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東皇鐘在手但不敢用!
因為嫦娥的事,天庭不大方便去。
桑天子從地府出來,琢磨片刻,說“也該做那件事了。我先去尋了後羿的射日弓,然後去南方活火山,找一些厲害的火焰。再做其它打算。”
射日弓放在湯谷,那里是太陽升起之處,曾是羲和浴日的地方。
桑天子不知道湯谷之前是什麼樣子,他去的時候,湯谷已經沉入水底。湯谷的東邊有一顆墜落的、散發著太陽真火的星,露出了一小半,仍在那里燃燒,噴發著無窮的火焰。巨大的熱量散入周邊的海里,融化十多萬里海面。但在十多萬里之外,那很遼闊的海面都被冰山覆蓋。湯谷之上,只有太陽星遙望。
“這顆星,大概就是照耀湯谷的星。湯谷沉沒,它也墜落,這里就都毀了。真是造孽,當年巫妖二族遭受大劫,恐怕不是一句天定能解釋,也是他們自找的。”他琢磨片刻,又說,“不過,這倒對我卻很有利。”
他的水火葫蘆正需要火焰。
太陽真火正是他喜歡的。
但他沒有立刻取火,這里還有湯谷,盡管沉沒在水下,但還有不死的生機綻放。湯谷上有扶桑,有扶木,扶木之柱三百里,其葉如芥。
盡管許多年來,這里的扶木和扶桑被探尋此地的修士采伐,如今仍有生機。
桑天子潛入水下,並不去找尋所謂扶木,所謂扶桑,他約麼摸清湯谷大小,打開水火葫蘆,全收了進去。他才收進去,旁邊散發著太陽真火的那顆星,忽然爆發出劇烈的火焰,蒸騰著水下和天上的世界。這變化在他意料之外,但他波瀾不驚,飛了出去,打開水火葫蘆,把整顆星也裝了進去。這顆星的直徑大約五十千米,取材于太陽星,似乎特意擺在那里,而射日弓,就在它的核心處灼燒。
換句話說,這顆星是以射日弓為核心聚成的,是一個巨大的封印。
這樣的東西,不是尋常人能夠弄走的——但此事對桑天子卻很容易,水火葫蘆盛得下它,也不懼那些太陽真火。就算他以前來,沒有本事收走一整顆星,但是用水火葫蘆把火暫時收走,或者護住周身進去取走那弓,卻不是不能做到。
太陽真火在水火葫蘆里,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掠奪。
那星卻像不屈的生命,爆發出更強烈的火焰,那火焰不是純粹的太陽真火,還摻了別的力量。但不管是什麼火都無所謂,在水火葫蘆里,翻不起大浪。
水火葫蘆里有海量的冰火犀牛,和諸多血翅黑蚊,因金烏的離開,在冰寒中苟延殘喘很久了,見到太陽真火,它們不僅不怕,還往上撲。那顆星的局耐不得桑天子,卻全被它們接住了。不規律爆發的火焰,燒死一堆一堆血翅黑蚊,燒死一些弱小又倒霉的冰火犀牛,它們的尸體,被活著的生靈同享。
“這是巨大的劫,也是新生的機緣。水火葫蘆里,生機不絕。”
這些太陽真火,已經足以讓水火葫蘆恢復大半金烏在時火的威能。桑天子沒想到一次解決了兩個問題。南方活火山,似乎沒有必要再去。
但他計較了一會,輕道“水火葫蘆用火,多多益善。那大片的冰封,需要很多很多火焰,可惜我還沒有本事去太陽星,不然到哪里搞一票,最幸福了。”
還是決定去南方,但不著急。既然來了東海,且周邊沒有生機,不如取些水。
他往南走,一路尋找巨大的冰山,愉快地收呀收,把那冰山往暴亂著太陽真火的星上扔,融化中帶走龐大的力量。讓火暫時安歇。順帶著,冰化成了水。水滋養生機,許多弱小的冰火犀牛和血翅黑蚊,不用再去撲火,只要飲水便可存活。
再加上湯谷里埋藏的仍有生機的種子。很快,水火葫蘆里生機勃勃。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世間的一切,大概都需要一點活水。對于冰冷來說,火就是活水,我需要火。”
去南方的勁頭更足了。
但不著急——只有水不是生機,還得有地和風。
風,他有,只要有火,水火葫蘆里處處是風。
但大地,他還缺少一些。
太陽真火燃燒過的地方,不是有生機的大地。它們和岩漿一樣,有別的用處。湯谷是,但湯谷對于水火葫蘆,太小了。以前的那些星,也都是奔著財產去的。要想弄到有生機的大地,要麼在洪荒大地掠奪,要麼再去星空,尋找曾有過生命、現在死寂了的星辰。正好要去南方,他飛到足夠高的地方,探索著天空的“秘境”。
他的速度遠不是之前能比,他用本體從太上老君那里感悟的道境,用法力將空間化成漏斗形狀,他在這漏斗里疾走。他本身的速度有限,但在那漏斗的作用下,卻增幅了數十倍。這才剛開始,他還會飛得更快。
這本身也是一種修行——
這就是很多人不用傳送之法,而選擇飛行的原因。
“真舒坦。本體實力不夠,不便用這法子,但我這自我尸實力卻夠了。這速度,比光還快,流光幻影,實在是美妙的風景。”
有好風景,還有星辰可捉。
神仙的快樂,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湯谷尋來的那顆星,終究黯淡了下去,剩下的東西,被冰火犀牛當成食物。
桑天子從噴火口解剖那星,一層一層到深處,射日弓被燒去了浮華,露出制造這把弓用的慘白的骨頭,和那血紅的弦。他輕易地摘取了它,像摘一顆隻果。他把它取出水火葫蘆,拿在手里,拿著這把射日神弓,仿佛他也能射下一群太陽。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把神器,唉,不要白不要。”
他心術復雜,用元神把這弓煉化。
射日弓上留有妖族的局——
當桑天子試圖煉化射日弓,他的元神浸染整張弓,抵達弓弦的時候。弓弦之上藏著的血流入他的元神中。那血幽深,像深淵,一進元神,便像墨汁溜進了水池,片刻間,它便把桑天子的元神染得血紅,一個聲音從他心底想起,“殺。”
他握緊了弓,手中的弓尋找著箭矢,天下幻影般閃現在他視線里。
他看見殘缺的路,遠古的戰場,蒼涼的星辰。星辰的盡頭,是月,是太陰星——太陰星的嫦娥的頭頂,一只不起眼的釵子,是他的目的地。
最後一支箭,在嫦娥那里。
桑天子的心底再次響起,“殺。”
他不受控地往太陰星飛去,速度極快。
但他不止一個身體——他的本體並未受到那血的影響。感受到這危機,本體立刻念響“清靜經”,呼喚自己的真靈。
他的元神畢竟不俗。
在本體的呼喚下,一點真性被找回。
他看清了血,他看透了血。
他從血中看到遠古的影。
那血沒有躲閃他探索的目光,但他沒有時間細細分辨。
他立刻控制元神,往心髒里鑽,並把施了咒的血液往心髒里引。
他的心髒渴求血,渴求力量強大的血。只要一個引子,便被激發血性,然後像一只血翅黑蚊,吸吮著元神中的血液——那是上古神魔的污血,是帝俊和東皇太一的先祖留下的血,是金烏的血,它留在弓里,被制造成神魔血咒。
神魔血咒,又被稱作聖血咒,一旦沾染到幾乎不可解。中招者會被血咒控制,化成殺戮機器,殺害施咒者預設的目標。
幸虧桑天子斬尸了——在妖族眼中,巫族大概都不會斬尸。
斬尸並不是萬能的。把神魔血咒轉移到心髒,並非徹底解決辦法。
當他的心髒中了血咒,他所有的血都在沸騰,他渴望戰斗,渴望殺戮。他的意志壓制著他的欲望,他的欲望沖擊他的意志。
他用水火葫蘆鎮壓心髒,鎮壓神魔血咒。才暫時控制住。
元神之上還糾纏著一些,無傷大雅——最危險的坎已經過去了。
“神魔血咒,果然厲害。連三尸身都能中招,先天法寶都防不住。不過妖族當年設這個局,是針對誰的?某位祖巫嗎?祖巫也無法煉化這血嗎?”
他已經解了一半,他相信另一半,便是煉化神魔血咒里的神魔之血。
至于驅除,他貪心地認為不可取!
這可是神魔之血,難得啊。
去南方搜尋火焰,不著急。煉化神魔之血,是他的最新目標,也是最緊要的目標。他停下腳步,在半空中尋到一顆炙熱的流星,盤坐,閉關。
傳說,盤古的境界在聖人之上。混沌世界的三千神魔,不一定是聖人,但個個都有聖人法力。他們留下的血,都有聖血的特性。這也是這道血咒幾乎不可解的原因。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桑天子的血液中也有聖血呢?
桑天子記得,當初幫他本體提升八九玄功境界的那滴血,也幫助過他的元嬰身。
如果那是女媧娘娘的血,那麼,一切都有可能。
他像熔爐,要融合那血——他需要龐大的力量。他盤坐著的炙熱的流星,化成他需要的力量流入他的身體。水火葫蘆里的那些鋼鐵,也流入他的身體,流入他的心髒。他的心髒沸騰著,洶涌著,近乎燃燒……
一縷,他融合了一縷。
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曾探索過那感覺,那血的感覺。
“聖血,是聖血融合了它。”
他的元神激動地雀躍。
但就在這時,他發現一個問題,一個危機。神魔血咒的血不老實,它不光糾纏在他的心髒上,還往別處蔓延。他閉關的流星,水火葫蘆里送出來鋼鐵,還有水火葫蘆本身,都有絲絲縷縷的神魔之血浸染。那血似乎在竭盡所能地破壞一切。
“這玩意,怎麼跟個魔頭一樣。”
有了第一縷,就有第二縷。
有了第二縷,就有了第三縷。
他將融合的三縷血再次分化出來,以此血脈演化金烏的生機,修煉變化之術,化身成金烏——是上古金烏,他的金色,有一種厚重感。
以金烏之身,再融合金烏之血,“果然順利很多。”
血液流入血液,解決了?
如果他身上沒有東皇鐘,問題解決了。可現在,還沒有。
神魔之血爬上水火葫蘆,接著爬上東皇鐘。因為在太上老君面前被女媧娘娘刻意遮蔽的東皇鐘,察覺那力量,跟桑天子爭搶起來,把剩下的血一股腦吞了。
女媧娘娘正在東皇鐘里探索九尾蛇的血,又來了一滴,讓她歡喜。
她伸手抓住那滴血。東皇鐘莫名震動起來,她很奇怪,又松了手。見那滴血在東皇鐘里散開,不久,一道氣機被血找到。
“東皇太一。”女媧娘娘瞬間認出那氣機的主人。
東皇太一沒有徹底消亡?
“倒也不奇怪。像你那樣卓絕的帝皇,怎能那麼輕易消失于世間?你若沒有後手,會讓人很失望。就如同你有後手,也讓人很失望一樣。”女媧娘娘說了一句非常矛盾的話,但又不矛盾。東皇太一沒有後手,死了,讓人失望;東皇太一有後手,怕死,也會讓人失望。“那他呢,桑天子,又是誰的局呢?”
東皇太一沒有徹底消亡——但東皇鐘里留存的,也不過是一些氣機,一些血,和一點煉化法寶時遺漏的殘魂,那已不是從前的東皇太一。這里還留存帝俊的氣機,帝俊的一些氣機,一些血,但沒有殘魂。
“沒有羲和,讓人意外。東皇,若是你留的後手,這里豈會只有你們兩位。還是說,這只是意外,你沒有留後手。那就有趣了。”
女媧娘娘最喜歡這個答案。
她掐指算了算,算此事的諸多可能。
但這個局太讓人迷惑,她不精于算計,哪怕有聖人修為,也算不清。
她算不清,有人能算得清。
她微微一笑,打出一道法力。
那法力從東皇鐘飛出,飛到水火葫蘆上,水火葫蘆一震,打開一道空間門,呲啦一扯,把桑天子扯進去。等出來,他已經在火雲宮前了。
而女媧娘娘的本體,也從媧皇宮出來,往火雲宮飛去。
抵達時,剛好,伏羲派另一個坐騎——龍馬來迎接。
桑天子對這一切都很懵,龍馬沒有告訴他身份,他不知道來到了什麼地方。他只知道,他剛才遇了險,好不容易從神魔血咒的危機中緩過氣來,就被送到這麼個陌生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推測這是背後算計的一環。
龍馬也是妖。這難道是妖族老巢?
他遲疑了,猶豫之際,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
他嚇了一跳,趕緊躲開,然後才看到她熟悉的面孔。
但他有點不敢相信,“你是?”
女媧娘娘不信桑天子忘記了她,看他如此緊張,她倒覺得很有趣,說“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認識我,我還不認識你呢。”
她一甩衣袖,先往前走。
桑天子這才確認,“是娘娘。”
既然是女媧娘娘,這里不管是什麼龍潭虎穴,都沒有他拒絕的份。
他跟著龍馬,跟著女媧娘娘,小心翼翼往前走。
里面的人不少,見到女媧娘娘都不覺得奇怪,但一套行禮拜見的禮節不可少。女媧娘娘對他們都很溫和,在一片紅色雲霧中,來到一座天地造化的洞府。里面坐著身穿麻衣,額頭 亮的男子。女媧娘娘笑道“兄長,小妹來看你,你也不招呼一聲。”
桑天子恍然,原來那是伏羲。那這里就是傳說中的火雲洞嘍。
他趕緊拜見,“拜見伏羲聖人,拜見女媧聖人。”
伏羲說“請起。都是造福人間的貴客,不必多禮,來這兒坐下。”
女媧娘娘又搶先說“兄長又只招呼她,不招呼我。”
伏羲說“你有閑心計較,不如坐下幫我招呼。”
“好呀。”女媧娘娘很高興地坐下了,然後指著旁邊的蒲團,說,“快過來,坐下,我代兄長招呼你,你不要不給面子。”
桑天子被弄得稀里糊涂,如墜雲霧。不過他倒是知道女媧娘娘和伏羲的那點事,約麼能想到女媧娘娘看到伏羲時,是其兄長,又不是全是的現狀。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讓他們高興,而不是什麼禮節和應不應該。
話又說回來,女媧娘娘是聖人,伏羲雖然不是女媧那樣的聖人,但也是聖人。他們要說桑天子沒錯,誰敢說錯了?他們要說桑天子有錯,誰敢說沒錯?
桑天子說“多謝兩位聖人。”
趕緊過去,學他們一樣坐下了。
伏羲問“你們今日一起來此,想必有事,說吧。”
女媧娘娘指了下桑天子,“讓他說。”
嗯?桑天子又懵逼,他連怎麼來這兒的都不知道,他哪里知道說什麼。不過,他料想此事跟後羿弓有關,于是連蒙帶猜。他取出後羿弓,身軀一震,變化成了金烏,解釋說“想必跟此事有關。我為嫦娥仙子尋得此弓,煉化時,被下神魔血咒,我因此身為自我尸,得本體念經相助,才度過劫難,煉化此血。”
話不多,但表明了這都是意外。
伏羲說“此事我略有所知,不過若只是此事,不必勞動你倆走一趟。”
女媧娘娘笑道“兄長真是聰明。不過那另一件事,他自己還不知道呢。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說著,她朝桑天子眉心一點。
桑天子只覺心神恍惚,下一刻,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對他來說又熟悉又陌生。那里好像是另一片天地,另一個洪荒,博大,厚重,他在那里,就像蜉蝣于天地,渺小到不可捕捉。
他搜腸刮肚地想,這是哪?
伏羲先他一步公布答案,“混沌鐘。”
混沌鐘,就是東皇鐘。
混沌鐘是此先天至寶的本名。
因為東皇太一用過,故冠名東皇鐘。
桑天子眉毛一彈,眼楮差點要掉下來,吞了口口水。
這竟是他的地方,可他竟然沒有認出來。伏羲卻認出來了,真是失敗。更讓人不知所措的是他們都知道了,都知道東皇鐘在他手里。他還以為這依舊是一個秘密,還以為自己不用,就可以保守這個秘密……唉,終究是痴妄。
那他們會怎麼做?桑天子仍懷有希望,畢竟,女媧很可能早就知道了。
那滴聖血,那先天功德靈寶縛妖索,不可能沒有緣由,白給他。
女媧娘娘說“兄長看這。”
伏羲驚奇地看了過去。
桑天子也順著她的指頭看過去。
兩團纏繞著紅絲與灰色棉花狀東西的東西,在空中飛。
伏羲說“帝俊,東皇太一。”
是他們,桑天子相當震驚。
女媧娘娘說“桑天子煉化神魔血,引動這口鐘里的氣機和殘留的魂,聚成這麼兩團。敢問兄長,你能看出這是誰布置的嗎?”
伏羲搖頭,說“當年妖皇、東皇和我這個羲皇統治妖族,治天地。逢巫族犯上作亂,我等與之戰,諸多元會間有勝敗,有苦樂,但無論到了何種糟糕的境地,我等從未懷疑過我們會勝利。算計祖巫內戰,布置周天星斗,哪怕到了最後一戰,我等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敗。我們都沒有後路,倒是妖皇為羲和布置過後路。”
女媧娘娘說“羲和不在這!”
伏羲說“在太陰星上。就算是後路,妖皇也希望羲和醒來時,不會給人家欺負。這里大概只是一場意外。至于後羿那把弓里的神魔血咒,原本是給祝融留的,沒想到還沒等用它,共工祝融就打了起來。”
雖然知道不該,桑天子還是問“敢問伏羲聖人,你們想用神魔血咒殺誰?”
伏羲說“已經過去了,這個結該解開了。神魔血咒有兩層目的。第一層,是讓中咒的祖巫元氣大傷,不能再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第二層,當有人拉開後羿的弓,射出後羿的箭,不管瞄準誰,那支箭只有一個目標——後羿的箭射殺了羲和的九個孩子,最後一支箭會射向後羿自己的摯愛,唯一的摯愛……”
答案呼之欲出,桑天子驚道“嫦娥,她要殺嫦娥。”
伏羲說“是啊,嫦娥,那件事因她而起。但她很聰明,當她察覺到危急將臨,便逃回了太陰星。後來,後羿追了上去,被羲和捉住。羲和有了更好的辦法。”
羲和把後羿變得面目全非。
變成吳剛,永遠砍伐月桂樹。
在那之前強加在後羿身上的,只怕不是抽筋扒皮那麼簡單。
只想想,桑天子便打冷顫。
女媧娘娘說“後羿的摯愛是嫦娥,但嫦娥其實沒那麼喜歡後羿,嫦娥是個自私的女人。為了自己,她誰都可以利用。桑天子,你要小心了,嫦娥雖然拜你為師,但若有一天她發現背叛你對她利益更大,她不會猶豫。”
桑天子半信半疑,“多謝娘娘提醒。”
伏羲笑說“嫦娥拜你為師?”
他的語氣極為奇怪,近乎一種戲謔,桑天子听了極度不安。
女媧娘娘說“想必既是為了逃避另一個名分,也為了那龐大的氣運,以及太陰星里的那個東西。沒有足夠的利益,嫦娥不會那麼瘋。”
伏羲說“她還是那麼依賴別人。”
女媧娘娘戳破道“是利用。”
桑天子听了,愈加不安。
他們的話里,有意無意地帶出一些秘密,嫦娥不喜歡後羿的八卦就算了,太陰星下的東西,是什麼?他身上又有什麼巨大的利益?他回想當初嫦娥拜師的時候,他還很弱小,那個時候,也就只有東皇鐘本身值得圖謀了。
他當時唯一有過擔憂的念頭,就是嫦娥拜了師,他死了,嫦娥能繼承遺產。
伏羲說“聊這些沒啥意義。還是想想,這里怎麼安排。”
女媧娘娘說“這還用想。既然知道帝俊為羲和安排過,那我便走一趟,把那安排取來,與帝俊和太一放一起。正好桑天子的水火葫蘆空下來了,一邊取至陽之火,一邊取至陰之水,很適合孕育他們。兄長,你看呢?”
伏羲倒沒有意見,卻看向桑天子說“總要問過法寶的主人。”
女媧娘娘看向桑天子,問“你不會反對,對嗎?”
桑天子立刻高舉雙手,以投降的姿態說“我舉雙手贊同。”
慢一秒都是對聖人的不尊敬。
借用水火葫蘆而已,又不要命。
萬一惹她生氣,她把東皇鐘搶了,那才真要哭了呢。
女媧娘娘咯咯笑了,說“兄長信我了?”
伏羲還能說什麼不信麼?
水火葫蘆能夠孕育水火麒麟,堪稱最神奇的法寶之一。他也是帝俊、太一和羲和最好的轉生之地。為了更好地孕育那幾位妖族大神,在女媧娘娘去太陰星上取妖皇帝俊為羲和準備的後路時,伏羲進水火葫蘆做了些調整。
第一步便是剿滅了所有血翅黑蚊。
伏羲說“血翅黑蚊能啃噬功德金蓮,得了巨大的氣運之後,為何不能在此修煉成型,把你這水火葫蘆啃噬了?”
這話問得桑天子愕然,背後冒了一身冷汗,不知怎麼答。
伏羲說“我用當年煉屠巫劍的方法,用血翅黑蚊的尸體布置了兩把劍。將來闖進來的血翅黑蚊,都會被那兩把劍吞噬,如此方能無憂。至于這里廣袤的地方,空空蕩蕩也不好,除了冰火犀牛,你不要再養其它妖獸,種些花草樹木,養些凡物便好。這里的火,要再多收集一些,務求水火葫蘆里沒有冰霜。你不要擔心火太多會把一切毀掉,當這里的火足夠多,水陰之氣會平衡這里的火的力量。”
桑天子說“是,我準備弄些大日金焰進來,到時候就不怕沒有火。”
伏羲笑道“也行,但沒那必要。大日金焰無非就是吸收一切火焰,轉化成一切火焰,在別處有用,對水火葫蘆卻無用。你試想,你這葫蘆吸收了火焰,不是都轉化成那火之本源了麼?而那種本源,又是最適合此地的,所以,沒必要。”
桑天子只知道大日金焰好,還真沒想過適不適合,听伏羲這麼解釋,真是!
他受教道“多謝聖人指點。”
伏羲說“無妨,此事應當我們謝你。”
女媧娘娘的動作很快,這邊還沒講完,她已經回來了。她不僅帶回了羲和的血與力量,還帶回了當年妖皇帝君、東皇太一和妖後羲和在法寶上留下的殘痕,盡數交給了伏羲。伏羲往那些東西里注入水、火聖力,送到水火葫蘆里孕養,另外布置了陰陽八卦陣守護他們。既提防冰火犀牛,也提防誅仙四劍的劍鞘。
一切妥當,伏羲問“桑天子,你下一程想去哪兒?”
桑天子實言相告,“去南方的不死火山,取一些火來充填水火葫蘆。”
女媧娘娘早就知道,這會兒說“不死火山里多余的火很多。如今鳳凰一族受我庇護,這些年倒也安靜,不大歡迎外人,讓我的坐騎金寧隨你走一遭。”
這是好事,桑天子不能回絕,便應道“多謝娘娘。”
女媧娘娘一揮衣袖,她和伏羲緩緩從水火葫蘆里退出去。但並不是他們退走,而是桑天子被她隨手一揮,送出了火雲洞。一個帶笑的聲音在桑天子耳邊響起,“下次再見面,可不要再裝作不認識我了,不然我可不饒你。”
真會記仇,還記得進門的事。
可進門時,桑天子分明是懵逼了。
他自認為反應已經很快了。
可這種事,跟誰講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