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明雪偏過臉,冷哼一聲,
“不願意就算了。”
徐森柏垂下長而翹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緒。腦中閃過之前紀燃靠在甦明雪頸窩的畫面。
難道………
紀燃那樣的狠角色,在床上反倒是弱勢的一方?
有些荒謬了。
應該是故意拒絕他,找的借口吧?
甦明雪見徐森柏未出聲,伸手要推開他,手卻被攥住。
徐森柏狹長的長眸,漾著淺笑,
“現在麼?”
甦明雪眸子睜大,眼楮變得亮晶晶的,像是真的很期待似的,定定地盯著徐森柏的臉。
像徐森柏這樣的戲精,就算是裝哭也不困難。
應該能馬上哭出來。
她很想排除掉徐森柏。
只見徐森柏的睫毛顫抖, 眼里仿佛意蘊出一層淺淺的霧氣,眼楮就像是漂亮的水晶。
就在她以為徐森柏就要落淚時,徐森柏卻突然低頭埋在她肩上,後背小幅度地抽動。
慵懶的聲音帶著笑意,
“抱歉,我突然笑場了。”
甦明雪咬牙,敢耍老娘。
徐森柏從她肩上抬起頭,表情收斂了。
眼楮卻還是笑意盈盈的,半彎著,像是狡黠的狐狸。
“是剛才寶寶盯著我的樣子太可愛了。”
甦明雪沒好氣地推開他,
“你可以走了。”
徐森柏攥住她的手腕, 臉上的笑意淡去。
他附身在甦明雪耳邊,如春風般繾綣的聲音帶著誘惑。
“我在床上哭給你看好不好?”
溫熱氣息呼在她耳朵上。
“107我的房間號,十點,我等你。”
甦明雪下意識蜷縮了下,抬頭瞪了他一眼,才輕點了點下巴。
只要能快速排除掉徐森柏這個麻煩。
冒點風險也是沒關系的。
“你怎麼還不走?”
甦明雪都答應了,但徐森柏還沒松手的樣子,攥著她的手腕笑著看著她。
“出去走走? ”
徐森柏的聲音听起來漫不經心,
“看看有沒有有用的物資。”
這座酒店不小,也許會有收獲。
*
這座廢棄的五星級酒店依然保持著昔日的奢華骨架,內里卻已支離破碎。
到處都是蜘蛛網,意大利進口的大理石地面布滿龜裂紋路。
他們踩在猩紅色的地毯上,穿過一間間空蕩的客房,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個手電筒、兩瓶漱口水、幾個口罩……
穿過走廊,尋至宴會廳時,她的手被緊緊攥了下。
甦明雪不滿地看向徐森柏,卻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角落里,一架烤漆剝落的三角鋼琴斜陷在廢墟中。
“果然,在末日,藝術變成了無人問津的東西。”
徐森柏有些嘲弄地勾起唇,松開她的手,彎起身,廢了些力氣,將鋼琴扶起來。
他掀開塵封的琴蓋,黑白琴鍵上凝固著暗紅血漬。
徐森柏修長的手指按在琴鍵上, 發出“咚。”的一聲,在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有點突兀。
甦明雪怕他引來人,想開口制止。
但徐森柏已經開始彈奏。
她只好關上門。
沉郁的琴聲響起。
好像是她上次在桌上看過的曲子。
徐森柏手下的音符仿佛蒙上一層血色薄霧,化作深色的海水,從琴鍵處蔓延,要將她淹沒。
就在她快要溺亡時,好像又被拉扯到另一個空間,她仿佛孤身漫步在黑色的森林里,淋著淅淅瀝瀝的雨,渾身濕冷。
甦明雪心口發悶。
這就是徐森柏的內心世界?
真夠壓抑絕望的。
她有些受不了,快步走到他身邊,按住徐森柏的手。
徐森柏還未從音樂里抽離出來,總是含笑的眼楮,此刻像一片遺忘的冬海,瞳孔沉浮著破碎的月光。
憂郁又脆弱。
甦明雪一下愣住,差點沉溺在他的眼楮里。
但下一秒,徐森柏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樣,眼里噙著淺淺的笑意,優雅又慵懶。
“怎麼了?”
他問。
“沒什麼,就是憂傷。”
甦明雪輕蹙起秀眉,
縴長的手搭在琴鍵上。
徐森柏並不意外甦明雪會彈琴,畢竟像她這樣用盡手段想做豪門太太的菟絲花,要想帶的出去。
這幾乎是必修課。
但琴聲響起時,徐森柏眼底的輕蔑漸漸消失,瞳孔縮了縮。
甦明雪微調了他的譜子,沉郁的調子變得歡快。
他仿佛看到陰沉的海面飛出雪白的海鷗。
下著雨的黑色森林變成了綠色,暗黑的世界換了色調,從壓抑變得生機勃勃。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甦明雪松了口氣。
舒服多了。
她一回頭,卻見徐森柏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中情緒意味不明。
他們這種藝術家好像有種精神潔癖,不太喜歡別人亂改他們的譜子?
徐森柏會不會不哭給她看了?
就在她心下滿是擔憂時, 徐森柏花瓣似的紅唇,彎了彎。
“寶寶,107房間,晚上10點。”
甦明雪的心定了下來,拿著找到的物資回到房間。
她正要簡單淋浴一下,門聲響起,她警惕地抬起眸。
“是我,小雪。”
戚鶴繽的聲音。
甦明雪松了口氣,打開房門。
“主人,你的玩偶洗好吹干了。”
戚鶴繽提著兔子耳朵遞給她。
怎麼進了門,都會換稱呼。
甦明雪莫名想笑,她接過兔子玩偶。
“洗得很干淨。”
她可以抱在懷里了。
她彎起眼楮,扯了扯兔子耳朵,一抬眼。
戚鶴繽定定站在門邊,鏡片後的丹鳳眼盯著她。
“你怎麼還不走?”
甦明雪疑惑地抬起眸。
戚鶴繽淡聲道︰
“一個人很危險。”
“我打算今晚在這里保護你。”
甦明雪挑起眉,
“這里只有一張床,哪里有你睡的地方?”
戚鶴繽推了推眼鏡,
“站著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