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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城門就熙熙攘攘,听說白虎門會和玄武門會兩個會長遠道歸來,都想湊個熱鬧,看有什麼金貴寶貝,瞅上一眼,連央府都不得不派出人維持秩序。
兩支前鋒小隊率先進入,對排列陣,開出了一條大道。
裴禮澈坐騎著一匹黑色駿馬飛揚而進,琉璃紺瞳深邃清澈,如幽幽深海珍貴寶珠,讓人目不轉楮,像被那美艷人魚吸了魂,象牙色發束著點翠銀冠,好生英俊瀟灑,衣領處掛著金鏈,威風凜凜,豐神俊朗。
騎著一匹白燎馬追來的,是宋承懿,漆黑瞳眸連如一對黑珍珠,帶攜沉靜清冷,墨灰發扎了綢帶,簪了檀木簪子,腰間掛著一枚小小金紋丁香花鈴,更顯清雋雅致。
爾後,大隊緩緩進來,大馬拉著一車又一車奇珍異寶,綾羅綢緞,古董字畫,讓人好生不飽眼福。
前面那兩人,正在繞圈打轉。
“宋公子,你輸了。”裴禮澈對著宋承懿輕微一笑。
“是我實力不濟。”宋承懿聲音溫溫潤潤,這賽馬,倒像輸了棋局。
“裴會長,想要什麼?”
“我?諸位,你們想要什麼?”裴禮澈在兩邊轉悠,人群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宋會長瞳眸,是不是像黑珍珠一樣漂亮?”
“是!”
“那就讓宋會長,賞你們每人一顆黑珍珠!蹭蹭他的福氣!”
“好!”
每次遠行歸來,他們都會派一些小物件給百姓們,開眼界,嘗嘗鮮。
這次回來的黑珍珠,有水洹龍祝福,可用來闢邪,若是漁民出海,可能會有一番特別收獲。
未等宋承懿反應,裴禮澈已經絕塵而去,只留下自己信任的文侍官打理事務。
文侍官看著懵了的宋承懿,表示自己早已習慣。
自家少爺倒是宰了肥羊,自己溜了。
許是找那位了吧。
裴禮澈來到青龍門會,輕車熟路摸著暗道溜了進來,還未站穩,槍口就懟了腦後。
“許久未見,人未見著,倒是先要吃槍桿子了?”裴禮澈轉過身。
“卿羽。”裴禮澈對顧卿羽,是格外溫柔。
“我以為是誰進來了,警惕點總歸好的。”顧卿羽放下槍,利索藏了起來。
“你那小護官呢?”裴禮澈環顧四周,一切如自己出發前沒有改變。
又好像有點變化。
“這不是我們裴會長回來,打理接風宴了嗎?”顧卿羽遞給裴禮澈一塊糕點。
裴禮澈稍微彎下腰,沒有接糕點。
“喂我。”像一只撒嬌大貓,等主人投喂。
“那我自己吃了。”顧卿羽想轉身拿茶配糕點,突然感覺重心向後,手上糕點已進了那人嘴里,人也被拉進懷中。
懷里,許久未聞到的薰衣草與紫藤花香撲鼻而來。
讓人安心,也讓人眷念。
裴禮澈用下巴蹭了蹭顧卿羽下巴,兩人就保持這樣沉默了一會。
完了。
禮澈肯定是生氣了。
“你受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所以趕回來,你總是不乖乖听我話。”
她手,在我掌心,像稀貴軟玉,柔柔軟軟。
傷,從小就好得快,又不留痕跡,導致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不願跟其他人說。
包括我。
明明你可以依賴我的,不是嗎?
原本就可以成為我的妻。
“我很听你話,你看,我不是又活蹦亂跳在你面前嗎?”顧卿羽恬靜笑著,卻愈發引得裴禮澈心疼。
“顧家與溫家之女,沒有那麼軟弱無能,青龍門會會長,更不會是弱者。”
顧卿羽眼神閃爍著自信的光。
是啊,這才是我裴禮澈喜歡的女子。
堅韌不拔,勇往直前。
“接風宴席快開始了,一起走吧。”說著就把顧卿羽抱起,騎上馬,悠悠閑閑過去。
倒也不急。
反正有許朗打理。
與你看看花,也是好的。
半空中,青龍神君和白虎神君,注視這一切。
“白甦,那麼久不見,有沒有想我。”白虎神君剛想過去抱,撲了個空。
“正經點,逸霄。”
名為逸霄的白虎神君,是扶州踏雪白虎,四神君之一。
兩個虎耳朵倒是靈動,白虎尾巴綁著一條紅綢帶,掛著一顆夜明珠,雪綢衣繡著白竹雪花雷紋,一對金黃獸瞳令人肅然。
“我覺得它們,是醒了。”
“它們?”
“嗯。”
兩人一陣靜默。
“或許不止它們,還有他們與她,他呢,倒是一直清醒著,也不與我們打交道,立場甚是不明,怎麼想,他都是偏著那 主吧。”說 主這兩字,逸霄咬字特別咬重。
如果不是她,就不會。
“我們要和朱雀神君,玄武神君商議此事。”白甦拍了拍背安慰。
“好,先再繼續觀察。”
接風宴在裴家府邸,文侍官在門口左等右等,都還沒看到人,正想通知裴老爺和裴夫人,倒是裴禮澈先遣了一個侍官通知了文侍官。
“嗯,我這就過去。”
後門,裴禮澈前腳剛下馬抱下顧卿羽,後腳文侍官就來了。
行咧,敢情看自家少爺撩顧家小姐。
“文侍官,你來得正好,你先領卿羽去主桌那里,我換身衣服就來。”
顧卿羽剛想走,又被裴禮澈攬回懷里。
“我隨後就來了。”裴禮澈揉了揉腦袋,終于心滿意足放開了。
顧卿羽還是仍不住瞪了一眼,發型都要亂了。
“顧小姐,請隨我來。”文侍官示意。
顧卿羽點了點頭。
來者多數是古董字畫收藏家,還有些文人墨客。
來到主桌前,葉靈玉早在那吃著點心,裴氏夫婦,顧敬恆,還有許朗,看起來也是等候許久。
“喲,來了?”葉靈玉先發現她到了。
“裴軍閥,裴夫人,好久不見。”顧卿羽行了禮。
“哎呀,不用行禮,過來我這。”裴夫人向顧卿羽招了招手,示意過去。
裴軍閥,裴文堯。
裴夫人,鐘淑雅。
顧裴兩家是好友世交,當溫衍衍建立青龍門會之後,裴文堯夫婦,嘴上說很麻煩才不管這些事,但緊接著創立白虎門會,二會互相助力之下發展得相當不錯,喜好與文人雅士結交,所以門會大會時,偶爾也變成吟詩作對的現場,並不參與青龍門會買賣,白虎門會從事古董字畫交易與情報動向打听,和青龍門會共享情報。
“好孩子,又瘦了,身都快掛不上衣服了。”對于顧卿羽,裴夫人是發自真心疼愛,溫衍衍早逝,與顧敬恆關系又不好,早早出來獨自管理青龍門會,少不了吃苦頭。
“多謝夫人記掛憐愛,卿羽會保重自己。”
“母親,你怎麼不多記掛憐愛我呢?”裴禮澈已換好衣服過來。
“到底我是不是親兒子。”
“拿你換卿羽,也不是不可以。”
是親媽呢。
父女兩中間坐著許朗,坐不是,不坐不是。
葉靈玉只顧在旁邊偷笑看熱鬧。
裴氏夫婦略有無奈。
看來,他們還沒有緩解關系,如若今天裴文堯開的口,顧敬恆肯定不來。
實在是為難他們兩個了。
而裴禮澈卻不在意,卿羽有卿羽的做法。
“上菜,上菜。”
白切雞,鹵水拼盤,白灼蝦,刺參燒花枝脯,清蒸石斑,糖醋咕嚕肉,燒鵝,上湯菜心,擺了一大桌子。
正當眾人吃得津津有味時,裴夫人小聲來了一句。
“卿羽已有婚嫁對象了嗎?”
這話,倒把這桌炸開了鍋。
許朗噎到了,顧卿羽遞了杯水給他。
葉靈玉有點懵,居然那麼直接問了?
顧敬恆氣定神閑隔著許朗夾肉給顧卿羽。
裴禮澈有點意外自己親娘單刀直入。
顧卿羽搖了搖頭。
“那你願意和我家禮澈,結為連理?”
這下到顧卿羽和裴禮澈懵了。
葉靈玉放下燒鵝肉,已經準備好拉著顧卿羽開溜。
“我家卿羽,還未長大。”終究是顧敬恆開了口。
“衍衍在世時,就說了,隨她婚嫁自由。”顧敬恆頓了頓,“我和她,在這件事上一致。”
顧卿羽剛出生時,裴夫人便想定下娃娃親,但是在溫衍衍堅持下,終是沒定下,她想,她和他女兒,應是一切自由的。
裴文堯嘆了口氣。
看著摯友,顧敬恆,從意氣風發,到現在黯然魂銷,他自己,也是那麼痛苦。
裴禮澈心里也有難過。
她還是不願意。
他還可以等。
吃飽的顧卿羽在池塘邊看荷花,順便消食。
葉靈玉也跟著過來。
“我並非與父親刻意如此。”
“我能夠理解你。”
疏遠,是為了保護,顧卿羽有股直覺,當年襲擊,也許有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只是母親為了保護自己才會。
為了保護父親,自己更不能隨意接觸,越疏遠,就越好,越安全,不必搭上性命。
“嗯,我知道你能理解我。”
誰都可能不會理解我,但是葉靈玉一定可以。
“裴夫人,今天語出驚人,連帶我都被嚇了一跳。”
“我也是。”
好好地怎麼提起婚事。
“畢竟你今年就十八了,身份就會完全正式公開不說,也會有人來提親,不過也得有人敢去顧軍閥那里提才算本事。”
“我倒還不想那麼早。”顧卿羽拿起一把糧食喂池塘里的錦鯉。
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你不惦念,自然會有人惦記,話說你回來之後,就一直沒聯系謝栩清了?”
“還不是時候。”
“不要太拼命了。”
“這是自然。”
“你快能試出來了吧。”葉靈玉漫不經心提起,“你不會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嗯,被人拿捏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只是霎時覺得,人的欲望,真的無窮無盡。”
“畢竟,我們也是世間俗人。”說罷,也拿了糧食喂錦鯉。
听聞宋承懿回來,金漠徽一早就在門口等候。
“你喝點水吧,大人。”
“不喝,陳侍官,你說承懿怎麼還沒到?我等了好久了。”金漠徽張望著,遲遲沒有見到。
承懿主兒預計到達時間是十一點,您這五點就起來等,能不久嗎?
陳侍官欲哭無淚。
一個白色身影,遠遠飛奔而來。
是宋承懿。
“大人,我回來了,路上給你買的花。”宋承懿把一捧花遞給金漠徽。
“花,也沒我們承懿漂亮。”金漠徽攬宋承懿入懷,已有半年沒見,好像又長個了,自己這把老骨頭,又能陪他走多久呢?
只是當下,也很好,自己也不能貪心再多。
“陳侍官,床褥都好了嗎?”
“大人,都準備好了。”
“嗯,沒我的命令,都不能打擾。”
“是。”陳侍官自然知道是什麼事。
宋承懿還是不習慣這樣,不免臉頰有紅暈。
金漠徽卻沒什麼,只當他還是年少小郎君。
承懿,承懿。
承你歡喜,如我之懿。
邪術事件後,謝栩清和沈長安,迎來了難得的假期,進行休整。
只是自從沒了羽兒走了,家里靜寂,心里空落落。
甚為不慣。
而且,一直沒有收到羽兒的信件,唐恩綰等著,謝栩清也眼巴巴盼著,一天又一天。
而且最近夢里,看到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越來越頻繁。
好難過。
好懷念。
好想見你。
不要死。
一伸手,想要抓住什麼,終究什麼也沒能留住。
只徒留他一人,在黑暗中。
夢醒,淚浸濕了枕頭。
“是夢啊…”
謝栩清拿著那兩塊玉佩看著。
為什麼我會那麼難過。
為什麼呢?
沈長安破天荒一大早來到謝栩清家里拉著謝栩清出門。
“夫人,我和阿清出門啦。”
“長安,你慢點,娘,我出門了。”
“你們兩個,注意安全。”
拉清兒出去散心,也是好的,自從羽兒不在,總是悶悶不樂,難為了沈長安那孩子心細了。
只是羽兒那麼久,都不來信件,也是有點掛念。
改天,讓阿沂打听打听,是誰家孩子。
“阿清,你看。”沈長安搖了搖手中那兩張票。
是在奉珠樓的古箏演奏特別演出前排位票。
“你從哪里搞來的。”
“嘿,這個我不就不告訴你了,反正你今兒得空,陪我去听听。”
“好。”
也許听听古箏,也能緩解一下相思之苦吧。
與此同時,另一邊,顧卿羽,許朗,還有裴禮澈,徑直走上奉珠樓二樓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