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大時代!
辰楓耳朵和臉頰被寒風吹得如刀割般的痛,他趕緊縮回湊在石縫邊的頭,側身站到一旁,用茅草把石縫重新堵上。
揉揉凍得通紅的耳朵,辰楓心悸的往小隔間走。
這里冬季的氣候太過極端,他們要是敢出去,不要十分鐘,普通人肯定能被凍成冰雕,可能就連圖騰戰士也不能撐住多久。
忽然,石洞深處傳出一陣嚎啕大哭聲,辰楓驚疑的停住腳步眺望。
只見遮擋洞口的獸皮簾被掀開,幾個面色沉重的人向外走。
透過縫隙,可以隱約看到四個人躺在地面。
他們身上正綻放著白色火焰,點點白色火星不斷飄散于半空,他們軀體也在迅速消散,但地面卻沒有一絲殘留之物。
旁邊的圖騰戰士拉緊幾個大聲嚎哭的人,防止他們撲上去,如蒼老了十多歲的巫在圍著逝者跳古怪而又滄桑的舞蹈,口中在一直低語著什麼。
後面抬進去的三個人也沒救活?辰楓還沒來得及細看,門口的幾個人已經走出,獸皮簾重新垂落至原來的位置,小石洞里的情景被徹底隔絕。
辰楓心情極為愧疚的走回小隔間,他來到這原始部落才十來天,突然見到這麼多人慘死,
而且他們的死因還與自己有很大關系,他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沒有人責備辰楓,畢竟如果不是他叫大家去挖筍,有些人可能會跑去更遠的地方尋找食物,到時傷亡恐怕還會更大。
小隔間內,其他四個少年正坐在石墩上剝筍。
毅見辰楓進來,手指角落的一堆竹筍,苦著臉對他說道“阿楓,我們挖的竹筍根本不
夠吃。”
冬季提前的到來攪擾了他們生活節奏,好不容易出現能吃飽的希望也徹底落空。
“我們數一下竹筍的數量,看下一共有多少。”辰楓走過去,對幾人說道。
在平時有食物的時候,巫教過他們寫字和算數,如今數一下竹筍也沒有什麼問題。
“一共才一百四十六個。”毅蹲在地上數了數竹筍,神情很憂愁。
“不對,不是一百五十二個嗎?”鐵拳剛才也數了一遍,這時還有心思反駁。
他倒是很看得開,反正去年沒有竹筍他們也活了下來,現在有了這些竹筍,雖說依舊是吃不飽,但只要每天一直睡覺、不多動,也就勉強能熬下去。
辰楓搓搓冷得有些發僵的手,提起一個剝掉皮的竹筍試了試份量。
白白胖胖的筍肉不算小,重量也不輕,但竹筍所含熱量非常低,夏部落人食量又太大,即使進入光睡覺不運動的“待機模式”,他們每個少年一天差不多也要吃一個竹筍。
“就算有一百五十個,我們每人每天吃一個,還是可以支撐三十天,而且我們還有存的肉干,吃完肉干再吃部落給的食物應該差不多了。”辰楓現在對于食物反而不再焦急了,事已至此,他們心中再焦急也沒用。
毅听過辰楓的解釋,掰著手指算了半天才放下心,打架他不一定很厲害,但論挨餓的能力,他覺得自己還是杠杠的。
辰楓怕竹筍去了皮了不好儲存,只讓他們剝了十五個。
五個少年把竹筍和筍葉放到一邊,重新收拾了一下小隔間,他們一起用石頭在中間圍起個小火塘。
辰楓取過插在石壁上的一根火把,點燃火塘中一小堆干枯松針,阿陽與他弟弟阿亮連忙拿起小木棍往上面放,毅與鐵拳則打來一大盆溫泉水,等著煮竹筍當做晚飯。
“不要再放了,火要被壓得熄滅了。”辰楓制止住阿陽兩兄弟。
“呼~呼~”辰楓拿開一些木棍,連忙趴在火塘邊對快要熄滅的小火苗吹氣。
有些潮濕的木棍沒被徹底點燃,煙霧不斷飄出,燻得辰楓眼淚都要出來了。好在換了個人,再狠狠吹幾口氣,有了充足氧氣的小火苗終于徹底綻放開,煙霧也逐漸消散開。
把大陶鍋放上,五個少年搓著凍得有些僵硬的手坐在旁邊烤火,等待水的沸騰。
沒多久,本就溫熱的泉水不斷泛起氣泡,為了避免老是煮竹筍,辰楓把十五個剝好的筍全部放了進去。
這是他們三天的食物,吃的時候只要拿泉水泡一下就行,反正氣溫非常低,放幾天也不會壞。
辰楓沒舍得往鍋里放鹽,鹽在部落是個奢侈品,分給他們的只有一點點,要是直接倒進鍋里,會很浪費。
等煮得差不多,他趕緊把竹筍撈出,防止竹筍被煮爛。
拿開石壁上的一塊石頭,辰楓從洞里掏出個小石罐,倒出一塊充滿雜質的灰褐色鹽巴。
稍微給五個竹筍外表涂上一點鹽,他又小心把鹽巴放進去。
其他四個少年吞咽著口水在一旁看,他們肚子早就餓得咕咕響了。
“給,這是鐵拳的、這是毅的……”辰楓按照慣例,按照他們年齡與體型依次分發大小不等的竹筍。
辰楓抱著個最大的竹筍,坐到篝火邊慢慢啃。
白嫩嫩的竹筍非常脆,咬下去一口,立馬就有 的聲音響起,然後甜甜的汁水不斷溢出,淡雅清香隨之漸漸充滿口鼻,味道簡直不知比那些酸澀的果子要好上多少倍。
辰楓低頭看向自己腳邊,此時圓圓胖胖的旺財正蹲坐在地上,它淺黃的腦袋微微上揚,眯起眼楮張著嘴巴在打哈欠。
“給,吃東西。”辰楓找來個大貝殼,掰下一截竹筍放進去。
旺財湊上前嗅了嗅,它平時都是自己抓蟲子和老鼠吃,現在換成素的,它也不挑食,低下頭就啃咬竹筍。
吃完竹筍,辰楓坐在篝火邊與他們閑扯了一會兒就準備睡覺,畢竟竹筍不頂餓,睡覺才能讓身體支撐更久,擁有更大幾率熬過冬季的兩個月。
給旺財的小窩墊上一塊洗好的獸皮,辰楓脫下衣服就擠進獸皮毯。
他們這是個大通鋪,地上用了很多干燥的茅草鋪墊,茅草上又鋪了一些小塊的獸皮,而比較稀少的大塊獸皮都被他們用來當被子蓋。
這時的氣溫非常低,縱使是室內,還是凍得他們直哆嗦,辰楓把獸皮毯的縫隙緊緊壓住,再把衣服平鋪到獸皮毯上方,才感覺稍微好一點。
“阿陽、阿亮,你們冷不冷?”辰楓詢問了一句躺在最中間的阿陽兄弟。
這個季節,晚上著涼可就完了,去年就有幾人睡著睡著再也沒醒過來,別人一去叫他,發現整個人都已經凍得僵硬,這不由得辰楓不仔細點。
“現在不冷了。”阿亮把頭從獸皮毯里鑽出,憨笑著答道。
“那就好。”辰楓放下心,仰躺在邊緣處。
火塘里的篝火逐漸熄滅,小隔間陷入黑暗,辰楓還是毫無睡意。
種種雜念從他腦中冒出,最終定格在一件事情上——再過些日子,獸潮就要來了!
去年夏部落為了抵抗獸潮,可是足足搭上了三十多個圖騰戰士的性命,就連前任首領也沒能幸免。
今年只剩七十多個圖騰戰士,到時獸潮來襲,又會是怎樣的情形?
辰楓不禁想起第一狩獵隊在的日子。
那時,獸潮會被圖騰戰士擋在山腳,他們在冬季都能吃飽穿暖,還能住在洞外的房屋里,異人部落也不敢挑釁。
可惜,現在什麼都沒了。
讓人絕望的是,這些年來不知道為什麼,普通人覺醒成圖騰戰士越來越難,就連直面猛獸、凶獸的狩獵隊都開始招普通人。
萬一有一天,圖騰戰士傷亡殆盡,夏部落人是否還能擋住暴虐的獸潮?
也許虎視眈眈的異人部落根本不會讓夏部落等到那天,他們會提前進攻夏部落,把剩下的圖騰戰士全都殺死,其余人全部淪為奴隸、生育工具,以及——食物。
到時,姜雪、毅、鐵拳他們……
辰楓緊握著拳頭,這一刻,他從未如此渴望成為圖騰戰士。
這也是前身心心念念的夢想吧!?辰楓看向黑暗的眼楮陡然瞪大,腦海中閃過那個少年站在山頂,手指新狩獵場發下誓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