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有很多條，方法也很多個。
王潘騰眼下正在學習的龍訣《算神決》，幻化成硬鱗甲魚潛入水中，就是其中的一個方法、一條退路。
今後，王潘騰還要學習了很多相同作用的知識和技能。
大家生來一張白紙，最初的執筆者是父母，接著是老師，等有了自己的思想，主宰自己的，終歸還是自己。
沒有誰，天生站在最高處。
即便是割袍斷義師妹段雲帆和不知底細洛紫欣之類，她們也要從虯龍開始，一步一步前進。
說起她們，王潘騰有點接受她們的模樣了，主要是和師父上雲算師朝夕相處，審美慢慢被糾正過來了。
也沒有誰，天生就該怎麼樣。
即便是自己這個萬中無一的穿越者，王潘騰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
是踐行算神推算出來的終極奧秘麼？
那個事情，他已經推給了段雲帆。
相信，以她的背景，應該是能夠做出一些事情來的。
不斷學習，不斷成長，最終成為神龍一樣的存在？
神龍墜亡，世間再無神龍，時間已經過去近三百世了。
王潘騰趴在下水道邊，龍氣運轉過度和龍力運行過猛，讓他渾身酸軟。
緩緩爬起來，望著手里捏著安全繩的師父，麻溜地解開繩子。
王潘騰苦笑，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己明明還是一條軟弱的蛟龍，怎麼就開始操心那麼遙遠的事情了呢？
自己現在跟在師父屁股後面的路還沒有走到頭，就想著其他，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也就是一分神的時間，王潘騰就想了這麼多，這就是神識強大的好處。
“以後，你每日都要進行這樣的訓練，目標麼，暫時設定為一旬之後無需使用安全繩。”
王新菲想了想，手指不自主掐算，推算了一會兒，給出了目標。
王潘騰表示一定不辜負菲姐的期望。
待王新菲離開，王潘騰並沒有走，嘗試將龍力再次使喚出來。
奈何，這些龍力就像是酸軟的胳膊一樣，即便是被王潘騰強行拉扯出來，結果幻形堅持不到一秒鐘就消散了。
果然，還是需要好好修整一番啊。
在王潘騰的不斷試驗下，他發現，也不是對這種“脫力期”完全沒辦法。
只要快速給身體各片龍鱗充入龍氣，就能讓龍力再一次維持四分鐘的時間，之後依次遞減。
以王潘騰目前身體強度，最多也就撐得住這麼四次，就渾身癱軟，只能躺在地上了。
一個方法，一種能力，一定要測試到其極限。
就像一個公式，一定要將其所有的變形都推導出來，甚至要加上其他條件，就會得到更加有趣的公式。
對于王潘騰的嘗試，王新菲並沒有出面阻止。
作為過來龍，這是每一條龍族練習龍訣必然要經過的經歷。
有的聰穎，就像王潘騰這樣的，當天就開始嘗試。
有的遲鈍，就像善載那樣的，過了好久，在上起算師的指點下，才開始進行嘗試。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嘗試都被允許的，例如強行拓展龍氣運行路線的方法，就是要堅決制止的。
王潘騰現在只是蛟龍，身體還沒有完全成熟，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而一旦嘗試那種異端方法，就相當于圈定了他此生上限。
前期，確實會比同鱗更強一些，而到了中後期，沒有了任何拓展可能性的路線會成為困住他更進一步的牢籠。
王新菲並沒有走遠，遠遠觀察著。
雨暖季後，這個隱蔽點就會因水位上漲而變得狹小。
無需特別注意王潘騰，僅僅是神識一掃，就知道他在干什麼。
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龍，師父所能教授的，那就是最基本的東西。
之後，那就看各自的悟性，也就是自我努力和嘗試的程度了。
很顯然，王潘騰是那種不將潛力壓榨到極限，絕不停下來的好苗子。
或許，王新菲看著努力修煉的王潘騰，不由得，腦袋里萌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將一個重任交給他。
那就是現在壓在她肩膀上的重擔︰振興算神門！
要振興一個門派，那可不僅僅是振興一個門派，而是要振興這個門派所屬的主要職業。
具體到算神門，那就是要振興龍算師這個職業。
而要振興一個職業，也並不簡單地意味著振興一個職業，而是振興與之相關的整個產業。
一個產業存在，那是因為有需求的支撐。
即便是一個再小眾的職業，只要有需求，那麼這個職業就會一直存在。
可是，面對整個龍界，龍算師所在的這個預算、卜卦產業，正在不可避免的凋零。
王新菲外出的次數不多，卻也知道有些龍陣師和龍器師在合作，正在研制一種可以取代龍算師的龍器。
只是，他們這些合作項目尚未拿出什麼特別有競爭力的產品。
否則，他們龍算師就會和制幣師一樣，消亡，迅速消亡。
在預算、卜卦這些傳統需求之外，只有創造出新的需求，而且是每一條龍族必須的需求。
只有這樣，龍算師才能止住頹勢，逆市上揚。
除此之外，王新菲也在擔憂，從事這個職業的龍族越來越少。
沒有大量新鮮血液的注入，沒有天賦卓著、才華橫溢的晚輩出現，天算師的峰頂便會越來越少登頂者。
沒有頂級高手坐鎮，這也是龍算師這個職業正在沒落的一個重要征兆。
這職業衰落的過程中，也不是垂直下降的，即便是失去動力的直升機，還能在墜毀之前自我挽救一下。
何況一個仍舊屬于高職的龍算師？
王新菲和同職業的門派也有所聯系，她能推算出，那些或大或小的門派，他們之中或許有藏拙。
如果真的出現了一位天算師，沒有哪個門派會選擇雪藏。
一定會第一時間廣邀好友，將這個消息通曉四方。
從她當上算神門門主，就從未收到過類似的請帖，甚至相關的消息都沒收到過。
這也是一個可怕且可悲的現象。
王新菲的擔憂，暫時還落不到王潘騰的身上。
這不是一條龍能夠改變的現實，也不是一個門派能夠改變的現實，天時地利龍和，各種條件，缺一不可。
他不過是一條五鱗蛟龍。
嗯，王新菲掐指一算。
再有一鱗的時間，王潘騰便可將硬鱗甲魚幻形修煉到通體流暢的程度。
那時，也該吸納第六片獸甲，可以將幻形推向更高的層次了。
在第三個庇護所中，似乎徹底與外界隔絕了。
來時路上準備了宰了很多野獸，制作了很多肉干。
至于蔬菜，王新菲會每一旬外出一次，采集一些回來。
每日的飯食也就從一菜一肉一飯一湯直接簡化成了肉菜湯︰肉干加蔬菜，撒上一點鹽巴，煮一大鍋，能吃好久。
王潘騰有點理解，為什麼師父那麼嘴饞了，總是吃這種東西，換做誰，都會嘴饞。
雨暖季不過去，下水道的雨水就不會斷絕。
有水，有吃的，有修行的地方，有休息的地方，有吸納龍氣的地方，生活簡單卻不單調。
至少在王潘騰看來，他每天除了修煉龍訣之外，還有很多知識要學習。
在學海中暢游，和在下水道中暢游一樣讓他著迷不已。
進步也在每日的堅持中凸顯，一旬之後，王潘騰不需要安全繩，就能在下水道中暢游了。
之後，王競擇開始朝著流型努力，邊邊角角在他的努力下磨平了。
這段時間，看得是王潘騰跳進水中的水花。
一季之前，王潘騰堪比菲律賓跳水隊炸水花隊員，跳下去，噗通一聲，整個下水道都能听到。
王新菲還得釋放龍氣，形成一層保護，防止被濺起的水花打濕衣服。
一季之後，就是省隊隊員，水花至少不會濺到岸上了。
又是一季，王潘騰已經能把水花壓得很小了，大概是國家隊普通隊員的水準了。
水花已經很小了。
水︰發生了什麼？
王潘騰︰我已經進入你里面了。
半鱗之後，果如王新菲掐算的結果一般，王潘騰變將硬鱗甲魚的幻形修煉到整體流暢的程度了！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龍族幻形，一般分為六種級別。
最初級別，就是王潘騰剛剛幻化出硬鱗甲魚頭部的那種，稱之為部型。
之後，將全身各個部分全部幻化出來，組成全身的形態，稱之為全型。
再之後，例如王潘騰現在的情況，通體流暢，從外表看來，和真正的硬鱗甲魚幾乎沒什麼區別，稱之為流型。
隨後則逐漸加深顏色，直到將本體完全遮掩，稱之為遮型。
遮型之後，繼續凝練，觸摸上去與真實硬鱗甲魚一模一樣，稱之為實型。
接下來，則是本體根據自己的需求，不斷修改實型，得到自己最優的選擇，稱之為優型。
目前王新菲的第一幻形銀梭魚就處于優型。
在王新菲給王潘騰講解的過程中，遠比這個要細致許多，甚至會自身幻化出不同級別的形態，讓王潘騰去辨認。
這個很重要，要從細節之處推算，這就是斷定對方情況的一個重要依據。
可惜，王新菲是角龍級別，向下，低級別的，她可以模擬出來，向上，高級別的，她自己所見也不多。
王潘騰此時不過蛟龍級別。
王新菲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蛟龍級別門徒要做的事情︰見世面。
如果不是因為算神門遭受此次危機，王潘騰現在應該已經出去見識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