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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一整天，方棠都有些心不在焉。
午飯時間，她半點胃口都沒有，撕開一袋大白兔奶糖，一邊吃糖一邊刷題。
她最近吃糖吃得很凶，今天一陣陣地牙疼，不知道是因為智齒發炎還是吃糖太多的緣故。
牙疼得越來越厲害，疼痛慢慢延伸到太陽穴，額頭，耳後。
她扯開束發的皮筋，手指循著老中醫指導的方法，五指用力按壓著穴位，借以緩解越來越嚴重的疼痛。
十二點半多一點，賀囂回教室取東西。
看到空蕩蕩的教室，只有方棠一個人在低著頭一邊做題一邊吃糖。
少女削薄的肩胛骨，在空蕩蕩的校服下微微凸起，穿廊風從窗子吹進教室，方棠墨色的發隨風飄動。他站在方棠身後，柔軟的發絲拂過他的手腕，賀囂的身體猛然緊繃，大腦中好像有煙花一樣的東西炸開了。
賀囂有些失神，直到方棠敲了敲桌子才回過神。
坐在自己位子上，賀囂一邊翻找資料，一邊不時瞟一眼低頭做題的學霸。
方學霸好像感受到他躲躲閃閃的目光，偏頭，和他對視。
賀囂手一抖，資料散了一地。
方棠蹲下身子和他一起收拾資料。
電路圖，機械制造，基點……
這些資料應該和上午趙四海給她看的那些同屬一類，都是準備機器人大賽用的。
她手中拿的這一沓資料最上方是幾張照片，三個男孩摟在一起，脖子上掛著獎牌。其中一個是賀囂，一個是趙四海，還有一個方棠從未見過，應該也是他們小組的成員。
少年們嘴角帶笑，眼里有光，激情與活力即將溢出紙張。就連賀囂，眉眼間也是藏不住的興奮。
“你中午就吃這個？”
賀囂看到方棠桌子上的那袋糖，再看看時間，依照方學霸的調性，這個點絕對不會是吃完飯回來了。
方棠連同糯米紙一起把糖塊塞嘴里︰“浪費時間。”
“呵，您可能快修成仙了吧。走，去食堂，吃飯。”
方棠沒搭理他，把資料放到桌子上，轉過身，繼續做題。
賀囂敲了敲桌子︰“人是……”
“你煩不煩！”方棠“啪”地一聲合上習題冊，她抬頭望著賀囂，因為牙疼的實在厲害，表情糾結成了不耐煩。
“……”賀囂舔了舔後槽牙，有些不爽。
他就是個神經病，明明看出來方棠不願意搭理他了，還厚著臉皮往上湊。
囂爺覺得自己這種多管閑事的毛病，從方棠轉校到這里，就越來越嚴重。
一次又一次，賀囂，你是不是有大病！
賀囂離開，教室里重新恢復安靜。方棠迅速把一小袋大白兔奶糖消滅干淨，糖紙和包裝袋團一團，隨手扔進垃圾桶。
十幾分鐘後，教室里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吃完飯回來。大家多數趴在桌子上小憩，為下午的課養精蓄銳。
方棠繼續用手指按壓穴位，無奈頭疼和牙疼交替發作，疼得她想發火。
她把頭埋在胳膊里，趴在課桌上，想睡一會兒。
一陣悉悉索索的塑料袋摩擦聲傳進耳朵，方棠偏過臉，一大盒純牛奶直挺挺地站在課桌上。
然後，方棠看著賀囂跟機器貓一樣，從校服里拿出慕斯小蛋包，包好的烤腸，甚至還有幾串擠滿番茄醬的關東煮，韓式炸雞……
在方棠覺得下一秒賀囂就能端出一碗螺螄粉時，賀囂總算收了神通。
方棠︰“你從哪兒弄來這些東西？”
賀囂︰“人可以翻牆，外賣也可以。”
方棠︰說起翻牆，您可真專業。
賀囂推了推牛奶，轉身離開︰“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方棠看著面前堆在一起的小吃一條街，突然良心發現，覺得挺對不起自己同桌。
這年頭，誰也不欠誰的，憑什麼讓別人接自己的冷臉。
賀囂翹了下午的幾節課，快放學時才和趙四海一起回來。
趙四海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囂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還一定要回家一趟？”
賀囂︰“大事。”
方棠今天不想回家，但也只是想一想。不想引起更大的腥風血雨，就表現的乖一點。這是她從小到大經過無數次捶打得出的真理。
按照慣例，她和賀囂一前一後坐校車回家。
從校車上下來後，方棠走在後面，盯著賀囂“生人勿近”的背影。
終于走到賀家大門口，方棠抓著書包背帶，剛要開口。
賀囂轉身看她一眼︰“我還有事，你自己進去吧。”
方棠︰“……”
難道賀囂回家的大事，是送我回家？
方棠晃晃腦袋，把這個荒謬的想法從自己腦子里驅逐出去。可能囂爺只是臨時有更重要的大事情要辦。
嗯，一定是這樣。
畢竟，大佬的生活，我們猜不懂。
方棠進門，劉姐看了看她身後︰“賀囂呢？”
“他說有事要忙。”
劉姐對這賀囂放學後不著家的行為習以為常，這段時間他總是準時準點和方棠一起按時回家才讓劉姐覺得奇怪呢。
“太太和顧教授在餐廳等你呢，菜馬上就齊了。”
“謝謝劉姐。”方棠把書包交給劉姐，自己去餐廳。
餐廳里，頂奢的歐式桌，沈菲和顧孟平坐在一起說話。
見到方棠，顧孟平的表情沉了一下︰“頭發為什麼散下來，披頭散發很好看嗎？”
沈菲打圓場︰“棠棠散著頭發多好看啊，這發量，讓我這個禿頭老阿姨羨慕死了。”
方棠沒解釋散頭發是因為頭疼，她沉默著從腕上拿下皮筋，兩三下快速綁好頭發。
三個人坐在桌邊吃飯，方棠低著頭，沉默著往嘴里塞米粒。
“棠棠，快吃這個，這個天麻豬腦是補腦的，要多吃。”
“謝謝阿姨。”
沈菲踢了一下好友，暗示她給孩子夾一筷子菜，母女倆怎麼這樣生分。
顧孟平看了眼方棠，在心里嘆口氣，夾了一塊牛肉放在方棠的碗里。
沈菲要被氣死了，今天桌子上西紅柿炖牛腩是給顧孟平準備的，她愛吃這道菜，但方棠不吃牛肉，她這個當媽的不知道嗎？
方棠沒說話，悄悄把牛肉往一旁撥了撥，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