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和我結婚吧!!
兩天以後,虞惟笙拿到了岑星的成績單。
數學91分驚險過線,英語居然破天荒拿到了124分。所有科目就如同他之前承諾過的那樣,全都及格了。
他的成績單是霍行之特地送來的。
虞惟笙邀請他進來坐一會兒,被拒絕了。自從上次在霍行之面前自稱岑星未婚夫,霍行之對他的態度明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這位總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少年人站在門外,不願進去做客卻也沒有立刻離開。他向屋里張望了幾眼,然後問道“岑星是回娘家了對吧?”
虞惟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說法太詭異,可好像也不算錯。
“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問岑星他解釋不清,”霍行之站在門口一副要和他嘮嗑的模樣,“所以我來問問你。”
虞惟笙有幾分好奇“怎麼?”
“你是他的未婚夫,對吧?確定吧,真的沒錯不是開玩笑的是不是?”霍行之反復確認。
虞惟笙不知為何,突然有了幾分不好意思。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這種事不可能亂說吧。”
“這不就奇怪了嗎,”霍行之說,“根據正常邏輯,未婚夫,和男朋友,是一個包含和被包含的關系。男朋友不一定是未婚夫,未婚夫肯定是男朋友。”
虞惟笙一愣。
“但岑星說你們現在沒有在談戀愛,”霍行之說,“你也不是他的男朋友。”
虞惟笙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話。
“這麼說,你們真的純碎是因為家長的要求才在一起咯?”霍行之又說,“你……不覺得這樣太封建了嗎?都什麼年代了。”
虞惟笙無語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那岑星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很喜歡我?”
霍行之睜大了眼楮“啊?”
“他喜歡我,所以我們的家長才會撮合,才有婚約。能理解嗎?”虞惟笙看著他。
霍行之愣了一下,表情更古怪了“那你呢?你這麼大個人,父母說什麼都答應?”
“怎麼可能,”虞惟笙說,“當然是因為……”
“什麼?”
虞惟笙垂下視線,笑了“當然是因為我也喜歡他啊。”
霍行之連連點頭,又問“那你們以後真的會結婚,對吧?”
這個問題,虞惟笙答不上來。他怕說不一定,面前這傻小子會轉頭告訴岑星,惹他的小朋友難過。可若要點頭說會,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清呢。
越是年輕,便會有越多的未知數。
霍行之剛才提醒他了。他們還沒有過真正的戀愛,又遑論婚姻。
“你是不是在擔心他?”虞惟笙問。
霍行之欲言又止,片刻後皺著眉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但他是個傻子。”
“他不是,”虞惟笙說,“他聰明著呢。”
岑星是個反應有一點點遲鈍的,不算特別機靈的孩子。可他骨子里不笨。相處久了,虞惟笙對此無比確信。
真正的笨小孩做不到在一個學期里取得那麼大的進步。
岑星以往糟糕的成績,更多是性格和生理缺陷造成的。他缺乏的只是一個契機,能讓他獲得動力,建立起自信,掌握正確的學習方法。
只怪過去他自己也默認了自己是個笨蛋,心中早就放棄,才會渾渾噩噩了那麼多年。
但說他聰明,並不是指這方面。
霍行之在學習上是個天才,也不妨礙他在生活中是個笨蛋。相較之下,岑星要比他強得多。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其中能找到努力方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為格外單純,他的心思才更為通透。
岑星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愛,可他卻能敏感地察覺到身邊的人對他的心意。
虞惟笙對他的每一分在意,都被他偷偷地捕捉。那些感情,或許他比虞惟笙自己知道的更早一些。
不過,他現在可能知道的還不夠。
虞惟笙在霍行之離開後不斷地想著,原來岑星並不覺得他們正在戀愛。
這麼說也沒錯。若他們已經是一對戀人,便不需要為了擁抱找借口,把親吻當做需要付出努力才可以獲得的獎勵。
虞惟笙以為自己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可感情有沒有說出口,終歸是不一樣的。
在思考該如何正式表白的同時,他心里免不了產生了一些些別扭。
與一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正在念高中的男孩子建立正式的戀愛關系,會不會不合適。
當天晚上,岑星在消息里問他,霍行之是不是跑來亂說話了。
——您可以不用理他。
岑星先是這麼說。
片刻後,他又糾正了自己方才的話。
——您千萬不要理他。
虞惟笙笑著回復。
——他很關心你。
在打下這行字時,虞惟笙心中涌起一陣奇怪的得意。岑星多討人喜歡,新學校才上了那麼幾天課,就交到了不止一個發自真心在意他的朋友,老師也對他格外上心。他們學校那個讓人頭痛的教導主任,面對他時都要更溫柔幾分。他的星星是人見人愛的。
岑星卻對他的這句話產生了誤解。
——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哦!
文字消息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听不見說話的語氣,太容易產生誤解了。虞惟笙覺得有必要給岑星打一個視頻電話。
他們都兩天沒見了。
這是半年來,他們分開過的最長的時間了。
岑星以往和家人視頻,都是對著鏡頭做手語交流的。
虞惟笙學藝不精,不能完全看懂,一半得靠猜,溝通效率並沒有勝過文字。但他依舊樂此不疲。
岑星的模樣出現在手機屏幕里,這本身就讓他感到滿足。
“他會過來亂說話,好像是因為你先對著他亂說話了。”他對岑星說。
岑星有些慌張,先是擺手,之後一頓比劃。
因為虞惟笙在機場時對他做了手語,他便默認了虞惟笙是能看懂的,動作飛快。
虞惟笙憑著猜測,確實大致能懂。
岑星在說,“我根本不會說話,我是個啞巴”。
虞惟笙心想,這是什麼奇特的狡辯方式,怎麼會那麼可愛。星星果然是個聰明小孩。
“你不是,”虞惟笙說,“我那天抱你的時候,你發聲音了。你還記不記得?”
岑星對著鏡頭眨巴了兩下眼楮。
“特別好听。”虞惟笙補充。
岑星低下頭,抿著嘴唇,還伸手摸了摸鼻子。
“剛才告訴過你了對吧,你所有科目都及格了,”虞惟笙說,“星星能取得那麼大的進步,我多少也算出了點力吧?”
岑星立刻猛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要一點獎勵?”他問。
岑星驚訝過後,立刻抬手比劃,問他想要什麼。
虞惟笙笑著看鏡頭“想听你開口叫我一聲。”
岑星一愣。
“慢慢來,”虞惟笙說,“不急,給你時間準備。”
岑星呆了一會兒,露出了明顯帶著緊張的神情,用手語問他,“給我多少時間?”
“隨便,”虞惟笙說,“你想要多久都行。
虞惟笙原本的意思是,沒有期限。
結果老實孩子沒听懂,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後,問他到下次見面時可不可以。
前些天老岑在電話里跟虞惟笙說好了,過完年以後再呆一周就讓岑星回來。加在一起,回去不到半個月。
現在去掉那已經過去的兩天,還剩大概十天時間。
虞惟笙心想,這孩子好像還挺有自信。令人不由得也變得期待起來。
于是他點頭應允。
期待本身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原本短暫的時光因而變得漫長。
過年期間,虞惟笙住回了老家。虞文洛也進入了假期,他們的父母特地回來跟他們一起過年,期間免不了要和親朋好友聚一聚。
日子過得熱鬧,又沒什麼意思。
岑星剛開始每天找他許多次。大多數時候,都是明顯的沒話找話。比如,說完早上好之後不過半個小時,又來告訴他“我今天認真背了單詞”。
去掉兩人消息來回的那點時間,他頂多也就剛來得及打開書本。
虞惟笙是典型的溺愛型家長,從不拆穿,樂于夸獎。
之後幾天,岑星找他的次數逐漸變得越來越少。不是疏于聯系,而是每次只要有人主動給對方發去了消息,之後便會沒完沒了。
一天聯系一次,一次持續一天,斷斷續續的從早安一直到晚安。說的話提取不出什麼營養,有時候只是互相你一個我一個輪流刷些表情包。可兩人都樂在其中。
到了晚上,總要再打個視頻電話,互相看一眼對方。臨入睡時,虞惟笙會用語音對岑星說晚安,通常要說不止一次。
因為在第一次說過以後,岑星還是會繼續給他發消息。
幾次以後,虞惟笙只能硬起心腸不搭理,再等上十多分鐘,收不到回應的岑星才會乖乖也回復一句“晚安”。
虞惟笙每天拿著手機不放,把自家老弟搞得心態有點崩。
這小子徹底失戀了,大過年的愁雲慘淡的,情緒低落。虞惟笙怪心疼的,試圖開導,可惜效果不是很好。
虞文洛向他取經“你有沒有問過嫂子,你究竟什麼地方打動了他?”
虞惟笙心想,這我也挺想知道的。
虞文洛哀傷了一會兒,又對他大聲感嘆“我真的很不可愛嗎?”
虞惟笙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面對他質疑的目光,虞文洛滿臉憂愁地告訴他,說自己喜歡的那個beta只偏愛軟萌嬌小可愛的oa,欣賞不了高大的alha。他追求失敗,因為長得太不可愛。
虞惟笙原本還在腹誹那個beta未免眼光太高,听完後,又覺得好像情有可原。
軟萌嬌小可愛的oa,誰會不喜歡呢。
“哥,你說我要不要再爭取一下?”虞文洛問他。
“要是真的放不下,就試試吧,”虞惟笙說,“反正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對吧。”
虞文洛皺眉。
“可我不知道具體還能怎麼做,”他問,“你當初是怎麼追求嫂子的?”
這就觸及到虞惟笙的知識盲區了。
“傳授我一點吧!”虞文洛雙手合十,一臉期待地看他。
虞惟笙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他骨子里有一種不自覺的傲慢,習慣感情中佔據主導地位,但卻又從來被動。回想一下,他人生中竟沒有任何關于追求的經驗。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心中涌起一些沖動。岑星不覺得他們已經正式在一起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一點點可以抓緊嘗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