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說的,分地的事,我能為難您嗎?何況您也做不了主啊,想給我開後門,也做不到啊。”
“嘿,你小子別用激將法,沒用,分地啊,講究一個公平公正,你把高地都分走了,村里人怎麼看我?”
“何況,誰不想要一塊好地?這分田到戶,以後的土地可就是自己的了。”
“唉……我就不想要好地,您啊話別說太死。”
“這次我來,就是想跟你商議,我就別參與抽揪了,你和村集體商議一下,把靠近大山的那塊荒地,分給我得了。”
這話讓老支書很詫異,村子南邊是養殖基地,再往南是一條小溪。
而小溪往南,就是一塊荒地,這里多以灌木叢為主,拇指大的槐樹,還有幾顆楊樹,到處都是,年紀很大,直達後山,同時也是野豬下山的必經之路。
像是甦宇小木屋那邊也能下山,但那片林子,村里人會去采蘑菇,所以有人走動,沒有那麼多雜草和灌木,野豬也不傻。
有一片荒地,雜草一人高,它不從這里進村,反而從一望無際的林子里下山?那不是找打嗎?
何況野豬下山不為吃人,而是為了尋找食物,也就是糟蹋莊稼。
甦宇說的這片荒地,往東就是三水灣村的土地,馬家灣的土地,則在馬家灣村一邊,中間隔著一座山,按理說不會有什麼沖突,可偏偏,這水源是通過小溪流,過去的。
這就分成了上下游,往往是馬家灣灌溉完了,才輪到三水灣,但你灌溉可以,堵住水,不讓往下流,那三水灣能不跟你吵吵嗎?
畢竟錯過灌溉時間,再灌溉會影響莊稼長勢。
什麼時候灌溉,什麼時候播種,那都是有時節的,錯過了,就沒辦法了,嚴重影響生長。
因為水源,兩村才經常吵架,甚至干架的。
既然甦宇說的這塊荒地,那麼大,靠近大山,為何不開荒呢?因為不適合種地,這塊地是黃堿地,不適合種莊稼,且因為靠近大山,地下往往有碎石。
所以開荒困難不說,土地還不適合種植莊稼,堿性太大,所以一直就是一片荒地,隔絕開大山和良田,這塊荒地就是緩沖地帶。
往往野豬下山,就是通過這塊地,直接進入良田糟蹋莊稼,而民兵隊,也不需要到處尋找,趕走野豬,只需要守住這塊地,一般野豬就進不了良田。
“你瘋了?那塊地什麼都種不出來,你要它做什麼?”
“什麼都種不出來?未必吧?那雜草不是長得飛起嗎?”
“嘿,你小子跟我 是吧?”
“嘿嘿,我哪敢啊,咱們村一人一畝三分地,我們家五口人,按說是六畝五分地,那塊荒地接近十畝了,你就說,你能不能做主吧。”
確實,按村里分發土地的標準,就是分為兩類地,良田和次等田,良田少,但次一等的田多,所以哪怕抽揪,也只是把良田盡量一戶一塊,一塊頂多一畝地,剩下的全靠差一點的。
平均一人一畝三分地,如果甦宇全要荒地,還未開荒的,那比次等田還差啊,多給一些似乎也很合理。
但他需要所有荒地,接近十畝地啊,雖然沒什麼用,但這小子敢要,老支書就不得不警惕起來了,萬一這小子能變廢為寶,那他不就成了村里的罪人了?
這罪人不罪人的還在其次,關鍵是他怕村里人說他提前知道了,故意給甦家人謀福利呢,說他不公平,甚至把事情鬧大,告到公社去。
畢竟土地是關乎民生,許多惡霸在八九十年代,強佔他人土地,欺負老實人,結果老實人滅門的不在少數,由此可見,土地在農民心目中的位置。
別看現在這麼說,全村都會同意,可萬一甦宇把荒地變廢為寶,那可就未必了。
也別說村里人鼠目寸光,老百姓能有什麼大的志向,無非就是填飽肚子而已,至于什麼其他虛名,無所謂,說他們不講信譽,也無所謂,不餓肚子就成。
“你給大伯透個底,這地,你打算干什麼?”
他要評估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
他說的是大伯,而不是老支書。
畢竟甦大強姓甦,是甦氏一脈的,去過只是小忙,他當然不介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要是變廢為寶,讓全村人眼紅,那他就不得不勸幾句了。
“嘿,您看,您又急了不是?”
“老同志不要那麼敏感,我能拿來干嘛啊?”
“無非就是不想種地,你把荒地給我,我用來養雞,成不?”
“胡鬧,雖說允許個體戶了,但村里就有養殖場,你還有一半股份,你搞什麼私人養雞場?”
“這您就別管了,反正我有我的用途,到時候開荒一下,說不定還能種點其他玩意呢。”
老支書看出來了,這小子在跟他打馬虎眼,死活不告訴他,但也無所謂,大不了他把問題甩給公社。
公社同意了,那出了問題,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村里人也沒法說他。
“這可是五口人的土地,你確定要這塊荒地?不和你媳婦商議一下?”
“老支書,您是知道的,我家,我做主。”
“行,回去等消息吧,我去替你到公社問問,如果能把所有荒地劃給你,那就成了,如果不行,那就老老實實參與分地。”
“行,我听您的。”
“哼,就你事多,還听我的?你不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甦宇笑著離開了村支書家,路上遇到虎子,他遞給甦宇一個郵件。
“什麼?誰的信?”
“立國哥的來信,他每年冬天都來一次,其一祝福我們新年快樂,其次,訴說一下一年的情況。”
“張哥的信啊,你看了嗎?”
“看了,我去縣城郵局,人家給我的。”
甦宇拆開,讀了起來,還是老樣子,說他媳婦生二胎了,老大是兒子,老二是閨女,媳婦大學畢業去了紡織廠財務部,他則是去了公安局,當了一個片警。
他能當公安,並不是因為他是退伍軍人,他當時就拒絕轉業了,也不是事後找的老領導,幫了他忙。
而是一次偶然,他抓到了一個敵特,救了一個姑娘,負了傷,這姑娘家里,挺有實力的,後來听說他沒工作,就介紹他去當公安,因為立功表現,所以直接安排的正式公安。
兩口子也算安穩下來了,距離老家就是幾步路的事,兩口子經常回去蹭飯,孩子也交給二老看著。
總之就是提了提他的工作,提了提他媳婦的工作,說了一下家長里短。
“對了,還有一個包裹,里面是兩瓶汾酒,還有紅腸,好像是他們那邊的特色土特產,我已經給嫂子了,放你家了。”
“你的那份呢?留下了嗎?”
“留下啦,放心吧。”
“真的假的,你可別騙我全給我了?”
“怎麼會,放心好了,一點紅腸而已,酒給你拿過來了一瓶,另一瓶我孝敬老爺子了。”
“呵,行吧。”
拍了拍虎子肩膀,他把信遞給虎子保存,走進了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