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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說完就後悔了，顧倚樓看著對面沉默不語的人。
不該說得這麼絕，畢竟境況不好有事相求的又不是對方，自己在這拽什麼呢？
他剛想道歉，田析眠就站了起來︰“我都了解了，謝謝你今天過來見我。”
語畢，小個子就跟逃難似的，飛快跑走去結賬了。
顧倚樓替他拿上外套，走到收銀台拿出手機︰“我轉錢給你。”
“不用了。”
田析眠接過自己的衣服，沒有看他。
顧倚樓還想堅持，對方已經搶在前面離開，替他拉開門，叫了輛出租車，便跟他道了別。
4
回到出租屋，田析眠鞋都沒脫就倒在了沙發上。
前些天的這個時候，還在國外打工，媽媽的新伴侶比老爹靠譜很多，陌生的哥哥們對他也挺熱情。
重組的家庭比想象中和睦，田析眠作為外來者，略有些不自在地接受著他們小心翼翼的善意，卻始終融入不了。
畢竟那里不是他的家。
學業完成後，沒有猶豫選擇了回國。
他一直很想顧倚樓。
消息閉塞的幾年，听說顧倚樓當了明星，長得那麼好看，他還擔心會不會多出好幾條街的情敵。國外瀏覽器搜索不到顧倚樓的名字，他走的時候還沒有手機，徹底失去聯絡方式。偶爾媽媽收到顧倚樓家里寄來的信，附上幾張顧倚樓的照片。
些許失真的照片里，顧倚樓總是側著臉、眉頭鎖著，看起來嚴肅的樣子。
田析眠很難過，想知道顧倚樓為什麼從來不給自己寫信。
可能在忙學習吧。
回國後迫不及待地打听，沒想到幾年下來顧倚樓依舊不溫不火，僅僅在幾部網劇里飾演配角。
他又因此不開心，覺得那些人沒有審美。
今天的重遇讓田析眠期許已久，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其實該預料到的。
時間在他們之間劃下了深深的溝壑，田析眠隔著山崖，想告知對方心意，卻倏然落下大雨，殘酷沖刷掉了曾經的痕跡。
顧倚樓已經心有別屬，他終究還是遲到了。
5
在另一邊。
“怎麼樣？見到眠眠了沒？”
“嗯。”
顧倚樓在玄關放好鞋，垂頭走進客廳。
媽媽八卦地打听起情況︰“是不是那架他最愛吃的披薩店？吃得開心不？”
“還行，媽，還有菜嗎？”
“小東西，沒吃飽啊？”一邊說著還是去廚房給他加熱飯菜。
“就喝了點，主要是他在吃。”
“最後誰付的錢？”她順口問道。
“田析眠。”
老母親恨鐵不成鋼︰“就說你是個木頭，怎麼還讓人家付錢，我把他微信號給你，加了發個紅包還人家，听到沒？”
“嗯。”顧倚樓端著湯碗，無精打采道。
“你說你哎，當年那麼喜歡人家，現在怎麼變這樣了？”
“……不是，我什麼時候喜歡過那小屁孩啊。”
媽媽拿筷子敲了下他的頭︰“你那時候成天往外跑，纏著人家不放，我們怎麼說都不听，興頭沖沖的，除了你還是誰啊？真是，怎麼能忘了呢，你真失憶啦？”
“可能是吧……”
車禍後醫生說過，腦電波稍微有些波動，但顧倚樓當時並沒覺得忘記了什麼，身上的傷更重，便忽視了記憶方面有無損傷。
現在按照媽媽的篤定說辭，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忘記了和田析眠的回憶。
“唉，不說了，你好好吃吧，早點休息啊。”
媽媽意識到不該提那回事，兒子重傷住院的記憶浮現在眼前，激動的心情頓時冷了大半。
顧倚樓扒了幾口飯便去廚房︰“嗯，您也是。”
等媽媽關上臥室的門，他才立在玻璃窗前嘆了口氣，看著漆黑夜色中的伶仃燈火，不知道在哪里弄丟了星星。
6
往常心情一不好，田析眠就選擇暴飲暴食，用美食發泄情緒。然而今天實在是傷著了，他僅僅炒了鍋蛋炒飯，火腿腸少加一根還差點忘記撒蔥花，手機架貓咪擺件上，就著顧倚樓演的劇，吃了起來。
片尾花絮顧倚樓的營養師被錄了進去，剛好來送午餐，一劇組的人都對這位姓沈的先生贊不絕口。
顧倚樓得意地站在中間，側臉笑著看向那人。
眼神里是田析眠今天一直都捕捉不到的暖意。
可以前，顧倚樓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
視線不再清晰，他關掉視頻，抽了張紙。
下午逃得那麼狼狽，也是怕在公眾場合哭。
太丟人了。他不想還跟小孩子一樣，得不到糖就掉眼淚。在國外一個人獨立了那麼久，還覺得已經變得足夠堅強。
而在顧倚樓面前，才知道自己還是沒有進步。
夜晚蔓延的思念，白晝時分藏在心底築起的高樓，輕而易舉地就在顧倚樓面前盡數倒塌。
田析眠剛端起鍋，手機就振動一聲，拿起一看，新好友通知，備注信息介紹正是他正在想的人。
顧倚樓頭像是純白色背景圖，倒是簡單利落，符合他的風格。
點擊通過後，沒有十秒，gyl就發來了一個紅包。
上面還喜氣洋洋地寫著默認語“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都說了不要他的錢，還特地發回來，擺明是不想欠自己的，冷酷界線都丟到眼前。
田析眠瞪了半天白色的小方塊，越想越氣，一時沖動，戳開了右上角的小人圖標。
7
為了不讓對方誤會，顧倚樓發完紅包，便斟酌著字句，磕磕絆絆輸入“這個是我媽讓我提前轉給你的壓歲錢，今天謝謝你請我吃飯，明天我帶你去市中心吃大餐好嗎？你喜歡吃什麼”。
又覺得解釋過分詳細，顯得在刻意殷勤。于是又刪刪改改，換成了不那麼�@攏 故嗆 攏┐摹昂彀 俏衣樅夢掖 模 魈 儀 慍鋈ヵ曰鴯 傘！ br />
嗯，這樣就得體了。
顧倚樓點了發送鍵。
消息彈出一毫秒，旁邊就跳起了紅色的感嘆號。
緊跟著是友好的系統提示︰“對方開啟了好友認證，您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送好友請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