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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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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市的秋天被很多文人肆意的渲染贊美，可方棠卻只覺得北市的夜風格外寒意侵人，干冷凜冽。
她穿著一件厚外套，闊大的帽子壓在頭上，只露出小巧白淨的下巴，。
離開酒店，沿著記憶里的路線向前走，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胡同的盡頭應該是兩扇斑駁的木門。
今晚，她來取一份證據，一份遲到的證據。
不多時，她來到胡同口，沒見到約她的人，卻看到了那個一半身子隱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男人瘦長身材，身上穿著的黑色大衣將他融進夜色里。白日里溫和精致，文質彬彬的一張臉，很難讓人相信他會做出那些事情。
方棠停下腳步，僵在原地。
姜學成從陰影里走出來，臉上的笑意和白日里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小師妹，你來了。”
方棠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方棠心中的惡心和恐懼交替上演。
她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信息是你發的？”
“小師妹還是那麼聰明。”姜學成拍了拍手掌。
方棠被他一口一個“小師妹”叫的惡心想吐︰“這里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你裝的不累嗎？”
“是有點累，但誰讓大家都喜歡這麼裝著的我。”姜學成皺了皺眉心，嘆了口氣。
“你真可憐。”方棠的手插進衣兜。
“可憐？好陌生啊，很久沒听人對我說這個詞了。”姜學成似乎想到什麼，笑了笑，“小師妹，听說，你給席晨陽帶來了好東西，我有沒有機會看一眼啊？”
方棠聞言，身體後撤了半步，姜學成的眼楮死死盯住她背後的雙肩包，眼楮里的貪婪呼之欲出。
他太渴望方棠手里的資料，當年他靠著“超臨界熱方程第二型爆破”的研究獲得了獎項名譽以及今時今日的地位。他還想更進一步，但事與願違。
誰知方棠竟然完成了全部的研究，這對姜學成來說，既諷刺又嫉妒。
他終于想到了一個方法來獲得這份寶貴的研究成果。
“如果你把資料給我。”姜學成伸出手，“我可以向你保證，今年的大賽金獎一定是你們隊的。”
方棠無法掩飾自己的鄙夷︰“這句話，你對多少人說過了？你讓那個席晨陽給我發信息，原來是為了我的研究成果。想得到它，做你的春秋大夢。”
姜學成利誘不成，緊接著便換了一張面孔，他的眼楮淬著一種混雜了貪婪與仇恨的復雜情緒︰“方棠，你覺得如果我從中插手，你們隊會不會輸的很慘？”
方棠沉默不語。
“事情過去了那麼久，你還死追著不放做什麼？學校都承認瀟瀟是自殺，與你無關。你為什麼還一直死死抓著這件事不放？”
“自殺？與我無關？姜學成，她是不是自殺，你不清楚嗎？與我無關？那為什麼學校會將我除名？”
“學校將你除名，是因為你情緒不穩定，不再適合待在學校進行學習和研究，這怨不得別人。”
“我為什麼會情緒不穩定，誰幫我得出的這種結論？”
“方棠，當初你在實驗室幾次三番出現幻覺，燒毀草稿，後來，你把瀟瀟養的那只貓溺死在馬桶，和瀟瀟爭執後，把她推下了陽台。這一樁樁往事，需要我幫你回憶嗎？”
方棠用指尖幫助自己穩定情緒︰“我在精神病院治療的時候，听說了一種藥，麥角酸，只需要一點點就能讓人持續產生幻覺。而我血液里，很不湊巧檢測出了麥角酸殘留。”
姜學成偽裝完美的皮囊在听到這三個字時，終于被撕開了一道裂口，他的眼楮閃過一絲慌亂。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的姜學成說道︰“那天下午只有你一個人在宿舍，瀟瀟的貓被溺死在馬桶這件事不是你干的嗎？如果不是你，瀟瀟為什麼會和你爭論？如果她不和你爭論，又怎麼會被你推下樓。你就是殺人凶手，學校為了息事寧人，對外宣稱她是自殺，你還想干什麼？”
“我的身體里有麥角酸，那瀟瀟呢？是誰在我們宿舍的水里投放了麥角酸？瀟瀟臨死前看到了什麼？我們宿舍的那只貓究竟是誰殺的？”
一連串的逼問，讓姜學成幾乎方寸大亂。
方棠笑了，苦澀的笑聲，在夜幕中格外清晰。
“當初，老師死後，你為了獨佔研究成果，在研究室飲水機里下毒，用麥角酸讓我和瀟瀟時常出現幻覺。為了刺激瀟瀟，你殺了她養的那只貓，卻沒想到受到刺激的瀟瀟會和我爭執起來，最後失控的瀟瀟竟然從六樓一躍而下。”
回憶的慘烈痛苦，讓方棠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借以緩解心中的憤懣與壓抑︰“然後你又在調查組面前撒謊，誣陷我情緒不穩定，時常出現狂躁，暴力的現象。砸掉的飲水機完美消滅你投毒的罪行，反而變成了佐證我瘋狂的證據。”
“許久不見，小師妹變化挺大，做事情不再靠邏輯而是靠瞎猜了？”
“我用了兩年的時間，串聯了所有的時間線，復盤了那三個月的每件事情，包括你從不在研究室喝水，主動幫我們修理電燈和監控，以及席晨陽和你私下的爭執。”
“所以，你約他出來見面，就是為了從他那里拿到我曾使用麥角酸的證據吧？”姜學成笑得萬分得意，“方棠啊方棠，你還真是個情商低于智商的天才啊，他怎麼可能冒著自己坐牢的的風險說出我們當年的交易。”
方棠抬起頭，揚起下巴看著得意洋洋的姜學成，眼楮里填滿了不屑與同情。
寒風掃過，姜學成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你算計我？”
方棠踹在衣兜里的手指輕輕一點︰“姜學成，你完了。都說我有精神病，我看有病的是你吧，精神分裂。”
一句“精神分裂”好像觸踫到姜學成心中不可言說的隱痛，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陰毒。他一步步向方棠逼近，瘦高的影子無限拉長，遮住頭頂模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