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甦文法身死在浦山澤河域的一瞬間。
陰間。
安藏城，甦府。
正修行《安魂九法》的甦青念忽而睜開雙眼，眸中一閃而逝幾分難以置信。
“怎麼了，姐？難道你已掌握了安魂九法？”
察覺到姐姐的異樣，旁邊正護法的甦玄一立馬露出激動之色。
但接下來甦青念說的話，卻讓甦玄一僵在原地，“沒有，我尚未學會安魂九法，只是方才……突然感應到甦文的因果氣息，從陰間消失了。”
“因、因果消失了？”
久久回過神後，甦玄一艱難地張了張嘴，然後聲音顫抖道，“姐，你是說……甦文哥的魂魄在陰間徹底消散了？”
一想到今後在陰間再也見不到那個總是包容自己的哥哥，甦玄一的眼眶就瞬間紅了。
盡管他與甦文法身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但被對方庇護的感覺，卻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無法抹去。
“甦文是不是魂滅，我無法妄下定論。但他此刻，的確不在陰間了。”
迎著弟弟焦急的目光，甦青念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不在陰間？那不就是魂滅了嗎？”
甦玄一的情緒瞬間失控，眼中滿是痛苦，似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玄一，你先冷靜一點，甦文不在陰間，可能是去了陽間，亦或者，他去了冥河之地。你之前不是說，甦文在酆都鬼城，曾買了一門《五鬼花逝法》麼？”黃憶南走到甦玄一身旁，她柔聲安撫一句，“娘沒記錯的話，《五鬼花逝法》是可以開啟冥河之門的。”
“可……可就算哥哥去了陽間，他身懷九陽絕脈，也注定命不久矣。那冥河之地就更不用說了，那可是比十八層地獄還要凶險萬分的地方！即便是登仙境的鬼修，也無法全身而退，何況是甦文哥？”
面對娘親黃憶南的安慰，甦玄一非但沒有冷靜，反而失神落魄的癱坐在地上，一副心中支柱轟然倒塌的傷神之態。
“這……唉。”
看著兒子如此傷心，黃憶南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輕輕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她從未料到，甦玄一對甦文的感情竟如此深沉。
是因為當初甦文法身留下的那盒桂月糕嗎？
還是因為，枉死城和酆都鬼城之行，早已在甦玄一心中悄然扎根，成為兄弟二人無法抹去的羈絆？
“瘋，瘋，瘋……”
“啊！啊啊！！”
就在甦玄一內心瀕臨崩潰之時，甦府後院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是護衛阿瘋的聲音。
似乎她也听到了甦青念和黃憶南的對話，得知了甦文因果消逝，然後情緒便瞬間爆發，瘋狂地叫喊著。
她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絕望，像是在宣泄某種深埋心底的悲愴，那淒厲的喊聲，久久在甦府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阿瘋這是怎麼了？”
看著莫名失控的阿瘋，甦青念被她的嘶吼聲嚇了一跳。
“估計是阿瘋以為甦文死了吧……畢竟每當甦府死了人，阿瘋就會大吼大叫，覺得自己沒保護好甦家人。”
黃憶南苦澀的嘆息道。
“可阿瘋這次叫的……會不會太過淒慘了點？”
甦青念面露一抹遲疑。
過去在甦府。阿瘋雖會大喊大叫，但卻不會像今天這般，那淒厲的喊聲，仿佛是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哀鳴，讓人听了不禁心生寒意。
“這次是有些慘了。嗯……我去看看她的情況。”
黃憶南說著，便直接來到了身體扭曲的阿瘋面前，並慈祥的安撫一句，“阿瘋乖，甦文的因果從陰間消逝，並不怪你，你有保護好甦家人，所以，不要難過了……”
“嗚嗚，瘋瘋……甦文，嗚嗚。瘋瘋瘋！”
听到黃憶南的話，阿瘋竟是直接哭了起來。她的哭聲沙啞而低沉，仿佛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更令人震驚的是。
在那斷斷續續的哭聲中，竟夾雜著“甦文”兩個字。盡管她的聲音很輕，幾乎微不可聞，卻如同一道驚雷，在甦府眾人耳邊炸響。
所有人都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因為這是阿瘋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說出甦家人的名字。
在過去的漫長歲月里，從未有過。
******
陽間。
江南省，金陵市。
陸家別墅內，靜謐的靈堂中，甦文正沉浸于《蟬鳴法》的修行。忽而，因太極法身的消逝，他緩緩睜開雙眼。
此刻他雙眸幽深，好似有無數星辰倒影，在他眼眸中不斷閃爍交織，如同在演繹著陰陽變幻。
“玄牝之門？前往上界？”
“那滅殺我法身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
回想法身隕落的一幕，甦文不禁有些心悸和後怕。
要知道。
太極法身在浦山澤河域，可是仗著《五鬼花逝法》，擁有了半步金丹道行。
如此實力。
說是縱橫陰間，都不為過。
哪怕甦文主身此刻面對太極法身，都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結果？
這等足矣只手遮天的法身，僅僅因為推開了玄牝之門，便直接隕落在了萬河淵中？
“……”
片刻沉思後，甦文苦澀的嘆了口氣，“看來，狗梨所言不假。”
“那玄牝之門，的確可以從陰間前往上界。”
“想來之前滅殺我太極法身的存在，應該就是上界大能……”
一念至此，甦文又有些遺憾。
“可惜法身死得太快，都沒能滅殺季老狗。”
“罷了……”
“法身已殺了嫦白安，且回看了萬年前的黃泉生死簿，我該滿足了。”
“至于季老狗？就讓他在陰間多苟活幾日好了。”
“……”
正當甦文感慨之時，只覺得懷中一軟，側目看去，原來是在一旁追劇的陸晚風，不知何時，已悄然靠在他懷里睡著了。
屏幕上閃爍的光影，在她恬靜的臉龐上投下斑駁的印記。
見此。
甦文正準備給妻子蓋被子。
但突然，他發現妻子的頭發，無意間踫到了月芊石。
也就在此刻。
月芊石表面，竟升起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白色霧霜。那霜痕並非普通的冰冷凝結，而是如同月光灑落般，帶著一種朦朧的光暈，緩緩在石面上蔓延開來。
霜花細膩如絲，如同已逝的時光在石面上輕輕低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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