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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歡得知龍皓昌已死,決定大擺三天宴席,好好慶賀一番。
龍皓昌從一個窮山溝的孤兒,一步步成為太子,一路上無數貴人相助,所有的機緣巧合,所有的好運氣,全都被他踫上了。
王家是他的第一塊跳板,王秀萍是他利用完就扔的一顆棋子。
晉王以整個晉州之力助他登基,甚至不惜舍棄自己的妻兒。
京城之中,貴女們視他為神明,大臣對他贊不絕口,皇帝更是一眼就瞧上了他,其他宗親子弟淪為陪襯。
如今,這些人都厭棄他,更有人恨他入骨,他失去了所有的助力,連老天爺都救不了他。
龍皓昌死了!
大快人心!
夏夢瑤來得最早,還帶上了莫娘,她見了紀雲歡也沒什麼好臉色,撇撇嘴就進去了。
莫娘沖著紀雲歡行禮,動作有些生澀,她只是個養馬的,很少出門交際,更沒想到丞相府的小姐會專門下帖子請她上門。
“紀小姐莫怪,我家小姐自詡打馬球無人能敵,你贏了她,她心里不服氣,在家苦練了好久,就想著今日能贏回來……”
夏夢瑤回頭瞪了一下莫娘,不滿道︰“莫娘,你到底是哪邊的?今日你跟我一隊,我就不信贏不了她,哼!”
莫娘快步跟上去,寵溺的笑道︰“好好好,莫娘一定幫你贏。”
鐘詩雅也帶著一眾貴女來了,都是武將家的女兒,一群人嘰嘰喳喳的,都很高興能來丞相府上做客。
王秀萍也在,幫著紀雲歡一起操辦宴席。
她穿上了鮮亮的衣裙,臉上涂著脂粉,體態端莊,步履輕盈,說話輕聲細語的,卻很讓人信服。
她游走在丫鬟之間,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紀小姐,午膳已經備好了,還加了你喜歡的烤魚烤肉,姑娘們也可以自己烤著玩,你看這樣可以嗎?”
紀雲歡滿意極了,桃紅還是年輕了些,從前她不曾舉辦過宴席,桃紅缺少歷練,慌亂得很,幸好有王秀萍幫她。
“秀萍姐這般能干,又這麼漂亮,要是能留在京城就好了。”
王秀萍笑了,“多謝小姐抬愛,但我心意已決,我要回平山縣,那里才是我的家。”
“平山縣的縣令被抓了,新來的縣令是個好官,重審了許多冤假錯案,我父親沒有勾結盜匪,王家是冤枉的,新縣令做主,王家的家產也還回來了一部分。”
“我是王家最後的血脈,我要撐起王家的門楣,只要有我在,平山縣王家就還在!”
紀雲歡知道此事艱難,雖然本朝有立女戶的法令,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
“秀萍姐姐性情堅韌,歡兒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等調理好身體再啟程吧,日後若是遇到什麼困難,盡管送信來京城,別什麼都一個人扛著。”
王秀萍點頭應了,紀小姐幫了她許多,她全都記在心里,心懷感激。
宴席已經開始,琳瑯苑里一片歡聲笑語,這里沒什麼規矩禮儀,也不用吟詩作賦,就圖一個開心快活。
一名紅衣俠女從天而降,手持寶劍,頭戴絨花,氣質冷清俊美,身形飄逸出塵。
眾女興奮的尖叫起來,夏夢瑤叫得最大聲,她還以為是什麼助興的節目,抽出軟劍就迎了上去。
梅凌霜對這點花拳繡腿不感興趣,連劍都沒拔出來,她一招就卸了夏夢瑤的軟劍,把人拎起來扔了回去。
夏夢瑤氣還沒喘勻,臉頰通紅,圍著梅凌霜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梅凌霜一抬手,一股凌厲的氣息散出去,夏夢瑤後退了兩步,才在莫娘的攙扶下穩住了身形。
梅凌霜從懷里摸出了一對玉鐲,塞到了紀雲歡手上,言簡意賅道︰“送你的。”
紀雲歡也不客氣,立刻就戴上了,碧綠的鐲子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謝謝梅姐姐,我很喜歡。我派人去悅來居傳信,還以為你已經離京,不會來了,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去打馬球吧。”
梅凌霜對小女孩過家家似的打馬球沒有興趣,武林大會才是她喜歡的。
“不必,我這就要離京了。”
嘴上說著要走,梅凌霜的眼楮卻掃過了整個琳瑯苑,她已經找了許多地方,還是沒瞧見紀雲安。
梅凌霜不由得有些失望,也是她想岔了,京城里男女大防還是很嚴的,今日這麼多女眷,紀雲安也不會待在妹妹的院子里。
巧月拿出了一個木匣,里面是紀雲歡給梅姐姐準備的禮物。
紀雲歡把包袱遞給梅姐姐,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二哥被皇帝派到晉州平亂去了,當地有十萬大軍,表面上削藩是成功了,但後續才是最難的,可惜我家都是文官,也幫不了什麼忙。”
梅凌霜果然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接過木匣就匆匆離開。
梅凌霜離開之後,眾女還是很激動。
夏夢瑤更是不要臉的纏上了紀雲歡,非要讓紀雲歡多講講剛才的女俠。
憑什麼紀雲歡能認識這麼厲害的武林高手,她怎麼就遇不到呢?
琳瑯苑鬧翻了天,卓薇只是來看了一眼,見女兒把宴會搞得像模像樣,賓主盡歡,她便放心了。
她去了前院的書房,拉著紀丞相感嘆道︰“咱們女兒真的長大了,能當家了!”
“從前她跟誰都處不好,哪里有這麼多能往來的朋友,女孩子家,還是要有些手帕交,才能在京城里站穩腳跟,人言可畏,日後誰再議論污蔑她,總有人能替她說說話。”
紀丞相正在奮筆疾書,隨口道︰“放心,有本相在,沒人敢欺負歡兒。”
卓薇抽走了紀丞相的筆,嫌棄道︰“你懂個屁!你就知道耍你的丞相威風,是沒人敢罵你,但罵一個閨中的女子,他們可太會了!”
“捕風捉影,無中生有,一兩句曖昧之言,就能毀了一個女子的名聲,我見得多了,也是歡兒性子好,不在意,要是遇到那臉皮薄的,早就尋短見了。”
紀丞相沾了一手的墨,無奈道︰“夫人,我錯了,快把筆還我,我得趕緊把奏疏寫好,陛下還等著看呢。”
卓薇冷哼一聲,心中不滿,手上還是不自覺的開始替丈夫研墨。
“滿朝那麼多人,就你能干!削藩多危險的事,晉州是個特例,其他地方哪有那麼容易。”
“藩王和京城里的宗親顯貴多有牽連,牽一發而動全身,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尋你的錯處,皇帝推你出去賣命就算了,也不知道體貼一點,休沐日還催著你,耕地的牛還要歇幾天呢。”
紀丞相知道夫人是擔心自己,也不敢回嘴,默默地听著。
管家忽然闖了進來,急切道︰“老爺夫人,宮里的魏公公又來了!還帶了聖旨,咱們快準備一下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