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明雪望著他那張清冷出塵的臉，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黑眸。
心口卻是一悶。
喉嚨有些干澀，她的聲音有些模糊。
“還不清了。”
她說。
裴玄聲音淡淡，“那便讓我進合歡宗，慢慢還。”
甦明雪壓下心底莫名的酸澀，語調略微上揚了些，
“師尊天人之姿，自是收的，只是怕合歡宗委屈了師尊。”
“有你在，不算委屈。”
她還欲說些什麼，裴玄慢慢湊近她，白發有幾縷掃過她的臉側。
寒梅幽香的味道，滲入她的呼吸，讓她有些恍惚。
裴玄將下巴擱至她的肩膀，輕聲道︰“小雪，你要欺負一個瞎子麼。”
甦明雪的呼吸一滯，終是伸手擁住他。
裴玄的身體一僵，“那日是你麼？”
這下輪到她的身體僵硬了，她還未言語，裴玄卻是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愣了半晌，面上露出有些無奈的笑，放松下來，這才將她擁入懷中。
“罷了，現在你是主人了，被你捉弄我也不能如何。”
裴玄便這麼輕描淡寫地把她扮作別人，強迫他的事翻篇。
但甦明雪知他最愛潔淨，被別人玷污是最不能容忍的事………
她仰頭湊近他，在他修長的脖頸上輕吻了下。
裴玄長睫一顫，緊緊環著她的腰，沉聲道︰
“不許再拋棄你的寵物了。”
甦明雪彎起唇。
裴玄就這麼留下了。
高嶺之花引來宗門無數女弟子圍觀，媚眼拋到眼抽筋，發現裴玄看不見，才作罷。
甦明雪心下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未覺得什麼，只是時常吻他的眼楮。
蕭無痕卻在某日對她道︰“公主別難過，師尊的眼楮，不如讓我醫治試試。”
甦明雪一愣，笑著點頭應允。
蕭無痕耳尖微紅著垂下頭。
甦明雪未抱什麼希望。
但蕭無痕又是制藥、又是針灸，還將裴玄的眼楮用白布纏上。
過了些時日，便將裴玄纏在眼楮上的白布取下。
裴玄還是看不見。
甦明雪沒報希望，所以也沒怎麼失望。
裴玄也絲毫不在意。
只有蕭無痕蹙著眉，有些自責的模樣。
甦明雪想開口安慰他幾句，蕭無痕卻認真道:“公主，師尊的眼楮看不見，也許是心結。”
蕭無痕性子謹慎，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應該不會這麼說。
在蕭無痕退下後，她望著正在練字的裴玄道︰
“師尊不想看到我嗎？”
裴玄的筆下一頓，淡淡道︰
“你的模樣我已經刻進心里。”
“師尊，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她嬌媚的聲音多了一分強勢。
裴玄如雪的白睫垂下，過了半晌道︰
“我不想看見你的眼楮。”
“你的眼楮里沒有我。”
甦明雪攥住他的手腕，直視他沒有神采的眸子，一字一頓道︰“我的眼里有師尊。”
裴玄神情一滯，那雙深邃的眸子在第二日恢復了光芒。
甦明雪放下了一樁心事。
裴玄卻在幾天後蹙著眉尖，很是不愉。
她拐彎抹角才探出裴玄是不滿她不再吻他的眼楮了。
甦明雪只好再吻，只是沒有之前那份憐惜，終是有些敷衍。
與此同時，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引去了。
近日，她總覺得好像有人在暗中窺探她。
她房中多了些零碎的小東西。
香囊、劍穗、沒買過的話本，唇脂……
她還以為是蕭無痕買的。
但蕭無痕給她添置東西時，都會告知她。
甦明雪問過蕭無痕，果然得了否定的回答。
難道……是……
沈焰每次來看她，只會送她各式各樣的劍。
裴玄愛給她買衣裙。
她心中有了猜測………
為了將那人逼出來，她在感受到被窺探時，拿出唇脂，對著銅鏡將唇印紅。
過了會，假裝不經意地舔了下唇，伏在桌上，屏住呼吸，做出一副中毒的模樣。
一條青蛇猛地從房梁上墜落，化作秀美的青年，緊緊握住甦明雪的手腕，
喚道︰“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