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指制止蒼鷹的隊長將手槍交給他的隊員。
“你這樣會上軍事法庭。”
蒼鷹隊長轉過頭，目光銳利地看向連指︰“是你，你怎麼做？”
連指一怔，給出了一個不是回答的回答︰“給他強效止痛藥，越多越好，總比現在要強。”
蒼鷹隊長緩緩搖頭︰“你們是炮兵，沒有見過前邊的情況……如果變成這樣，根本救不回來，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廢話，你又不是衛生員，快給他鎮痛藥，送到戰地醫院。”連指的聲音里有著壓抑的憤怒。
蒼鷹隊長依舊搖頭，眼神黯淡︰“不行。我們的鎮痛藥……對這種活性結節確實有效，但這種結節似乎能高效代謝藥物，早就用完了。不然，我們也不會撐到現在。”
他頓了頓，聲音沙啞︰“我們，已經到極限了。”
隊長在田野期盼的眼神中緩緩舉起槍。
司機雙眼通紅，握緊了方向盤。
連指沉默不語，臉色鐵青。
副連站在一旁，神情肅穆。
“等等！我這里有芬太尼！”
蒼鷹隊長的手一頓，槍口微微下垂，而後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遠方的路上，紅十字車隊逆流而來。
車隊雜亂無章，三輪摩托、吉普車、小型越野車，甚至還有幾架直升機在天空中盤旋。
大部分車輛和直升機徑直駛向了更後方的戰場，但仍有幾輛車停在了他們旁邊。
車上跳下幾名急救人員，迅速抱著醫藥箱沖向車隊的卡車開始分發藥物。
蒼鷹隊長的目光鎖定在一個年輕人身上。他手忙腳亂地從車上翻出一個急救包，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還有救！還有救！讓我看看……”
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探頭看向吉普車後座，而後露出震撼的表情。
蒼鷹隊長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你確定有救？藥給我！”
年輕人抿了抿嘴，語氣有些不確定︰“確實有點不太妙……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從急救包里翻出一支針劑，遞給蒼鷹隊長。
蒼鷹隊長接過針劑，仔細看了看，低聲說道︰“總比沒有好，至少給了他一個機會。”
說完，他親手將鎮痛藥扎到了隊員的胳膊上。
年輕人也順勢看了看他隊員的傷勢，越看眉頭越緊，特別是看到了他蠕動的腹腔︰“他怎麼這麼嚴重？我看前面的好像也沒這麼夸張吧？”
“那是因為你看到的那些部隊距離德里很遠……”蒼鷹隊長一直觀察著他隊員的情況，發現他肚子起伏減緩之後，才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年輕人︰“越是最後撤離的部隊，他們距離德里就越近，情況就越嚴重，像他這樣的情況，車隊還有不少。”
傷員的臉上依舊扭曲著痛苦。
“這樣麼……”年輕人抿嘴，定定的看了看後排的傷員，又從藥包掏出不一樣的針劑︰“把這支藥劑也給他吧，能讓他好受一些。”
那是一支湛藍的藥劑。
蒼鷹隊長看了看，略感意外︰“理智藥劑？這東西似乎能夠減緩活性結節的出現，但是一旦出現活性結節，它就沒什麼用了。”
“沒用？”年輕人皺眉︰“這支是四型針劑，先試試看吧。”
“四型？”蒼鷹隊長又仔細看了看這支針劑，同樣給自己隊員注射了進去，果不其然，他的表情舒緩了一些。
“雖然沒法讓它的活性結節消失，不過確實能讓他輕松一些……”他突然之間感覺到有點不舒服，頂尖偵察兵的直覺立馬讓他鎖定了方向。
是面前年輕人下來的車，周圍忙忙碌碌，他車上的司機也在忙著移交藥物，看似注意力並不在這個地方，根本沒什麼特殊的。
但是，他卻憑感覺察覺到了那個司機是個頂尖的保鏢。
面前的年輕人身份恐怕不一般。
“謝了……你是急救隊的？怎麼這麼年輕？叫什麼名字？”蒼鷹隊長試探性地問道。
年輕人撓撓頭︰“算是吧，火線加入，我是許晨。”許晨看了看遠方的車隊︰“我們需要評估軍隊的傷亡情況，但沒能等到車隊，所以我們只能想辦法先把藥送過來……”
說完他想到了什麼︰“對了，為什麼車隊會突然停下。”
蒼鷹隊長看向了連指，許晨也看了過去。
“是因為一種聲音。”連指低聲說道。
“聲音？”
許晨立馬想到了太平洋上的恐懼之聲，深潛者玩聲音可是一把老手了，理智藥劑就是專門為此研發的。
連指詳細的復述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許晨嘗試傾听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能听到，他仔細想了想︰“你入伍的時候檢查過听力沒有？”
連指點點頭︰“檢查過，沒有問題，不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正常水平而已。”
許晨低頭思索了一下︰“我知道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很可能是高頻或者低頻听力敏感者，所以只有你才能隱約听到這種聲音，這是很重要的情報，謝謝。”
說完，他匆忙拿出一部手機，撥打︰“喂，齊院士，我是許晨，被你說中了，確實有誘因，前線的戰士發現了一種詭異聲音，我懷疑這就是罪魁禍首……我需要一些聲學設備來分析……
沒辦法，事在人為，只能如此。
好，直接送到前線就行。”
打完這個電話，而後發現連指湊了過來，他嚇了一跳。
“你剛才是在跟院士通話？”連指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許晨點了點頭，有點好奇他為什麼會問這個。
“怎麼？”
“你的來頭不簡單啊，我還沒見過哪位這麼跟國家院士說話，你應該是上層的人？”
許晨又點點頭。
“居然敢來前線？不怕炮彈沒長眼？”
許晨苦笑了一下，他听到巴拉特前線攻勢受挫，立馬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深潛者正在召喚克甦魯的化身，而巴拉特的戰爭就是為了打到德里，制止克甦魯的化身降臨，儀式需要時間，而他們只要在克甦魯化身降臨之前摧毀儀式即可。
也就是說，深潛者的這一手，正好彌補了它們最缺少的東西——時間。
沒辦法，從戰場上帶回患者研究根本不現實，只能以身犯險，直接來後方開展研究，盡可能的爭奪時間。
連指猶豫了片刻︰“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涉及機密的話，不用回答我……”
“你問，如果是機密的話，無可奉告。”
說實話，對于他來說機密頂多也只有那些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的指向字眼而已，除此之外，都不算什麼機密。
“我們還能不能再發動攻勢了？”
“要看情況。”
連指一怔，而後他看到許晨拿著他那個小藥包小跑到車隊的一輛軍車，往里面看了一眼。
許晨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