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明雪知裴玄說的是字面意思，是客觀事實。
雖有些難為情，但想的更多的是，該怎麼應對。
沈焰卻皺起英挺的眉，看向裴玄。
“師尊怎麼說話如此難听。”
“是我………”
裴玄淡淡看向沈焰， 聲音清冷，
“你答應過我什麼？”
沈焰一下失了聲，表情有些慌亂。
“去仙靈殿跪著。”
裴玄說完，冒著寒氣的目光在甦明雪身上掠過，踏雲歸去。
“師妹，我去了。”
沈焰握著她的手，黑沉沉的眼眸定定望著她，看她的眼神像帶著濃濃的不舍。
“我不知是何時喜歡師妹的，但我知自己動心時，才知師妹怪我從前態度輕漫。若從來一回，我必不會這麼對師妹。我寧願當師妹的爐鼎。 ”
沈焰的話像竹筒里撒了豆子般，一個個往外冒。
甦明雪一字一句接收， 可沒細細讀，沈焰匆匆在她唇上落下輕柔一吻，撂下一句，
“真想把心掏給師妹看看，師妹方知我有多喜愛師妹。 ”
便御劍飛去。
唇上仿佛還殘留著沈焰的溫度， 甦明雪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發怔。
*
沈焰跪于仙靈殿， 背脊如山。
見裴玄從殿內走出，漆黑長睫微顫。
喉嚨也吞咽了下。
裴玄掃他一眼。
“我從未見過你如此緊張的模樣。 ”
沈焰連忙斂了斂神色，松開緊緊攥著的手腕。
“想來你已知我喚你來，是為了何事。”
他猛得抬頭道︰
“求師尊不要斬斷我的情絲， 師妹並不鐘情我……”
裴玄打斷他的話，
“不斬斷情絲，如何專于道心。”
沈焰抿了抿唇，面帶愧色，凌厲的下顎線繃緊。
“師尊，我已無意修無情道，我為何不能修多情道。斷情絕愛還有什麼意思。”
裴玄幽深眼眸不帶情緒地看著他，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
“你沒有選擇。”
“除非你我不再是師徒。”
沈焰一下僵住，裴玄的意思是他若不願，就斷絕師徒關系，將他逐出師門。
心口像是有樹枝螞蟻在啃咬。
師命難違，裴玄對他又有恩。逐出師門，便再難見師妹。
沈焰認命地垂下頭，瞳孔失了焦，不再言語。
就在裴玄要施法時，沈焰像豁出去般，抬眼盯著裴玄。
“那師尊呢？師尊對師妹也有私心吧，師尊同樣修的是無情道。”
裴玄冷下神色，
“它是我的靈寵，無關情愛。 ”
沈焰急急道︰
“那師妹和道心，二者只能取其一，師尊又會怎麼選？”
裴玄白色長睫垂落， 空氣仿佛沉寂幾秒，無悲無喜的人偶，也多了分人氣。
“我的事何時輪到你置喙。 ”
“她會與我一起飛升，與道心同在。”
沈焰發出一聲嗤笑， “動手吧，師尊。”
裴玄蹙眉，“你笑什麼。”
沈焰搖了搖頭。
他笑裴玄不自知，遲早像他一樣被卷入情愛的旋渦，以為自己勢在必得，卻從未得到師妹的心。
裴玄只以為沈焰失態，並未在意，沉默著施法。
一縷金色情絲從沈焰眉心處，被抽了出來，慢慢飄向裴玄。
沈焰身體往前跌了一瞬，又很快立住。
裴玄將那縷情絲放入瓶中，再看向沈焰。
他最得意的弟子，又恢復了從前的冷傲，眼神帶著蔑視一切的漫不經心。
“去吧。”
他揮袖示意。
“弟子告退。”
沈焰起身，離去。
和騎著靈鹿飛來的甦明雪，踫個正巧。
“師兄……”
甦明雪輕聲喚了句，
“師尊可有罰你？”
沈焰墨色眼眸望向她，眼神並不熱切，也並不冷漠。
像是看花草樹木一般，過了幾秒鐘，才道︰
“未曾。”
便御劍飛去。
甦明雪腳步一頓。
她見過沈焰喜歡她的模樣。
一下便察覺異樣。
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沈焰之前惱她喜歡姬無夜時，也對她這麼冷淡過。
但卻和現在不一樣。
沈焰看她的目光，和看其他師弟師妹沒有不同。
裴玄一定做了什麼。
甦明雪秀氣的眉不自覺蹙起， 最後卻又舒展開來。
這樣也好。
沈焰只將她當做師妹，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師尊。”
踏進仙靈殿， 甦明雪自覺湊至裴玄身邊，吻向他的唇。
裴玄卻偏過臉，避過她的唇， 目光泛著冷。
“我說過什麼？”
“再找別人，打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