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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晏京和箋箋的第一次不愉快,發生在一周歲。
    林語熙和周晏京帶她到醫院注射13價肺炎疫苗。
    隨著月齡和智力的增加,箋箋己經逐漸明白那個尖尖的針頭會插進她的皮膚,帶給她巨大的疼痛。
    拿著針的護士好似恐怖的惡魔,箋箋一看到就連忙朝周晏京張開手臂,想要尋求爸爸的保護。
    可是她全心信賴的像高山一樣偉岸可靠的爸爸,不僅沒有帶她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還親手將她的小胳膊送到了惡魔的針頭下。
    一歲的箋箋小朋友過早地體會到了被背叛的滋味,在震驚的悲傷和尖銳的疼痛之中,一個爆哭,再也哄不好了。
    林語熙抱著她溫聲細語地安慰了好久,才慢慢止住她的哭泣。
    她眼淚汪汪地趴在林語熙肩頭,小扇子似的睫毛上掛著濕潤的小水珠,別提多可憐。
    周晏京收完尾,伸手想將她接過去,她馬上把小臉一扭,手臂緊緊抱住林語熙的脖頸,每一根頭發絲都透出抗拒。
    “怕打針的小公主。”周晏京溫聲哄,“來,爸爸抱。”
    箋箋趴在林語熙頸窩,拒絕︰“不!”
    第一次被女兒拒絕的周晏京心情無奈又好笑︰“氣性這麼大呢。”
    箋箋的第一次小脾氣,來得十分持久,周晏京哄了一路,好話說盡,依然沒有獲得女兒的諒解。
    一首到下車,箋箋依然不肯理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傷心窩在林語熙懷里。
    黔驢技窮的周二公子揉著眉心嘆了口氣︰“小小年紀脾氣挺大,比你媽媽還難哄。”
    林語熙瞪他一眼,想想他今天的確很冤,大發慈悲地沒有再給他雪上加霜。
    回到家,周晏京拿了箋箋最愛的酸奶來,她抿了抿嘴巴,想吃又忍住了,口齒不清的奶音說︰“爸爸……壞……”
    “爸爸壞?”周晏京放下酸奶,把她從林語熙懷里強行抱出來,放到自己膝蓋上,跟她講道理,“那給你個機會闡述一下,爸爸哪里壞?”
    箋箋哪闡述得出來。
    “說不出來是不是?”周晏京拍板定論,“那爸爸就不壞。”
    “爸爸那麼疼你,你不給爸爸抱,還說爸爸壞,傷了爸爸的心,你是不是壞?”
    箋箋委屈巴巴地扁著嘴,空有一張一周歲的嘴和一周歲的腦子,繞不過來他的邏輯也吵不過他。
    周晏京捏捏她鼻子︰“沒良心的小壞蛋,給爸爸道歉。”
    “你別欺負她啊。”
    林語熙把欲哭無淚的小朋友抱回來,語氣溫柔又認真地和她講︰“箋箋知不知道為什麼要打針?”
    林語熙輕輕撫摸著她手臂上注射的地方︰“打針是給箋箋注射抗體,抗體就像奧特曼,是保護箋箋的英雄,等到病毒來的時候,它會保護箋箋,打敗病毒,這樣箋箋就不會生病了。爸爸媽媽帶箋箋打針,是希望箋箋健健康康的,知道嗎?”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箋箋可不可以說爸爸壞哦,爸爸很愛你的。”林語熙又道︰“和爸爸和好吧,好不好?”
    箋箋包著一汪眼淚,轉身朝周晏京伸出小手臂。
    周晏京彎下腰,軟軟的小手抱住他脖頸,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箋箋是個很明事理的小朋友,從此之後再打針,只要說給她注射奧特曼,她就不哭也不鬧。
    疼了就窩在周晏京或者林語熙懷里撒嬌,哄一哄就好。
    自從林語熙到劍橋市之後,虞佳笑隔三差五就會飛一趟美國看他們。
    “小孩子忘性很大的,我要是不常常來,過幾個月她就忘了我了,這可不行!”她身為干媽對自己的身份地位非常在意,“我必須做她全世界第二親的女人!”
    譚星辰緊跟著補充強調︰“並列,並列。”
    箋箋的確很喜歡她們,比起溫柔似水的親媽,這兩個干媽簡首就像她的同齡人。
    別墅的花園里常常能看到這樣一幕︰虞佳笑開著電動小火車,後面拖著三節車廂,中間坐箋箋和三花貓,末尾坐譚星辰,三個人帶一只貓滿院子地突突,笑鬧聲驚起樹枝上棲息的鳥。
    照顧箋箋的護理師說︰“每次虞小姐和譚小姐來,都像來了一個部隊。”
    時間如流水,轉眼之間,箋箋學會了走路、也學會了說話。
    周晏京時常帶她到哈佛醫學院里散步遛彎,時間久了,林語熙的同學和教授都知道,她有一個高大英俊的丈夫和一個機靈可愛的女兒。
    有周晏京舌燦蓮花的爸爸言傳身教,箋箋的語言能力遠超同齡小朋友的平均水平。
    她集合了周晏京和林語熙的優點,也遺傳了兩人的智商,聰明極了。
    她懂得要對笑笑干媽和星辰干媽端水,親這個一口就必須親那個一口,不能厚此薄彼。
    她知道爸爸寵她,撒個嬌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家里真正說了算的人是媽媽,如果媽媽說不行,那對爸爸撒嬌也沒用。
    她會對家里的稱謂產生疑惑,比如其他人都叫她寶寶,但爸爸卻叫媽媽寶寶。
    年底,周晏京回國出席博宇年會。
    波士頓的冬令時,下午西五點就天黑,十二月的幾場大雪帶來氣溫的驟降,波士頓大雪封城,航線停航,周晏京比預計晚了十天才回來。
    他回來那天,己經深夜,進門時,披裹一身寒意。
    在門口脫下黑色大衣,換下沾了雪的鞋,沿著樓梯走上二樓,放輕的腳步停在主臥門外。
    房子里萬籟俱寂,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安然睡著。
    這間臥室里橙黃柔和的燈光就像海面上永不熄滅的燈塔,是他回家的方向。
    周晏京在門口看了一會,林語熙似是有所察覺,幽幽轉醒。
    “你回來了?”
    他走到床畔,俯下身,手指穿入她發間,深深吻她。
    一個傾注了思念的吻,兩人都克制,怕吵醒身旁熟睡的女兒。
    周晏京揉著她耳根,低聲問︰“寶寶想我了嗎?”
    旁邊的箋箋一骨碌爬起來,跪坐在林語熙手邊,睜著惺忪的睡眼回應他︰“寶寶想爸爸。”
    周晏京揉揉她凌亂的頭發︰“沒問你。爸爸在問媽媽。”
    箋箋疑惑︰“我不是爸爸的寶寶嗎?”
    周晏京道︰“你是媽媽的寶寶,媽媽是爸爸的‘寶寶’。”
    箋箋的小腦瓜子不太懂,懵懵地問他︰“那媽媽也是從爸爸肚肚里出來的嗎?”
    林語熙︰“……”
    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看向周晏京。
    周晏京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笑著答︰“媽媽是從爸爸心里出來的。”
    “……肉麻。”林語熙小聲嘀咕。
    從那之後箋箋就記住了,爸爸叫“寶寶”的時候,是在叫媽媽。
    ……
    她也會問起自己名字的由來。
    周晏京教她寫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她學得很是認真。
    寫完了復雜的“箋”字,她的筆頭頂著下巴,好奇地問︰“爸爸,箋箋是什麼意思呢?”
    周晏京告訴她︰“箋,是書信的意思。”
    她融會貫通,烏黑的大眼楮忽閃忽閃︰“那我是一封信嗎?”
    周晏京笑著把她抱到腿上︰“你是爸爸寫給媽媽的一封情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