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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驚鴻一面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陸青衫 本章︰第3章 驚鴻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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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並不靜。

    下午的陽光正好,又剛下過雨,天光晴明,天空澈藍一如水洗,一派太平盛世。什麼沖天的大火,兵馬的圍困,鮮血潑濺,電閃雷鳴,都有如昨夜的一場大夢,給陽光一照,就悉數不存在了。

    沒有刀槍劍戟,沒有森然鐵甲,更沒有敵人。

    場面寧靜且祥和。

    過人高的蘆葦叢里枝影搖動,水波蕩漾,蕩出一葉小舟來。

    舟頭抱劍立著一人,眉目舒朗,嘴角噙著一點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足尖在水面一點,身形騰空掠向岸邊,青玉發冠束著的墨發憑風帶起,成了這青山綠水長空一色中墨筆勾勒的一道,寫意又靈動︰“叫各位前輩久候,陸某人來遲了。”

    是個極驚艷的出場。

    ——《有間客棧》陸吟戎十大名場面之一,粉絲入坑必備,可反復品鑒,吹出天邊萬丈彩虹。

    顧長行自然沒見過這場面。

    他閃身出來,對上的正是一塊高清電子屏︰粉絲安利舔屏專用,循環播放自家愛豆的盛世美顏。

    現在放的正是沈滄個人向角色群像《滄浪行》,從狡黠靈動的頑劣少年,溫潤如玉的翩躚公子,心懷大義的鎮邊將軍,一身反骨的桀驁魔君,投身革命的進步青年......到霸道總裁,霸道總裁,和霸道總裁。

    角色種類之豐富,時間跨度之長遠,戲劇類型之多元,給予了顧長行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古代人極大的心靈震懾。

    “此為何物?”

    顧長行後退了一步,自打從這個古怪的地方醒來,他頭一次抑不住面上震驚的神色,喃喃自語出聲。

    饒是他見識再廣,心思再細密,也無法將思維無縫對接到幾百年後的現代高科技產品。且不提這將人像活靈活現地收攏進一方鏡面中還能行動自如的手段,便就是畫面中展示的現代高樓大廈,仙家瓊樓玉宇,戰爭時連天的炮火與熱武器,這些磅礡而宏大的信息量,雖只是作為背景的鏡頭,也足夠顧長行好好消化一陣了。

    他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折扇,覺得自己方才做出的那個判斷恐怕失之千里,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這又是什麼人?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心中的疑問一般。

    屏幕上播了一小段高燃快節奏混剪,把沈滄每個角色都拿出來過了一遍場,然後整個暗下去,bgm也漸弱到歸于無聲。再亮起來的時候是沈滄早年接受采訪的一組鏡頭,他穿了件休閑款的純色t恤,眉宇間青澀的痕跡還沒褪去,話筒舉歪了點,少年氣息足的不像話,正沖著鏡頭笑著做自我介紹。

    “我是沈滄,是個演員。”

    “演員又是什麼?”顧長行還在努力思考這個問題,並不知道他馬上就要迎來穿越以來的第一個重大危機。

    來自沈滄的大粉,這家密室逃脫的老板娘張曼曼,以及和她一起追星的小姐妹們。

    時間軸撥回到現在。

    張曼曼她們一行人剛剛看到了自家愛豆進組,正處于情緒亢奮的狀態,晚些還有活動,是以先派幾個人回去準備要送的零食、禮品、花束之類的應援物。她遠遠便看見了站在自家密室門口的顧長行,卻也沒多想,畢竟影視城里做古裝打扮到處亂跑的人實在常見,除卻各種群演,還有不少湊熱鬧換了戲服體驗一把的游客,已然熟視無睹。

    “小哥,你是來玩密室逃脫的嗎?今天我有點事情,不好意思哈,先不做生意了。你明天還在的話再來玩吧,給你便宜點。”

    她說的自然,顧長行卻當真是稍遲些才發現了她,習武之人本應五感敏銳,但他方才心神動蕩太過,加上張曼曼並無內力,也無惡意,氣息全然不需提防。一時不察,再想躲也晚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顧長行現在情況最好的詮釋。

    “主人歸,躲好,等我。”

    張曼曼說話時離店里還有小段距離,顧長行收攏心緒,心念急轉,從她話里已然判斷出這姑娘老板娘的身份,也曉得四人方才所處的“密室”原是以脫身作為消遣,雖理解不能,卻也抓住機會迅速傳音與門後的一醉,讓他們等自己消息再動作。

    “啊....非也。”他裝作剛剛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與自己說話,從那古怪的“鏡面”上挪開目光,轉頭朝張曼曼看過去,這一看自然又是一驚,面上卻分毫不顯露,仍舊是帶著笑,溫和有禮,好不從容。手腕一抬,折扇朝著上方再一次播放《滄浪行》的屏幕點了點。

    “我只是來看看....這個。”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索性含混帶過,等待對方說辭,順便借此把目光從張曼曼身上又移開去。無他,大庭廣眾之下,又非是煙花場所,此地女子卻衣著如此清爽,胳膊大腿悉數袒露在外,顧長行暫且有些非禮勿視,還在適應。

    “哇——你也喜歡沈滄嗎?!”

    這第一個哇,哇的是顧長行的一副好相貌,特別是那一雙含笑的眼楮,眼尾略略上挑,專注看人的時候尤為深情。自古追星多顏狗,始于顏值再談長久,張曼曼淪陷一秒,但還是對偶像多年的熱愛佔據了上風。

    她從沈滄第一部作品就入了坑,也是經歷過對方人氣正高,粉絲最多的時候,可惜後來瑤山傳媒實在不做人,沈滄的粉絲流失的迅速,剩下的全都是她們這樣的真愛粉,老粉彼此之間多少都熟悉,乍然見到一個陌生的新粉,難免生出種近似于“他鄉遇故知”的惺惺相惜來。

    “對。”顧長行迅速適應完畢,沖人煞有介事一頷首。相同的喜好能迅速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古今通用。他還未弄清楚演員到底是什麼,不好貿然開口,就先挑揀了個絕不會出錯的夸贊︰“他的相貌,很是不俗。”

    張曼曼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追星女孩的友誼就是如此簡單,只要你喜歡我愛豆,不管你用詞是不是有點文縐縐,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兄妹。

    “有眼光!我們滄哥絕對是演技與顏值並存的實力派,素顏不虛,生圖都能吊打別家精修....咳!不過小哥你古裝的打扮真的太好看了,你也是來拍戲的演員嗎?”

    “多謝,過獎了……”前半段話顧長行听得半懂不懂,但夸獎他打扮好看還是明白的,先是道了句謝,復又沉吟了片刻。

    他自知衣著打扮與此地的人並不相同,對方用的“古裝”一詞更是直叫他心里一沉。但這姑娘瞧見他的時候卻並不驚訝,所以此事並不稀奇。沈滄也有數次是穿著與自己相似,這沈滄是個演員,她又問自己是不是也是演員,可見似乎只有演員才會做如此打扮。還有拍戲,戲他倒是知道,可這戲怎麼還被拍上了?

    于是稍稍低了頭,仿佛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次蒙混過關。

    “....我,不算是。”

    他說的含糊不清,張曼曼卻已然自動腦補完畢,將顧長行的停頓與演出來的笑容理解為了小新人沒有作品而羞于稱自己為演員的謙遜,好感度又添一分︰“哦哦,你還沒出道呀,不過沒關系,你長得這麼帥,肯定不少人喜歡,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去給你打call。”

    這一句連不太上網的中年人都難懂,就實在不要為難幾百年前的古人了。

    “顧長行。”

    顧長行並未怎麼猶豫,就報出了自己的真名,未免張曼曼判斷不清,還特意解釋了一句︰“長向他山遠處行的長行。”

    “這個名字好文藝呀,你父母好會起。”

    如他所料,張曼曼果然沒什麼反應,從表情來看,夸獎的還頗為誠心,掏出一個手掌大的方形物件,低下頭在上面指指點點。顧長行趁她低頭,不動聲色地換了個站位,恰恰好擋住她看往內室的視線。

    “走,上屋頂,藏好。”他給一醉傳音道。

    一醉收到。

    兩,不,是三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掠過,卷起一縷清風,隨即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可能是花照水被扔下時撞到頭的聲音。

    顧長行指腹抵著太陽穴按了按,有點頭疼。

    “誒,小哥哥你沒開通微博嗎,都沒搜索到你的名字。”張曼曼似乎也听到了動靜,有些疑惑地抬頭,顧長行反應神速,“唰”地一聲抹開扇面,動作利落又帥氣,風月無邊四個字嚴嚴實實地佔據了張曼曼的視野,擋的密不透風。

    “實在慚愧.....今天,天氣有些熱啊。”顧長行強行轉移話題,並非常客氣地給張曼曼打起了扇子,涼風習習,沁人心脾。

    “那你還要不要在這里看一會兒?我這里有沈滄的全套作品合集,還有各種花絮采訪什麼的,都在這里循環播放。”

    張曼曼以為他是尷尬,這不火地連微博都沒認證,真實慘的一匹,遂也好心地不再提︰“他們晚點還有一個活動,我們要把這些東西都搬過去準備好,我馬上就走了。”

    顧長行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堆在椅子上的一應事物,高高摞起幾堆,又想了想兩個難兄難弟和一個名為花照水的大包袱,語氣懇切又真摯,笑容溫柔又體貼︰“看起來有些沉,姑娘家拿著太重,我幫你一起罷?”

    張曼曼受寵若驚,稍加推辭,欲拒還迎,欣然應允。

    于是她拎了一個小塑料袋走在前面狂發微信,顧長行寬袍大袖,長發及腰,拎著兩個大包緊隨其後,路人回頭率百分之一百。

    張曼曼頭也不抬,全然忽略路人目光,手速飛快,群里回應火熱,分分鐘99+。

    “姐妹們速來集合,發現一枚野生男粉,顏值入股,古風氣質,紳士風度,保真不虧!”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等我來再開始.jpg”

    “鐵打的籠子也關不住我這只水做的雞.jpg”

    “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警告.jpg”

    “對了他真的很喜歡沈滄,剛剛在我家led屏幕那看了半天,還夸滄哥超帥,嘻嘻。而且他說自己是在看滄哥還有夸滄哥帥的時候還不好意思了,會害羞的小哥哥也太可愛了叭!”

    “我就說滄哥必有男粉!有無文豪舞一個影帝x粉絲,多年暗戀默默無語,目光追隨你的身影。”

    “滄哥有顏值有演技,現在能進這個組也算在往上走了,厚積薄發,將來必須影帝,這小哥太有眼光。待我親眼鑒定顏值屬性,立馬安排。”

    “給太太遞筆。”

    顧長行一邊提醒她小心看路,一邊為女孩兒嘴角的笑容陷入沉思。

    對此一無所知的一醉和玄淨找好了藏身之所,放平了原本有清醒意向卻又不幸再遭劫難的花照水,望著顧長行蕭瑟遠去的背影,對視一眼,感慨萬千︰辛苦了,兄弟。

    “無上天尊。”

    “阿彌陀佛。”

    【古裝】︰出處“看花游女不知丑,古裝野態爭花紅”。宋•歐陽修《豐樂亭小飲》

    【打扮】︰宋 盧炳 《少年游》詞:”繡羅子間金絲,打扮好容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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