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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行這一趟去的不虧。
他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外貌優勢,沈滄男粉的特殊身份,中央空調般的體貼入微,以一個下午加晚餐的時間,迅速打入了沈滄後援會的內部,並在一票女粉絲中站穩了腳跟,獲得了一致好評。
搬箱子,扛水,拉橫幅,送易拉寶和立牌……但凡有一點需要賣力氣的差事,悉數被顧長行大包大攬下來。他精于武學,自然是輕輕松松不覺得辛苦,反而是叫這群小姑娘不好意思了,說是在“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的時代大潮下,還沒怎麼體會過這種女性vip待遇,堅持要請顧長行吃晚飯,不吃就是不把她們當姐妹的那種。
顧長行雖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但受寵若驚,稍加推辭,欲拒還迎,欣然應允。
能追的起星的小姑娘們多半有閑有錢,才能用愛發電。是以面對影視城里要價明顯高于外界一線的餐飲業也無所畏懼,打開app就著評分一溜看下來,七嘴八舌敲定了一家美食街上的景區餐廳,領著顧長行就出了天衢古鎮。
這一出門,就向顧長行徐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畫風迥異的建築且不提,男男女女的奇異打扮也已適應,人力拉動的三輪車無非是馬車縮減版,倒還好說。但那種自己在路上跑著的鐵皮盒子又是什麼,還能載動這麼多人?還有持旗人別在嘴邊的墨黑扁圓,竟可把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擴大許多,清晰可聞。又如沿街售賣的能吹出氣泡的管子,漂浮在天上的圓球……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不過最神奇的,還當數此間中人俱不離手的“手機”一物。
顧長行方才便注意到,不僅這群自稱為沈滄後援會的小姑娘,路上的行人也幾乎是人人手中握著一件掌寬的方形物件,雖然大小、造型不盡相同,但應當都是那個“手上的機關”。
剛剛在半路還有個姑娘家攔下了他,說是“小哥哥能不能合影呀。”然後站到自己身邊,舉著手機一頓擺弄,他就瞧見自己的臉比照鏡子還要清楚地出現在了上面,他動,手機里的人影也跟著動,倒與照鏡子頗為類似,但好像又白了一些。但還不待他看個明白,那姑娘家往上面摁了一摁,他再動,那人影也不動了,成了張栩栩如生的畫卷。
姑娘瞧了兩眼,似是頗為滿意,夸了他一句“好帥”,高高興興地走了。顧長行嘴角還掛著笑,額頭上冷汗都險些下來了,也顧不上去思考為何要夸贊他是個帥才,只是慶幸這手機未在旭朝遍地開花,不然就憑這等畫影的手段,他這種一千兩黃金的通緝犯,早被抓進緝影司的大牢里拷打八百次了。
不僅如此,這機關也似是用途多樣,往來行人,有對著它說話的,有在上面指指點點的,有舉起來到處亂轉的……也不曉得是在做些什麼,但儼然都自得其樂。
顧長行風光了這些年,頭一次切身體會了什麼叫做“土包子進城”,但他不說。
他不僅不說,還要裝出一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平常模樣。
心里驚濤駭浪,面上波瀾不驚。
他好辛苦。
好容易挨到了用飯的地方坐下,顧長行還來不及整理一下洶涌地灌進腦子里的諸多信息,就發現新一輪的難題又赫然擺在了他面前︰點菜。
“小二,一斤醬牛肉,一壇女兒紅”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如今一紙菜單傳到他手邊,顧大俠第一眼看到左邊一排缺胳膊少腿的字就隱約覺得腦仁疼,第二眼看到右邊一一對應的全是方才箱子上未解出的密文,更是疑心天要亡我。
但好在牛肉的時代還沒有過去,他一目十行掃下來,在茫茫字海里捕捉到兩個熟悉的字眼——牛肉,簡直要涌出一陣“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于是顧長行假模假樣地又看了會兒菜單,似是糾結了片刻,胸有成竹地指著“回鍋牛肉飯”的那排小字道︰“我就要這個牛肉罷。”
其他三個字,他也不認得。
服務員︰“回鍋牛肉飯一份,好的。”
“三十八呀,這也太便宜了。”張曼曼就坐在他旁邊,聞言湊過來往他手邊對應的價格看了一眼,當即就調侃道︰“顧小哥你別客氣,今天來主要就是請你的,他們家這個牛排評價挺高的,才七八十,你可千萬不要給我省錢啊。”
顧長行自然是笑著推脫說不必,一心二用地打量著“回鍋牛肉飯”旁邊“38”兩個數字,恍然有所明悟,原來這十個密文,竟然是計數之用。
奇也怪哉。
雖說字不是熟悉的字,不過筷子還是熟悉的筷子,勺也是熟悉的勺。
顧長行筷子在手,天下我有,整個人都好了起來。像中途有點了牛排的姑娘送上來一份刀叉,此類餐具上的些許不同已然不能在他心里掀起什麼波瀾了。
他看開了。
該吃吃,該喝喝,若有自己想知曉的,則打個機鋒往話題上繞一繞,聊一聊,不多言,也不冷場,可謂恰到好處。昔年的風月齋主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普天之下皆兄弟,四海都是好妹妹。只是有時混不吝的勁兒上來,說話閑散調侃,張嘴氣人,一針見血,十分扎心,故而江湖上仇家也有不少。
如今他收斂脾性,只拿出交游天下的本事,自然哄得這群女孩兒如沐春風,心花怒放。
張曼曼她們也覺得面前這位“活的男粉”亦是一身的古風氣質,與一身衣裳相得益彰,言談舉止,倒真有些書中所寫的俠氣韻味,紛紛點贊他演技過關,十分看好。
這一頓飯吃的雞同鴨講,氣氛融洽,賓主盡歡。
待到酒足飯飽,杯盤狼藉,顧長行險些習慣性地從袖中摸出錢袋來喚一聲“小二,結賬”,他手都捏到了錦囊里的金錁子,被張曼曼一摁肩膀按了回去。
“來來來都別動啊,我拿現金結賬”張曼曼說著從小挎包里數出幾張百元大鈔︰“本來是怕活動有要用現金的地方,我特意取了錢放在身上,現在剛好付出去,免得帶著不方便。”
其他幾個積極搶單的姑娘聞言也坐了回去︰“那行,我一會兒微信給你吧。”
“哎呀,曼曼你下次別取那麼多啦,我上個月就拿了一百塊現金到現在都還沒花完。”
“誒,曼曼,我支付寶轉給你了哦。”
女孩兒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陣,很快又過了話題,全然沒發現顧長行這邊的異樣,後者則看著服務員接過的那幾張水紅色薄紙,又看著她們在手機上一頓操作,若無其事地把錢袋往袖中塞了一下,又塞了一下。
搶著替姑娘家出錢這事,有時候也要不得。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吃了這一頓飯,顧長行自然也陪著她們回了後援會的站子收拾東西,女孩兒們準備地豐富,現下剩余的也多,她們大都要坐車不好帶,听說顧長行和幾個朋友還要在影視城里,就干脆一股腦打包讓他拿回去。鑒于方才飯桌上結下的深厚情誼,甚至還由張曼曼做主,友情增送了兩件後援會的會服給他。
照理來說,會服得要進了後援會的群才能發,但在任意一個男性明星的粉絲群體里,男粉總是一種稀缺資源,特別是這個男粉還長得尤為好看的時候,受到些優待也情有可原。
“顧小哥顧小哥,你掃碼進一下我們後援會的群,我把會服給你。”張曼曼特別積極地拉他入伙,每一個後援會都有愛豆穿上自家會服的夢想,她們也不例外,按照沈滄的身型打了版,女孩兒穿著難免過大,就一直壓在了箱底,如今好容易踫到一個臉能出道的男粉,絕不可輕易放過。
“實不相瞞,我如今並無手機。”顧長行苦笑試探道,果然張曼曼驚訝地睜大了眼楮︰“啊?沒手機?丟了嗎?我給你打個電話找找…是不是落在剛剛吃飯的地方了?”
看來這手機當真是必備之物,說是沒有便會猜測可是遺失了,卻不會以為這人本身就沒有,只是不知要去何處弄到一個了。顧長行問時便也想好了應對,隨即答道“並非如此,只是我未帶在身上......”
張曼曼瞧了一眼他這素雪大袖,腰封流甦,也就哦了一聲表示理解︰“你這套好看是好看,也真的挺麻煩的。”糾結了一陣子,還是意志不堅,惜敗于當前美色。“唉,算了算了,看你長得好看的份上給你吧,我們這個月十五號還有一場,你記得要穿會服來啊,到時候拉你入會,千萬要帶手機!”
顧長行心里又是一沉。
他分明記得緝影司圍困空山寺時乃是廿二日,一鉤下弦月掛在梢頭,竟然轉瞬就到了下月,他們難道昏迷了這般久麼?那身體也早該承受不住了才是。他心頭疑問太多,俱不得解,只好先按下不表,客客氣氣與那群女孩兒告了別,又再三保證自己十五號一定前來,才正式結束了這一場兵荒馬亂。
等他回到張曼曼的密室附近,得了玄淨的傳音,尋到他二人暫時覓得的藏身之所,已是天邊一輪峨眉月,灑下人間一捧清輝。
其實滿打滿算,從下午陽光正盛,到如今月上城樓,也不過是兩個時辰罷了。
但他這一路謹小慎微,時刻維持思緒高速運轉,心中來回盤算,消化這些洶涌而來的信息量,恨不得比那日與緝影司周旋搏殺還要累。確認沒了危險,頓時渾似被人抽走了骨頭,半靠在牆上,直想裝死。
一醉卻不給他裝死的機會,打量著顧長行拎回來的大包小包,嘖嘖稱奇。
顧長行離開的時候,兩手提滿了東西。
顧長行回來的時候,兩手也提滿了東西。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雜七雜八的一堆零食飲料,內含沈滄代言的;沈滄後援會會服兩件,一白一藍;海報、手幅、宣傳冊若干;雜志兩本,玩偶一個;可謂是收獲頗豐。顧長行有樣學樣地給一醉和玄淨拆了幾袋零食來祭五髒廟,也引得他二人對這異域的飲食很是感慨一番,口味新奇又古怪,別是一般滋味。
“老顧啊老顧,你于出賣色相這一道,貧道實在心服口服。”目睹了顧長行隨姑娘家離去全程的一醉如此點評。
顧長行冷酷地奪走了一醉正在試圖打開的肥宅快樂水。
一醉拍案而起,發動了反擊。
顧長行見招拆招,針鋒相對。
然後他們雙雙被玄淨鎮壓。
“言歸正傳,老顧你這一趟出去,都有何收獲?”
一陣“和諧友愛”的溝通之後,一醉頂著散亂的發髻一手可樂,一手薯片問道,難為他連吃帶喝,口齒還如此清晰。
“我此行確定了三件事。”
“其一,那間密室的主人不過是個尋常女子,不通武藝,也對我們的事情一無所知。她經營那些機關,原是供人消遣,我們于此處醒來,恐怕是個意外,與她並無干系,也看不出還有什麼旁余勢力摻雜其中。”
“其二,我的通緝令遍布大旭,但在此地招搖過市,報出真名,也未起波瀾,又且民俗風情均有殊異,足以見得已是遠離中原。不過我們昏迷時是廿二,今日看月相約是初五,中間相隔竟有近半月,我百思不得其解,此前也從未听聞過有與此地近似的小國部落,實在難以推斷。”
顧長行在一醉 嚓脆響的咬薯片聲中如是分析道。
“其三,這...”
“老顧且慢。”一醉咽下最後一口薯片,頗有些遺憾地瞧了一眼空包裝,顯然對此地的膨化食品適應良好,很是喜愛︰“貧道從前研習風水堪輿之術時,得過一本叫做《泊舟旅記》的手札,乃是一旅人記錄行游時所見奇聞異事,山水草木。”
“其中曾有一個故事提到有山中獵戶,逐狐而誤入林間洞穴,曲折環繞,不知深淺。出時竟在鬧市之中,人盡佩綾羅錦緞,有瓊樓玉宇,奇珍異寶,琳瑯滿目,恍似人間仙境。他尋人索問家鄉,人盡不知,後得遇一銀發老叟,卻言已是在萬里之外,山水迢迢。”
“後面呢?”顧長行一折扇敲開了一醉去摸下一包薯片的手。“那獵戶如何尋到歸途的?”
“沒有,就寫到此處了。”一醉遺憾收手。
“但若獵戶沒有返鄉,這故事又該如何傳出?總不會是旅人到了那處所謂的人間仙境,得知從前曾有這麼個獵戶罷。”顧長行疑問道。
“這書也非貧道所寫,貧道也不知啊。”一醉無奈︰“貧道只是引經據典,為你開闊一下思緒,你繼續,其三,請。”
“其三,這...”
“這什麼味道好香啊......”
一個茫然的聲音又一次打斷了他,這個熟悉的場景,是花照水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