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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惟笙覺得,岑星若是能把對他的這股勁頭用在學習上,肯定名列前茅。又換個角度想想,岑星現在成績能有那麼大的飛躍,確實是借著這股勁頭才做到的。
自己在岑星眼中竟有如此大的魅力。虞惟笙好奇,問岑星當初不過一面之緣究竟為何能如此打動他。
岑星答得很認真,長篇大論,都是對他的贊美。
他說,您那天出現在酒店包廂的時候,簡直鶴立雞群的好看,門口那幾個服務生都在偷偷打量您。您主動坐在我旁邊,還跟我說話的時候,我開心的要命。
虞惟笙哭笑不得。能被岑星如此惦記,難道全是因為皮囊。
好在岑星還沒說完,後面還有大段。
因為虞惟笙關心他,問他愛吃什麼,見他不怎麼動筷子主動幫他轉餐盤和夾菜。飲料喝完了也會主動幫他倒,還給他盛了湯。那天最後上桌的點心有一道酒釀小圓子,里面大部分圓子是實心的,一小部分有芝麻餡兒。虞惟笙盛的時候特地幫他撈了好幾個有餡兒的。見他一口氣吃完,又問他要不要添。中間有服務生在上菜時不小心把一點點污漬蹭在了虞惟笙的衣袖上,虞惟笙沒生氣,還讓對方不用在意。
席間,他的父母又不停地夸獎虞惟笙,說他成績優異相貌出眾,為人處世樣樣妥帖,真羨慕老虞能有一個那麼優秀的孩子。
岑星說,我那時候覺得,這應該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完美的人了。
虞惟笙心想,你爸媽那時候只不過是在客氣。
被岑星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全是一些虞惟笙早就全無印象的小事。如今听他說出來,也不覺得有多特別。任何一個稍有教養的成年人,在那種時候都會留心照顧身邊這個可愛又討人喜歡的小朋友。
岑星會喜歡他,或許只是因為相遇的時間地點都太過合適。歸根結底,是他幸運。
在熱情表達過後,岑星又問他,“那您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虞惟笙被難倒了。
倒不是答不上。要他像岑星那樣直白毫無掩飾地細數對方的優點,實在太折磨人了。
好在,岑星在這方面特別好糊弄。
虞惟笙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親他的臉,告訴他“因為親一下就會變甜,聞起來還很好吃。”
岑星立刻暈暈乎乎。
這樣抱著岑星,對虞惟笙而言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折磨。十七歲的oa體型上要比他縴細許多,抱在懷里一點也不沉,又軟又香,舍不得放。也正因如此,他不敢經常這樣抱他。
甚至連親吻,都小心翼翼的。
那天在岑星家里,之所以能忍得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知道門外還有岑星的父母在。可現在,這份約束完全不存在了。這無疑是對他意志力的折磨。
岑星知道他不喜歡,不會把“希望永久標記”掛在嘴邊上。可他的實際行動,卻全無收斂。他在開學前就非常努力地調整了作息,每天把設置了鬧鐘的手機塞在枕頭邊上,早上睡眼朦朧掙扎著爬下床就為了在虞惟笙出門前站在門口親一下。
虞惟笙怕他半夢半醒在樓梯上跌倒,只能出門前主動去一次他的房間,完成這項神聖任務。
等到岑星開學,又變成了岑星清早臨走前敲他的房門。虞惟笙被迫早起,就為了在他嘴唇上蓋個戳。
晚上到家的時候,當然也是要親一下的。岑星對此十分重視,完全看做是一件大事。
虞惟笙無意中見過他筆記本桌面上的一個文檔。打開以後,是一些奇怪的筆記,諸如“手把手教你追求心上人”、“日常相處的十二個小貼士”,等等等等。
里面說,生活中必須要有一些儀式感,戀愛才不會被平凡生活所磨去了熱情。
虞惟笙皺著眉快速掃完,很想干脆地刪掉,又怕他哭,強行忍住了。
岑星信這些,想試著做,就隨他去吧。虞惟笙對老岑的教育理念很認同,什麼都比不上孩子開心重要。
也因此,在看到了醫院的體檢報告後,他沒有把結果告訴岑星本人。
那沒必要。
那家私立醫院的服務很周全,在報告下來以後會通過寄送的方式直接交到客人手中。虞惟笙當時為了防患于未然,留的是公司的地址。
他確認收件後,有專人給他打電話,為他進行詳細解釋。
其實就算不听解釋,只看診斷結論,黑底白字也一目了然。功能性不孕,誰都看得懂。
電話里,聲音柔和甜美的女性oa向他推薦了一系列治療方案。她說,“持之以恆或許會有改善的可能性,醫院剛引進了最新的理療器械,配合套餐可以享有折扣。”
虞惟笙安靜地听完,對她表示過感謝後掛斷了電話。之後不到半分鐘,他收到了岑星發來的消息。
岑星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塑膠袋,里面充著氣還裝了水。那一點點水里,游著一條橘紅色的小金魚。
——我可以養它嗎?
岑星問。
虞惟笙給他回復了語音。
“可以啊。不過我們家里沒有魚缸,需要我給你帶一個回來嗎?”
岑星顯然很高興。
——謝謝!要的!
虞惟笙提前離開公司,去附近的花鳥市場買了一些養魚需要的工具。他一度想干脆請人來設計一個水族箱,又怕岑星並不想要把事情搞得太復雜。
于是虞惟笙暫時只給他準備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形玻璃魚缸,一把鵝卵石,幾根水草,和一些魚飼料。
到家以後,他發現岑星把那條小金魚臨時安置在了裝沙拉用的玻璃碗里。碗底放著幾塊橢圓的彩色玻璃,還挺好看。
在虞惟笙準備魚缸的同時,岑星舉著手機告訴他,今天提前放學,他陪余思思去逛了附近的小商品市場,里面有個撈魚的小攤子。余思思撈到了,可是家里沒法養,就提出送給他。
看到那條魚時,虞惟笙立刻發現照片讓他的判斷產生了一點失誤,缸賣得太大了。那條小魚只有他半截小拇指那麼長,放進魚缸里,顯得特別孤零零的。
岑星帶回來的彩色玻璃和虞惟笙買的鵝卵石一起鋪在魚缸底部,效果意外的漂亮,也越發襯得那小魚可憐巴巴。
“要不要給它找個伴?”虞惟笙問。
岑星立即點頭,接著,他對著虞惟笙比劃,問能不能給這條魚起個名字。
虞惟笙想了想,搖了搖頭“它又听不懂,而且你總不能對著缸打手語。”
岑星一臉失望,還有一點不解。
他不知道,虞惟笙心里想的是,這麼小一條魚,可能明天就死了。有了名字,心碎會增加許多倍。
這世上的許多悲傷難過,都是因為建立了感情,有了期待和憧憬,又親眼見證破碎。
在大學時代,虞惟笙對自己的人生有過一些規劃。
他認為自己應該去國外待幾年開拓眼界,于是便去了。還覺得在學成歸國後就可以替父母接過一部分的擔子,也做到了。至于事業上的諸多理想,有些成功了,有些還在努力,有些在接觸過現實後想法產生了變化。但總的來說,一切都有條不紊。他對自己是滿意的。
關于感情和家庭,他也有過一些最粗略的想法。
他認為自己應該會在三十歲以後,等事業穩定,再去考慮這些。在那之前,他恐怕沒有足夠的時間用來陪伴愛人和孩子。
孩子,那是他未曾細想,但默認將會存在于人生軌跡中的一部分。
伴隨著岑星突然的闖入,他的計劃通通都被打亂。他始料未及,卻欣然接受。
直到看到這份報告。
在帶岑星去做檢查前,他特地咨詢了一直以來為岑星看病的老專家。對方告訴他,確實有不孕的可能,但從岑星的情況來看,概率極低,不到萬分之一。所以才沒有特意提過。
卻沒料到現實偏偏就那麼不湊巧。
哪怕是萬分之一,只要存在,就有可能,遇上了便是百分之百。岑月竟一語成讖。
岑星肯定料不到,曾經年少無知的一點點不理智,居然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他那天對岑月說,自己應該不在意,終究還是說的太輕易了。真真切切面對時,心理上的失落感受比想象中來得更強烈許多。
雖然嘴上時常說已經厭煩了帶小孩子,可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喜歡的。若是可以,他會希望自己未來的家庭中有不止一個子女。
而現在,這一切都變得縹緲了起來。
岑星對此一無所知。
他把魚缸放在了二樓客廳的茶幾上,又把自己的試卷課本也搬了出來。寫一會兒題,就抬頭看一眼,偶爾還會抬起手來在玻璃上輕輕戳兩下。
他看起來很高興。
虞惟笙喜歡他這模樣,也想陪在他身邊,但並未呆上太久便獨自回了房。岑星是個敏感的孩子,他怕他掩飾的不夠好,被岑星察覺到他情緒上的異常。
他尚且會因為這份報告而遺憾不已,若是讓岑星知道了,這孩子得傷心成什麼樣呢。
上一次,虞惟笙在批評他不該胡亂吃藥時,他還有些倔強。知道有這種後果,心里肯定只剩後悔了吧。
虞惟笙不想讓他長這樣的教訓。
已經既成事實,何必讓岑星陪著一起難受。
他開開心心的模樣,對虞惟笙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治愈。
要忍住心中的失落強顏歡笑,並不是一件那麼輕松的事情。需要一點時間。所幸虞惟笙這段時間確實忙碌,到家時總是比較晚。除了每天早晚固定的親吻外,他跟岑星並沒有太多面對面相處的時間。
岑星也忙。
高三第二學期,高考近在咫尺。岑星每天都要帶回大疊卷子,挑燈夜戰,睡得比虞惟笙還遲些。虞惟笙照常在臨睡前給他熱一杯牛奶,送去以後看著他喝完,期間總要被他纏著稍微抱一會兒。
那一點點的相處時間,岑星來不及發現他的心事。
虞惟笙第一次慶幸自己比岑星年長許多。這讓他尚有余裕,能盡量的隱藏著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