。“
道一又連聲答應。”仙長,你快去找箐兒吧。我一定在那里等著。“
箐兒師父點點頭,隨即騰身而去。道一心中竊喜,連忙調轉方向,朝天寶宮走。為以防萬一,他走走停停,直到確信箐兒師父真的不在附近,這才加緊腳步,朝天寶宮急急忙趕去。
果然一程過後,遠遠就望見前方的兩個倩影。他正想伸手呼喚,遠處小的那個已回轉過身。
”道一!道一來了!“
珂兒大聲歡叫起來。馬兮彤也轉過身來。道一撒腿朝兩人飛奔而去。三人很快抱在一起。道一講了箐兒師父獨自去找金歸燕的事。
”仙長要我留在天寶宮等她回來,嘿嘿。“
”那你......“馬兮彤睜大眼楮。
”我才沒那麼傻呢。“道一笑道,”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上回她至少在外頭找了一兩年。我要和你們一起去送棺木。“
珂兒連聲叫好。馬兮彤也很高興。于是,三人興高采烈地一起繼續向西走。
道一邊走邊問馬兮彤,她為何想著要給王範送葬。馬兮彤便說了幾年前她在司空山遇見崔進和王範,然後幾個人一起設寨立堡的事。
”我和他二人共同奮斗一場,如今王範要歸葬故里,我怎能不出力呢?“
道一連連點頭。”王大俠從重陽宮偷出五龍簡,柴師叔沒了物證,這才不能要挾師父讓位。王大俠卻因此身亡。為了師父,我也應該送王大俠一程。“
就這樣,三人一路向西急行,到傍晚時,終于趕到了天寶宮。載著王範棺木的騾車已經停在那里。
天寶宮道士見到三人來,十分驚訝。馬兮彤拿出張清志的信,幾個道士看了,知道宮主已動身前往遼東,就放心地將騾車交給了他們,同時還遞來一個小布袋,說里面是王範身上的遺物。
馬兮彤接過布袋,讓幾個道士放心,說一定會將遺物交給王範的家人。此時天色已晚,幾個道士請三人在這住一晚,明天再出發。三人點頭說好。
馬兮彤隨即將布袋交給珂兒保管。珂兒說要先清點一下,便打開了布袋。里面最大的一樣東西是一面銅鏡。
看著鏡子反面那古樸的盤龍紋飾和一圈銘文。馬兮彤頓時眉頭皺起。
”我怎麼總覺得在哪里見到過這個?“
珂兒想了想,眼楮一亮。”小姐說得對,我也記得見過這鏡子。好像道一什麼時候說過,要把這樣一面鏡子送給小姐,小姐說不要。”
“我想起來了!”道一在一旁也叫起來。
那還是幾年前他剛帶著馬兮彤和珂兒逃出井澳島後,他要回會州紫雲洞取留在那里的東西,不想住在紫雲洞的絳山道長正好生了重病。他便留下照料,可絳山道長最後還是病重身亡。
在彌留之際,絳山將兩件物品送給了他,一件是金章宗的真跡,另一件就是這樣一面銅鏡。道一轉頭要送給馬家小姐,卻被拒絕。
道一想到這里,急忙打開行囊。那面銅鏡,他後來在神仙寺遇見沖元道長時,被沖元道長用一只羅盤換了去。之後沖元道長中毒身亡,官府將銅鏡作為遺物交給了南知宮。
上回在杭州孤山寺,南知宮被殺後,他和小天師為找金丹去搜南知宮的房間,無意中發現了這面銅鏡。小天師干脆讓他帶走了事,這面銅鏡從此就一直留在他的行囊中。
絳山道長的銅鏡與王範的銅鏡放在一起,無論誰都能一眼看出,兩者是同一時代,同一批的貨色。
道一不由脫口而出。“難道王範也是宮中的?”
馬兮彤臉上迷惑。“什麼宮中?”
“金朝皇帝的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