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出去。
司青陽坐在駕駛座，戚鶴繽坐在副駕駛。
甦明雪疲憊地坐在後座捏了捏眉心，看了眼睡在後座的樓觀雪。
幸好他們在工廠找到了車，還找到了另一個出口。
不然，這關真的不知如何躲過。
林郁仿佛因為剛才的誤會，自己單獨開了一輛車。
甦明雪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他不在也好，省得又生出別的事端。
而跟在甦明雪車後面的車里。
林郁機械地掌著方向盤，眼楮無神。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卻感覺不到溫度。
含在嘴里的棒棒糖，他也嘗不到甜味了。林郁整個人如浸在海水里，冰涼刺骨。
他倏然想起什麼，減慢車速，右手砸向自己的牙齒，
摻著血水的牙齒掉落在車里，林郁稍稍放下心來。
這樣，即使他變成了喪尸，也不會咬姐姐。
他再多看幾眼，再離開。
林郁鼻頭發酸，想像往常那樣痛痛快快哭一場。
卻絕望地發現他已經沒有眼淚了。
甦明雪回頭看到林郁的車速慢了許多，有些疑惑。
但林郁很快又追上來，她便沒有再在意。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終于駛離荒蕪的公路。
穿過破敗的城鎮，一路上也遇到別的小隊。
甦明雪和別的小隊結盟，一同住到一幢公寓里。
她不怕遇到壞心人，催眠只會讓她多了所用之人。
＊
深夜。
林郁換下被血液浸濕的衣服，穿上初次見甦明雪的黑色衛衣。
亂糟糟的銀發也被他梳理得很順。
他戴上黑色口罩，出了房間。
走至甦明雪的門前。
卻又在她門前停住。
他抬手將手指扣在門上，卻又猶豫了，林郁慌忙從口袋里翻出剛才在房間里打破的鏡片。
照向自己。
青白色的臉，渾濁的眼球，嚇得他跪倒在地，呼吸都停滯了。
他變得好丑。
林郁攥緊鏡子碎片，突然腿一軟。
跪倒在地。
直到碎片割破手指，鮮血淋灕，他才回過神來。
鏡片里的皮膚還是白皙的，眼楮還很漂亮。
剛才只是幻覺。
林郁呆呆地跪了很久，才終于鼓足勇氣叩門。
無論如何，他都要跟姐姐好好道別。
“姐姐，我睡不著。”
林郁悶悶的，帶著鼻音。
在床上听到林郁聲音的甦明雪，有些不耐，但還是起身去開門了。
總之樓觀雪現在還在休眠。
“大晚上，你帶上什麼口罩？”
甦明雪有些訝異地看著戴著黑色口罩的林郁。
“姐姐不覺得這樣很酷麼？”
林郁甜膩的聲音帶著笑意，沒有回答她，而是把她抱進懷里。
他抱得很緊。
甦明雪差點喘不過氣來。
林郁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冷笑道︰
“好想趁現在殺了那個怪胎。”
甦明雪心一提，對樓觀雪的擔憂壓過心頭的異樣。
“我們打過賭的。”
她提醒道，伸手要推開他。
林郁低笑一聲，“我開玩笑的，姐姐這麼緊張？”
“我等著姐姐回到我身邊呢。”
甦明雪瞪了他一眼。
林郁的眼楮彎成月牙，“姐姐不知道自己這樣瞪人，會讓男人受不了嗎？”
甦明雪臉一熱，“不要哄睡，你就回去。”
林郁卻微微彎下腰，清冽的聲音帶著撒嬌的尾音，“姐姐親親我就回去。”
“就這麼隔著口罩親。”
甦明雪蹙起眉，有些奇怪。
林郁卻是不耐煩了，“快點，姐姐。”
“不然我要殺掉樓觀雪了。”
甦明雪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只好隔著口罩輕輕踫了踫他的唇。
馥郁的香氣傳來，林郁睫毛一顫，喉頭發緊，心里一重。
眼里發霧。
就在此時，沉睡的樓觀雪，慢慢睜開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