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蘭走出房間，放下醬油瓶子，走出廚房，借著廚房窗戶上透出的燈光，看到來人一愣。
是村上張快嘴，至于原名叫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
因為她嘴特別快，就落了這麼一個外號。
以前兒子開公司之後，她天天找自己聊天。
自從兒子坐牢，見面幾乎也就點點頭。
沒想到她今天來了。
她禮貌性地問了一聲︰“吃飯了嗎，我正在做飯，油潑面。”
張快嘴笑著道︰“玉蘭姐，我剛吃過飯，有點事情讓你兒子幫忙。
我兒子急著去見客戶，讓你兒子幫忙送送他。”
劉玉蘭皺起眉頭︰“我兒子剛回來，還沒有吃飯，我剛做的油潑面，讓他吃完飯送你兒子吧。”
她可舍不得讓兒子餓著肚子出去。
張快嘴上去一把拉住劉玉蘭的手︰“玉蘭姐，我兒子談一個大買賣，事情太重要了，要不然我也不會過來找你。
去得晚了時間就來不及了。
先讓他送我兒子吧，你放心，我兒子一定會請他吃大餐的。”
劉玉蘭皺起眉頭，還要再說話，張快嘴笑著道︰“姐，給我幫幫忙，你也知道，我兒子濤子，跟你兒子從小玩到大，那可是鐵哥們。
幫幫忙吧，要不然來不及了！”
劉玉蘭見說到這個地步了，沖著剛洗完臉的葉長青道︰“長青，濤子他媽求你幫點忙。”
葉長青端著熱騰騰的面，皺起眉頭，他是真不想去，不過想到以前媽媽喜歡在村里跟那些同齡人聊天，自從坐牢出來，媽媽很少出門了。
想著幫了張快嘴，媽媽也許能夠再次融入他們中間，一天說說笑笑的打發時間也不錯。
想到這他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一口，往外走︰“來了。”
他嚼著嘴里又香又勁道的油潑手 面，往外走。
張快嘴見狀，笑著道︰“還沒吃飯是吧，不要吃面了，讓濤子請你吃大餐。”
葉長青想說他就想吃媽媽做的面，但嘴里塞得太滿，說話不方便，支支吾吾的說一聲走。
張快嘴掏出電話，通知兒子過來，然後她就留下跟劉玉蘭聊天。
看到廚房里的油潑面，她笑著道︰“你就給你兒子吃油潑面？
他坐牢三年，不見油水，你要給他吃點好的。”
劉玉蘭听到提起兒子坐牢，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張快嘴微微搖頭︰“我知道了，長青坐了三年牢，听說公司也被你兒媳婦搶去了。
現在給人家當司機，工資低，還要養孩子養你們老兩口。
確實沒有多余的錢改善生活。
不過你放心，他給我兒子當司機，虧不了。
我兒子請人吃飯，都是幾萬塊一席的大餐，他給我兒子當司機，能見世面，還能吃上大餐。
長青這一次賺大了。”
劉玉蘭臉上的笑容消失，兒子明明是給張快嘴兒子幫忙去了。
怎麼說得像是去佔便宜去了。
張快嘴見劉玉蘭的表情變了，笑著道︰“我說的是實話，給我兒子當司機，能見世面，還能吃大餐。
你兒子應該對我兒子心懷感激。”
劉玉蘭挑了挑眉，明明是兒子去幫忙，不說謝謝也就算了，怎麼還要自己兒子感恩戴德。
她想轟走張快嘴，可是看到孫女在一邊，害怕發脾氣嚇到孫子，她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路上。
一輛汽車中。
葉長青不時地吧嗒吧嗒嘴，嘴里油潑面的香味縈繞唇齒之間。
讓他忍不住吞咽口水。
張濤笑著道︰“听說你正吃面，是不是還餓著肚子，你放心，我一會兒請你吃大餐。”
葉長青笑笑，他跟張濤算是發小，後來上學見面次數越來越少，創業後手頭寬裕了，還幫過他兩次，坐牢後就沒了聯系。
听他這麼說，笑著道︰“你不用管我，只管辦你的正事。
等你辦完事，我回家吃面。”
張濤搖搖頭︰“長青，你不用替我省錢。
我和你不一樣，你當司機掙不了幾個錢兒。
我現在做工程，一個項目拿下來就是幾十萬利潤。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有錢。”
葉長青淡淡一笑，他吃面不是因為沒錢，只是喜歡媽媽做出的味道。
不過他也懶得解釋。
張濤繼續道︰“長青，我告訴你，今天見的人特別牛逼，絕對是大人物。
他叫閆居上，具體多牛逼，我跟你這麼說吧，他指頭縫里漏出來的項目。
就是一兩百萬的利潤。
我只要拿下今晚的項目，以後你給我當司機。”
葉長青笑著回絕︰“算了吧，我現在就挺好。”
兩個人聊著天，到了一個酒店。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入一個包間。
包間里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葉長青知道這位應該就是張濤口中的閆居上，他猶豫要怎麼打招呼的時候。
張濤開口了︰“長青，你先出去等著，我跟領導說幾句話。”
葉長青正好不想跟一個不認識的人應酬，轉身準備走。
閆居上開口了︰“我說兩句話就走。”
張濤彎著腰遞上去一盒香煙，順勢晃了晃，煙盒里傳出卡片踫撞煙盒的聲音。
他笑著道︰“領導，您盡管吩咐，我保證做到。”
嚴居正瞥了一眼煙盒，沒有接︰“煙盒里是銀行卡是吧，收起來吧，我答應跟你吃飯，不是因為想收你的錢。
這麼說吧，我若是想收錢，排隊都輪不到你！”
張濤雙手捧著煙盒停在空中，人家不收禮，就拿不到項目，這是大家都明白的規矩。
他語氣帶著懇求︰“領導，給我一個機會，我這人嘴嚴，听話，忠心，我……”
閆居上開口打斷︰“我之所以答應見見你，是因為一個消息。
你只要幫我確認了這個消息。
我滿足你想為建設松江出力的想法。”
一個消息？
張濤似乎抓到了重點︰“領導，您說，我就算是跑斷腿，也跟你辦妥當。”
閆居上皺著眉頭道︰“我听說你們沙井村有一個神醫，你只要給我打听出來神醫叫什麼，他家的門牌號碼。
這件事辦妥，我保證你有做不完的項目。”
神醫？
張濤臉上露出茫然，根本沒有听說過有神醫啊。
醫生倒是有，沙井村衛生室的老劉，不過他的醫術有些堪憂。
大家寧願去藥店找坐診醫生，都不願意去村衛生室找老劉。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還是滿口地答應︰“領導，你放心，只要沙井村有這個人。
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把他找出來。”
閆居上站起身，掏出一張紙條放在桌子上，食指在紙條上敲了兩下︰“這是聯系電話，找到人打這個電話。
行了，我還有個會，先走了。”
說完起身就走。
張濤熱情的地跟過去送行，被人家拒絕，他只好拿起字條詢問葉長青︰“你知道咱們村誰是神醫嗎？
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個神醫？”
葉長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神醫！”
你？
張濤撇撇嘴︰“你要是神醫，也不至于給人家當司機，混成現在這德行。
別開玩笑了，快想想村里誰有可能是神醫？”
葉長青听得皺眉，徹底沒有了幫他的想法，搖搖頭︰“我不知道，回家吧，我還急著回家吃飯呢。”
他心中有些煩躁，以前在監獄的時候，求醫的人越來越多，他被煩得受不了。
沒想到已經追到村里來了。
既然張濤不相信，他也正好不想暴露身份。
他可不想門口天天排隊求醫，爸媽和女兒連個安靜日子都沒有。
張濤皺著眉頭道︰“就知道吃，你坐牢出來，混成什麼樣子。
我本來想請你吃大餐的，算了吧。
給你吃也是浪費！”
？
給他幫忙，還被冷嘲熱諷？
去他媽的吧！
葉長青轉身就走，出了門，開上汽車，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如離弦之箭竄了出去。
張濤準備打開車門的手停在半空。
愣愣地看著汽車駛離開
眼中露出難以置信︰“我…我還沒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