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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光在打打鬧鬧中悄悄流逝,像咬不到的貓尾巴,溜得飛快。
這期間,簡舟迎來了寒假之前最後一次月考,也考出了有史以來最差的成績。
簡舟已經在龍哥辦公室听訓听了兩個多小時,眼看他老人家說的嘴唇都起了皮,難得體貼一次,問,“您渴不渴?”
這話問的有點不合時宜,李海龍正在氣頭上,听完直接卷起試卷在簡舟腦袋上狠敲兩下,“干嘛,還嫌我廢話多!”
簡舟自知理虧,昧著良心回答,“不多。”
“不多什麼不多,我廢話能不多嗎,你自己看看你答了些什麼玩意!”李海龍隨手抓起簡舟歷史試卷,翻到背面大題,“自己看看!”
問︰顧炎武提倡的治學目的是什麼?
下面是簡舟幾個囂張的大字︰教材第61頁,沒背過。
問︰顧炎武的學術實踐在當時有何意義?
簡舟在下面過分耿直地反問︰考這道題在現在有何意義?
問︰可以請你從現代化的視角談一談民族資本主義的歷史作用嗎?
簡舟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冷漠︰不可以。
……
不管看多少次,李海龍感覺自己血壓都能高出新高度,“怎麼著,一考場坐膩了,想去十考場體驗體驗生活是吧!”
簡舟無奈,“我真的沒背過。”
“你還好意思說!沒背過!為什麼沒背過!一下子跌出去兩百多名很爽是吧!”李海龍氣得坐不住,在辦公室來回踱步,“政治歷史都沒及格,地理也好不到哪去,你給我說實話,這次到底怎麼回事兒!”
簡舟趕緊擺正態度,“我下次肯定……”
“別給我扯下次,這次先給我說清楚。”李海龍打斷簡舟,重重嘆了口氣,“下學期就該文理分班了,你突然給我搞這麼一出,我怎麼放心把你交到別的老師手里。”
“成績突然下滑就是個危險信號,你別不當回事兒,我們得把原因搞清楚,才能防止更壞的結果出現,你自己好好想想,會不會是因為各科越來越難,自學有些吃力了,還是因為……”
簡舟看著李海龍真心實意地替自己著急,實在不忍心讓他繼續亂猜下去,把最後幾根倔強的頭發也愁沒,只好說了實話,“早戀。”
“不錯,能認識到原因是第一步……”李海龍尾音陡然高八度,“早什麼?”
簡舟冷靜回答,“戀。”
“你還挺驕傲是怎麼著!”李海龍眼前發黑,“理直氣壯個什麼勁,跟我這炫耀來了是吧!”
簡舟一愣,驚訝地問,“這麼明顯嗎?”他明明一直很努力地保持冷漠臉來著。
“……”李海龍一口氣哽在胸口,扶著椅背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以‘早戀的危害’為主題發表了一篇長達五千字的口頭小論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試圖勸簡舟懸崖勒馬。
要不是下節有課,限制了李海龍的發揮,他還能即興再演講五千字。
預備鈴已經響完,李海龍急著去給學生上課,只能匆匆收尾,“我講了這麼多,你到底听沒听懂,談戀愛對你們現在一點好處都沒有,一點都沒有,要是真的喜歡,就收收心好好學習,考同一所大學,以後想怎麼談怎麼談,沒人管。”
“再者說了,你們現在年齡小,眼界也窄,以後上了大學會認識更多優秀的人,到那個時候,你會發現,比她好的人太多太多了,所以啊,千萬別為了眼前這點甜頭耽誤了自己的前途,知道嗎?”
“知道。”簡舟微微皺眉,聲音還是冷冷清清的沒什麼情緒,卻听得李海龍一個頭兩個大,“可是他很好,不會有人比他更好。”
要完!這孩子完全陷進去了啊!李海龍心塞得不行,決定上完課回來好好跟簡舟談談心,“我先去上課,你在這里等我,一定要等我,听到沒!”
簡舟乖乖點頭,並在龍哥離開辦公室後,立刻腳底抹油,溜了。
因為是上課時間,校園里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簡舟背著書包大步往校門口走,經過教學樓轉角處,身後卻冷不丁傳來女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呦,小孩,翹課呢?”
簡舟回頭,見那人靠在牆角,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正似笑非笑盯住自己。
女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身上裹了件黑色羽絨服,敞開的領口處露出頸間大片紋身,她朝簡舟走過去,說,“小孩,借個火。”
簡舟聞到女人身上劣質的香水味,忍不住退後幾步,本想轉身離開,可看到對方似乎是哭過,有些發紅的眼眶,還是猶豫了一下,問,“什麼火?”
女人用參觀稀有動物的目光打量簡舟半晌,最終捂著肚子神經質地笑了半天,“連這都听不懂,小孩,你這種乖乖仔怎麼還逃課呢?我家那兔崽子,抽煙喝酒打架沒他干不了的,都不敢跟你一樣大白天翹課。”
笑著笑著,女人渾身發抖,眼角噙出了眼淚,“不過他翹不翹也無所謂了,反正次次倒數第一,人校長都找我勸退了。”
倒數第一這個頭餃實在太有代表性,簡舟不由得想起一個人,“陳牧?”
“哎呦,你認識我家兔崽子?”問完,女人又諷刺的一笑,“也對,次次都墊底,不出名才怪。”
女人說著,抖得越發厲害,唇色慘白,額頭一片冷汗,臉上滿是忍痛的表情,簡舟意識到不好,上前扶住她,掏出手機想打120。
“別打,120死貴的。”女人按住簡舟,用顫抖的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藥瓶打開,慌亂間沒能拿穩,白色的藥片撒了一地。
簡舟趕緊撿起藥瓶,將藥片倒在女人手中,見她吃了藥之後情況有所好轉,才松了口氣,沒堅持打120,只不太放心的提醒,“吃止痛片容易耽誤病情,您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女人稍稍緩過來一些,問簡舟,“你怎麼知道這是止痛片?”
簡舟︰“我在書上見過這個藥名。”
女人神色忽然緊張起來,“現在高中都學這些了嗎?”
簡舟搖頭,“課外書。”
“那就好,小兔崽子課內書都不看,看個鬼的課外書。”女人拍拍胸脯,用凶狠的口氣嚇唬簡舟,“小孩,我警告你,不準在陳牧那亂說話,咱倆統一個口徑,就說這藥是治高血壓的,記住沒,敢瞎說一個字,饒不了你。”
然而簡舟並沒有被嚇到,女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你不害怕我啊?”
簡舟問︰“為什麼要害怕?”
女人擼起袖子給簡舟展示自己一臂的紋身,自嘲道,“怎麼,你爸媽小時候沒教過你見到我們這種混混要躲著走嗎?”
簡舟淡淡道︰“我爸媽只教過不能以貌取人。”
“是嘛,挺好,我家小兔崽子怎麼就沒福分,攤上這種爸媽,小時候還挺機靈的,人家都說是大學生的料,結果讓我教壞了,馬上學都沒得上了。”女人說著,蹭掉眼角的淚,覺得跟個不認識的小孩廢這麼些話挺矯情的,忙擺了擺手,“不說了不說了,臉都丟到姥姥家了,小孩,趕緊走,別杵這礙事。”
簡舟有點擔心,又不好太多管閑事,想了想,去學校超市買了瓶溫水,回來放在女人身邊,才默默走了。
等到簡舟背影漸漸看不見了,女人拿過他送過來的水,發現裝水的購物袋里放著200塊錢,和一張便簽。
【幫您叫了出租,錢讓陳牧下次見面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