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你的奪天計劃是什麼。”
看著甦無悔那寄予厚望的眼神，甦文並沒著急答應。
“老夫的計劃，很簡單。”
“那一縷光陰不願九天仙梯連通上界。你我便可鎮壓被它控制的博弈之人。然後以《三玄青囊經》的融命法……將自身命格，和博弈之人的命格融為一體。”
“如此一來。”
“當博弈之人遇到上界棋子時，我們就可從中干預，然後以此要挾那一縷光陰，逼迫它認我們為主。”
“當年我和你娘的命格融合後。”
“我便回到了神農谷，暗暗等待你娘和陸晚風相遇……然後又在兩年前，來到安陀島，因為老夫早就知道，光陰會在陸晚風二十六歲那天，降臨此地。”
“安陀島是老夫的奪天之地。”
“但可惜，你娘並不是博弈之人。”
“我的計劃失敗了。”
“……”
听到甦無悔此言，甦文嘴角一抽，“這就是你的奪天計劃？”
“不錯。”
甦無悔點了點頭，頓了下，他又補充一句，“甦文，無論你是否繼承老夫的衣缽，去行那奪天計劃，老夫都會將《三玄青囊經》傳授給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
感受到甦無悔的真誠，甦文沉思片刻，然後他嘆息一聲道，“老頭子，你的奪天計劃，听上去不太靠譜，所以，我就不走你的舊路了。”
一開始，他本以為，甦無悔會說出什麼驚天圖謀。
可鎮壓博弈之人，和其命格相融，這是不是太過兒戲了？
要知道。
上界仙人至今都沒能成功染指那一縷光陰，而月宮的假仙，同樣沒能奪舍那一縷光陰。
連兩大上界勢力，都無法在三千年光景中將那一縷光陰佔為己有。
甦無悔想通過一個博弈之人逼迫那一縷光陰認主？
怎麼看，都有些玩火**。
“也罷，人各有志，既然徒兒你不願意繼承為師的衣缽，那這篇《三玄青囊經》，你就拿走吧。這是老夫在萬年前得到的上界之法，小夏因它而死，我也因它踏上仙途……命也，命也。”
見甦文不願走自己的舊路，甦無悔也沒強求，反而張大嘴，從舌下吐出一枚灰白色的玉簡。
這灰白玉簡。
散發著金色光芒，它剛一出現，便令腳下的血色祭天開始顫抖。
仿佛此地的天機，都因它而錯亂。
“嗯？”
“能影響下界天道的法門？”
甦文接過那灰白玉簡，下一刻，嗖，這灰白玉簡便化作一道暗紅色的光芒，遁入甦文眉心。
“不好！”
感受到魂海的震顫，甦文還以為，甦無悔要算計自己。
他剛想引動蟬鳴法。
結果下一刻。
魂海中便多出了一篇亙古仙法。
“《三玄青囊經》，上玄融命法，下玄替死法？”
看完了《三玄青囊經》中的法門記載，甦文的目光，又復雜的落在甦無悔身上。
老頭子竟沒算計自己？而是真將這上界法門，交予了他？
“甦文，為師快死了。”
“你不會以為，老夫要害你吧？”
迎著甦文那愕然的眼神，甦無悔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便哂笑一聲，“你是我弟子，老夫的傳承，不留給你，還能給誰？”
“既然你無害我之心，當年你又為何讓我下山去娶陸宣儀？”
目光死死的盯著甦無悔，甦文道出這些年的困惑，“我娶那陸宣儀，根本無法治好九陽絕脈，反而會陷入萬劫不復！”
“為師讓你去娶陸宣儀，的確有幾分私心。但我並沒有害你之意。”
見甦文道出當年往事，甦無悔不再隱瞞，反而自嘲一笑道，“陸家血脈，可以吞噬九陽絕脈。”
“老夫尋不到壓制你絕脈的辦法。”
“所以就想讓陸家吞噬你的絕脈，如此，你雖會陷入萬劫不復，但老夫可以將你煉成妙法仙傀，這樣一來，你今後便不必再承受絕脈之苦了。”
“而同樣的……”
“陸家吞噬你絕脈後，老夫便可利用被吞噬的九陽絕脈改命。”
“當年我在尋那光陰的路上，受了重傷。若無九陽絕脈改命，我可能撐不到你娘見到陸晚風……”
“你要將我煉成妙法仙傀？”听到甦無悔的話，甦文再度一愣。
“成為妙法仙傀沒什麼不好，至少，你還是你，且不會被九陽絕脈困擾，不是麼？”
甦無悔咧嘴一笑，只不過，他的笑容，卻顯得有些淒森和滲人。
“……”得知當年下山娶親的真相。
甦文不由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直到許久後。
他才話鋒一轉道，“陸家又是怎麼回事？陸家血脈為什麼可以吞噬九陽絕脈？”
“你以為血簌詛咒的血，是誰的血？”
沒有回答甦文的問題，甦無悔只大有深意道。
“你是說？血簌詛咒是陸家的血？”
甦文瞳孔一縮。
“不錯，當年上界大能就是以陸家先祖的血，施展了血簌詛咒。也只有陸家的血，可以吞噬九陽絕脈。”
甦無悔說完，甦文便又一次沉默了。
這一刻。
他想到了陸家老太太死後引來的天哀之雨。
之前甦文還好奇。
陸老太太一介凡人，怎麼會沾染九州因果。
如今看來，只怕是陸老太太窺視了陸家血脈的秘密，所以她死後，才會被九州天地抹去，無法魂入陰間。
畢竟一個凡人。
如何能承受血簌的反噬？
“最後一個問題。”
深吸口氣，甦文看著甦無悔，“你為何會淪為如今的樣子？”
“是光陰反噬導致的麼？”
之前甦無悔說過，安陀島是他的奪天之地，想來，甦無悔是見過那一縷光陰的。
“我淪為如今這般，和那一縷光陰無關，是月宮仙人的手筆。月宮之主發現了我的奪天計劃，所以他便下令，讓月宮仙人以血靈三咒法剝奪了我的命數。”
甦無悔自嘲道。
“你不是說只要待在陽間，月宮仙人就無法對我等出手麼？”
甦文剛開口，他便想到了什麼，“你去過陰間？”
“我沒去過。”
甦無悔搖頭，“是嫦滄元出的手。”
“嫦滄元並不在夫雨廟，他一直都在藏在九州。”
“你娘也是他抓走的。”
“不過，嫦滄元並不知道你是博弈之人，所以你在陽間，暫時是安全的。”
“只怕已經不安全了。”想到不久前，自己在金陵市上方見到的遮天浮尸，甦文面露一抹凝重，“嫦滄元應該已經發現我去過萬年之前了。”
“什麼？”
听到甦文這話，甦無悔面露一抹凝重，“那你得趕緊離開安陀島了。”
“畢竟這地方，有嫦滄元留下的陣法。”
“他應該已經發現你來到了這里。”
“……那你呢？”見甦無悔讓自己離開，甦文目光復雜的看向他，“要不要一起走？”
雖然過去。
甦文對老頭子有諸多誤會和猜疑。
但眼下。
當他得知一切的真相後，對甦無悔似乎也沒有那麼憎恨了。
畢竟……
老頭子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他好。
“甦文，我快死了，根本走不了的，你不用管我，自己離開吧。”
見甦文說要帶自己一起走，甦無悔只平靜的搖了搖頭。
聞言，甦文嘆息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再見了，老頭子。”
說罷，甦文轉身，就要離開安陀島。
可就在這時。
甦無悔突然又喊住了他，“甦文。”
“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甦文以為甦無悔要交代遺言，于是他停下了腳步。
“甦文，能幫我一個忙麼？”
甦無悔緩緩開口道。
“你說。”甦文點了點頭。
對于甦無悔的臨終交代，他會盡量滿足對方。
畢竟……
對方可是將一門上界仙法《三玄青囊經》給了他。
“我答應過小夏。”
“每逢初夏。”
“都會去她墓碑前上香。今年初夏，我可能沒機會再給她上香了，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今年幫我給小夏上一株香？”
甦無悔用哀求的聲音道。
“可以。”甦文點頭，“你告訴我夏小姐的墓碑在何處？”
“就在港島山關市。”
甦無悔說著，他又想到了什麼，然後聲音虛弱道，“甦文，若老夫沒猜錯，你如今，應該也和我當年一樣，失了仙軀吧？”
“不錯。”甦文沒有否認。
“你可以去找秦雨沫。”甦無悔開口道，“雨沫是我當年給自己準備的仙軀，如今我快死了，用不上她了。所以……你可以將秦雨沫祭煉為妙法仙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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