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面色蒼白，眼底慘紅一片，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黑眸里光點稀疏破碎，好看的眼楮里布滿了濃郁的化不開的憂傷。
少女的莫星撞進了樓餃月的眼楮，她身子單薄地讓人心疼，就像是被暴雨擊打的梨花，美麗又脆弱。
終于，睫毛承受不住淚珠的重量，在瓷白的皮膚上劃過透明的痕跡，很快便越來越多。
莫星咬著幾乎無一血色的唇，“原來……我還是沒有家人啊。”
她的話就像是一襲暴風，在樓餃月的心里掀起一陣巨浪，波濤洶涌。
原來我還是沒有家人啊。
我還是沒有家人。
我沒有家人。
沒有。
大腦一片空白，莫星的話不斷地在他耳邊重復著，胸腔中仿佛被寒冷的冰刺所填滿，劇痛從心髒向全身蔓延。
就像是被凌遲一般，心底涌上了無盡的愧疚與痛苦。
是他親手贈了她一場“噩夢”，讓她在這噩夢中苦苦掙扎，即便是受盡痛苦，也要貪戀著那所謂的“家人”。
以至于現在夢境破碎，她連之前因為姜容薇和姜臨耀的死亡以及姜國的破碎帶來的痛苦，都顯得那麼可笑。
樓餃月的雙手顫抖著，四肢百骸無一不冷。
如果當初他沒有將她送往姜國，如果當初他直接坦白身份將她帶回妖界，會不會如今的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當初的樓弦月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會喜歡上曾經最厭惡的人類。
莫星雙目無神，細細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滲出，身子突然一軟，朝前面栽去。
樓餃月急忙起身接住，轉身坐在床邊，將她抱在懷里。
來不及處理自己現在的模樣，手指迅速捏了個訣，流光從指尖冒出，飛出殿外。
妖醫一來就看到了這一幕，樓餃月發絲凌亂，眼楮猩紅，就像即將餓死的狼護食一般，死死地保護著懷中的少女。
心下一緊，快步走上前，給莫星檢查身體，可越檢查，他的臉色越難看。
樓餃月的心也隨著妖醫的表情不斷地往下沉，“她究竟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啊。”
妖醫表情嚴肅，“少主，這位姑娘脈弦而長，如此下去，恐怕會郁結于心。”
樓餃月望著他，“可有什麼辦法？”
妖醫︰“我開幾副藥，姑娘服下後多多休息，平日里多調理情緒，舒緩心境。”
樓餃月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也加快點速度，早點找到我和你說的那樣東西。”
“是。”
門關了又合，現在寢殿里只剩下樓餃月和莫星兩個人。
他眼簾低垂，擁著她的力道更緊，抬手理了理她的頭發，眼里滿是心疼。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相較于妖族而言，普通人的壽命就猶如曇花一現，百年已是天賞。
莫星即便是服用過碧瀾幽蓮，也改變不了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她突破不了普通人壽命的極限。
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時，樓餃月就已經做好了為莫星續命的打算。
現在意識到了，心中的那個念頭更是逐漸深刻，越發地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