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了第二家——是許大茂隔壁的丁叔家。
“丁叔，這不是來給你送點雞蛋，順道問一句，最近晚上你有沒有听見什麼奇怪的動靜？”
“奇怪的？”丁叔眉頭皺起，“你是說那許大茂？他昨兒夜里吵吵了半天，我家老頭子還罵了一句‘別裝神弄鬼’。”
趙愛民眼楮一亮，立馬接話︰“哎呀，真有這事？那我听的果然沒錯，他是不是最近都神神叨叨的？”
“是有點……昨天還來借鹽，眼神飄飄忽忽的，我還以為他是睡不好覺。”
“嘖嘖，搞不好是心里有鬼……”趙愛民喃喃道，卻不多說，話只點到為止。
他知道，這種話留個懸念，反而更容易讓人腦補。
回到家中，他把竹棍斜斜靠在門後，拿起煙斗，慢慢地填著煙絲，一下一下壓得很實。他不抽，只是點上，看著裊裊青煙升起，目光悠遠而冷靜。
“下一步……”他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冷笑，“得讓他自己露出破綻。”
此刻的趙愛民，不急。他已經開始布局第二道圈套︰趁著許大茂還在為肚子折騰、風聲被引導成“鬧鬼”“神經失常”之際，他要安排一個“撞鬼”的場景——讓許大茂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點不尋常的舉動。
夜里，他悄悄出了門，繞到後巷，從籬笆後頭挪出一截老破布和一只廢鴿籠，又取了點煙灰和生銹的鐵片，裝在舊口袋里。
他要造一個“鬧鬼現場”，或者說——一場只許大茂能“解釋”的奇事。
風一吹來，院子里傳來門軸的“吱呀”聲，像是悄聲低語。
趙愛民站在牆邊，黑暗中，他的眼神越發沉著，冷靜得像一口無波的古井。
“許大茂啊……你不是會說嗎？這回，我就讓你說不出口。”
許大茂這幾天被肚子折騰得不輕，一會兒喊涼，一會兒喊熱，半夜三更還被人听到在院子里蹦跳，說胡話什麼的，已經成了四合院人茶余飯後的談資。趙愛民深諳人心，這種時候，只需一個巧妙的“意外”，就能徹底點燃整院的猜疑。
夜已深，趙愛民悄無聲息地出了屋。他穿著灰舊的粗布褂子，腳步輕得像只貓，從偏門繞到了後巷，手里拎著一個破布包裹，里面裝著些“道具”︰老鴿籠、破舊的花棉襖、白布條，以及一只被煙燻得發黑的紙人。
他在許大茂家窗下的牆角，把鴿籠掛上，里面放了幾只死鴿羽毛和一團泥血摻著的棉絮，又用白布條在窗邊系了一圈，模仿一種詭異的符咒模樣。最後，他將那紙人藏在許家門口的花盆底下，紙人臉上用黑炭畫了個模糊的笑臉，嘴角極度上揚，看著陰森可怖。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輕手輕腳退回自己屋里。推開窗簾的一角，他注視著靜悄悄的院子，心跳卻並不急促，反而有種獵人守株待兔的冷靜。
“今晚，看你許大茂如何圓場。”
果然，約莫到了子時，許大茂屋里忽然傳出“哎喲哎喲”的喊叫聲，緊接著是桌椅倒地的聲音，還有他那粗著嗓子的喊叫︰“誰、誰在我門口？！”
趙愛民嘴角一勾，推開窗，一臉疑惑地探頭出來︰“怎麼回事啊？誰在院子里喊？”
屋里屋外的鄰居們也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光，不少人披著衣裳推門出來，帶著倦意又好奇地聚到了院子中間。
許大茂披著一件半舊的夾襖，臉色煞白，眼神驚懼，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手指著門口的那盆花︰“你們看，你們看！那、那下面有東西！”
秦淮茹率先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那花盆抬起，頓時尖叫一聲︰“哎呀！是紙人！”
“紙人？！”有人驚叫。
“哪來的紙人？哎喲我的媽，這也太邪性了吧！”
“你家怎麼會有這東西啊，大茂？”
許大茂啞著嗓子，臉上滿是冷汗，嘴角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才關了燈，就听見窗子那嘎啦作響，我一出來就看見這玩意兒躺在門口——還有那鴿籠，那不是我家的啊！”
“喲，這不是你家？可它掛在你窗戶下頭的。”趙愛民走出來，裝作詫異的模樣，眉頭緊蹙，“你要說不是你家掛的，那是誰掛的？莫不是……真有冤魂來找你了？”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嘩然。
“冤魂？”
“你說笑呢吧趙師傅，這年頭，誰信這個？”
“嘿，可也不好說，最近咱院不是風聲怪得很嘛，許大茂整日喊肚子疼，半夜還說夢話，有人還听見他哭……”
“對對對，我前晚還听見他喊‘對不起’呢。”
趙愛民把握時機，眯起眼楮，緩緩說出一句話︰“我前兩天听人說……有人見許大茂在後院燒紙，好像是給誰賠不是來著。”
“真的假的？”李嬸一臉震驚，“他燒紙給誰賠不是？”
“還能是誰？”趙愛民一攤手，“他自己最清楚。”
這話不咸不淡，卻分明像是一根尖針，狠狠扎進了許大茂的心里。他面色漲紅，支支吾吾想要解釋，可越解釋越混亂，最後竟語無倫次，連自己也快信了那一套“鬧鬼說”。
他目光飄忽，喃喃地念著︰“我……我沒有害人……我真的沒有……”
眾人交換著眼神，雖然沒人點破什麼，可心里的種子已經種下。趙愛民望著許大茂此時的模樣，心中暗自得意︰破綻，已經足夠了。
但他不會就此收手。
回到屋里後，趙愛民沒有立刻去睡。他打開自己那本泛黃的記事本，在其中一頁上寫下幾個名字，輕輕一劃，最後一筆落在許大茂的名字旁，圈了一個圈——代表著已被鎖定。
他望著窗外漸散的人群，嘴角一勾，心想︰
“這是第一步。接下來……得讓你自己往火坑里跳。”
趙愛民站在屋內，一手搭在窗沿，指尖緩緩敲打著木框，像是在跟節拍合拍，又像是在暗自沉思。他那雙眼楮在夜色中微微泛著光，宛如老貓守著鼠洞，不動聲色，卻已將整個局勢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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