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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歡揉了揉眉心,試圖跟梁二講道理,“那你也不能睡這里,且不說你是侯府的二老爺,就算你是守夜的下人,也沒有讓你睡地上的道理。”
梁二眨了眨眼楮,笑呵呵道︰“這里挺好的,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又不冷,姐姐放心,我連馬廄都睡過,不會有事的。”
梁二固執起來是真固執,這會子倒是不好騙了,說什麼都不肯听,紀雲歡沒辦法,只能讓詩琴去把被褥搬過來,鋪在廊下。
“你總得有個名字,老侯爺去了,也沒人給你取名,你覺得燁字如何?”
紀雲歡在梁二手心一筆一劃的寫著,解釋道︰“燁,往事不可追,前路光輝燦爛。梁燁,過往種種,皆為浮光掠影,你要往前看。”
梁二皺起了眉頭,“我不要姓梁,我要跟你一個姓,我要姓紀!”
紀雲歡溫和的笑道︰“這是孩子氣的話,你是老侯爺的兒子,當然要姓梁,老侯爺給了你骨肉血脈,他只是沒空照料你,並不是不愛你。”
梁二挺不服氣的,骨肉血脈算什麼,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跟紀雲歡才是一家的!紀雲歡給了他靈魂和神智,他就該姓紀!
可他不想讓紀雲歡不高興,就勉強答應了,“那就姓梁,梁雲燁。”
“好!”紀雲歡同意了,“早些休息吧。”
一夜安眠。
紀雲歡本以為今日發生了這樣多的事,她會失眠,可她居然睡得很好,甚至是住到侯府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梁二是個很大的變數,他能看穿她的心思,她本應覺得警惕,越是無欲無求的傻子反而越是危險,因為不可控。
可她居然對梁雲燁升不起一丁點的防備,梁雲燁在外守著,她就真的很放心。
次日一早,紀雲歡醒來的時候,梁雲燁正在院子里舉水缸玩。
正房那邊靜悄悄的,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惹怒了院子里那尊殺神,那可是連老夫人都敢打的狠人。
住在客房里的大夫被拉去給老夫人治傷,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場,開了藥方,卻連一個銅板都沒拿到,就被趕出了侯府。
紀雲歡讓屋里的小丫鬟跟著大夫去醫館,買藥煎藥,留在東廂房照顧詩棋。
詩棋不便挪動,暫且只能在侯府養著。幸好有梁雲燁在,梁雲燁認死理,絕不會讓不相干的人闖進東廂房。
收拾妥帖之後,紀雲歡終于能放心的帶著詩琴出門。
梁晚舟一身酒氣回府,一眼就見著了站在侯府門口眼巴巴等著他的宛娘。
宛娘撲到了梁晚舟懷里,香肩半露,頭上的步搖一晃一晃的,叮鈴鈴的響著。
“侯爺可算是回來了,奴家想死侯爺了,昨兒夜里院子里鬧哄哄的,老夫人和夫人又是吵又是打的,可把奴家嚇壞了。”
“奴家身份微賤,能進侯府伺候侯爺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不像夫人,出身高,學問好,生性高傲,居然敢跟老夫人對著干,奴家可是萬萬不敢的。”
梁晚舟打了個酒嗝,濁氣燻天。
宛娘把頭埋在梁晚舟肩上,幾不可查的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那表情不過是一瞬,很快她就滿臉笑的吻上了侯爺的唇。
紀雲歡一出來就看到了如此辣眼楮的場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宛娘柔弱無骨的從梁晚舟身上滑下來,嬌滴滴的沖著紀雲歡行了一個不甚標準的禮。
“給夫人請安,夫人昨兒個剛和老夫人鬧了一場,今日一大早要去哪兒呀?”
梁晚舟以為昨日之事成了。
他就是故意避出去的,昨晚宿在了醉香樓,他知道侯府現在沒有銀錢,但他是侯爺,堂堂侯爺怎麼能為了一點銀錢向女人低頭。
他覺得紀雲歡該像從前一樣把手里的錢拿出來,如果紀雲歡不給,那就問她身邊的丫鬟。
他相信以母親的本事,定能將紀雲歡的嫁妝拿到手,等府中富裕了,他就能風風光光的將那幾個外室抬進門,還有昨晚醉香樓的花魁也不錯,一並抬進來就更好了。
梁晚舟以為紀雲歡是要出府清點嫁妝,也不在乎紀雲歡的冷臉,反而柔聲寬慰道︰
“老夫人年紀大了,若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大度些,莫要跟她一個老人家計較。”
紀雲歡今日特意裝扮過,她梳著婦人的發髻,身上的衣裳顏色卻很鮮嫩,她本就生得極美,拋開刻意的成熟穩重,多了些女子的嬌俏活潑,更加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梁晚舟把貼上來的宛娘推開,饒有興趣的看著紀雲歡,“夫人今日倒是格外不同,快去快回,本侯在府中等你,夫人可得抓緊機會,待日後妾室入了府,本侯就更沒空去夫人房中了。”
紀雲歡心中一陣惡寒,梁晚舟這廝不會以為她在故意勾引他吧?
她穿得鮮亮是為了讓長公主瞧著高興,若是再遇上景煜,也能讓景煜多回憶起年少時光。
紀雲歡敷衍的沖著梁晚舟福了福身,露出了得體的微笑,“我要去長公主府,怕是伺候不了侯爺,還是讓宛姨娘侍奉侯爺吧,日後妾室入了府,我一定替侯爺安排妥當,絕不會讓侯爺懷中寂寞。”
梁晚舟臉色一變,“你都是侯府的人了,就算婆媳不睦,你也不該去打攪長公主!”
“孝順長輩天經地義,老夫人要什麼你給她就是了,咱們是一家人,你把事情捅到外面,豈不是傷了侯府的臉面,傷了一家人的和氣?”
紀雲歡詫異道︰“侯爺您說什麼呢?我去長公主府,是為了教導小郡主功課,是替侯府掙臉面,長公主一高興,說不定還能賞侯爺個一官半職。”
“我與老夫人也沒什麼不睦,倒是二弟昨日將老夫人打傷了,不過侯爺胸襟寬廣,想必也不會跟二弟計較的。”
“什麼二弟?”梁晚舟宿醉未醒,腦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紀雲歡笑得越發溫婉了,“梁二,如今該叫梁雲燁了,或許是老侯爺在天有靈,見到侯府人丁單薄,侯爺獨木難支,才保佑二弟恢復神智,如今二弟瞧著越發聰慧了,而且天生神力,連方叔都覺得他是個練武奇才。”
“二弟年紀小,也不是故意動手傷人的,此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傷了侯府的臉面,傷了一家子的和氣?侯爺您也該大度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