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長沉默了一下，看向旁邊的技術人員︰“大致能堅持多久？”
技術人員估算了一下︰“可以堅持一分鐘！”
“主動散熱需要多久才能發揮作用？”
“大致需要兩分鐘，甚大雷達的主動散熱沒有參與這一次的試機，海冷系統需要時間啟動！”
這段啟動時間是把海水從大海中抽到陣列的冷卻回路中，而後回路將熱量轉移到海水中，最後攜帶熱量的海水重新至排放大海的時間。
大致原理是這樣，但是為了避免海水侵蝕導致的破壞，其中還有多套循環回路來保證熱量可以隔系統傳遞，這些系統剛剛還在整修，現在立馬趕鴨子上架，需要一定的時間。
“雷達熱容有冗余麼？”
“有！但不能指望。”
“很好，那就先別管雷達散熱了，維持峰值功率，仔細收集異常目標的異常現象！”
旁邊的技術員都傻眼了，但是子工作站的所有人員都大聲回復了一個字︰“是！”
張維誠意識到這個目標很重要，但是卻絲毫沒有頭緒，他只是摸不著頭腦的盯著熒幕上面閃爍前進的目標。
很快，他揉了揉眼楮。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了這些閃爍的目標不但沒有減少，似乎還變的更多了一些。
遠方突然出現了黑煙，張維誠扭頭看了過去，發現那些龐然大物的陣列單元中的部分開始散發上面的縫隙黑色的煙霧。
“報告！Y13，Y14單元發生溫度警告，是否降低功率？”
值長死死的盯住屏幕。
“不，維持當前功率。”
“是！”
不過，甚大陣列似乎已經到了極限，那些干擾目標一個都沒有排除。
很快，遠方的陣列雷達側面的單元散發更加濃郁的黑煙。
“報告！Y13，Y14單元融毀，Y11，Y12單元發生溫度警告，是否降低功率？”
“繼續維持！”
“是！”
旁邊終于有人忍不住了，站了出來，大吼一聲︰“不行！這是人民的財產，你不能這麼做！”
張維誠看過去，是一位白發蒼蒼的工程師，從他的著裝與他背後扎堆的年輕人來看，像是類似總工程師一樣的角色。
值長扭頭，面無表情︰“恰恰相反，我必須這麼做，盧總工，相信你肯定知道規定，我就不再重復了。”
盧總工氣的有些哆嗦︰“你知道，你知道整套甚大雷達的造價是多少？”
他指向了窗外冒黑煙的甚大雷達單元︰“你知道一個Y1陣列單元的造價是多少嗎？足足800萬！還不包括齊配套系統，僅僅只是其中一個單元！
整套甚大雷達陣列的建造花費相當于兩個中型城鎮人民的血汗，人民將血汗交給我們就是對我們的信任，它本來可以在未來創造更多的科研價值，造福人民，怎麼可以就這麼毀在你的手上！”
值長沒有為之所動，似乎不願意辯解，子工作站的人也沒有絲毫動搖，這里只有一個指揮，他們只听令與值長，不管命令為何。
盧總工不想放棄勸說︰“我以甚大雷達總工程師的身份要求你，降低雷達功率，只是一些降低雷達探測精度與目標識別能力而已，對你們來說，沒有什麼差別的。”
值長仍然沒有說話，他堅定的看著屏幕，揮了手示意。
張維誠立馬看到進門時見到的驗證小哥動作利索的來到盧總工的身旁，盧總工背後的年輕人有些擔憂他，想要阻攔，但是卻在盧總工的示意下駐足。
他背後的人都他團隊的人，里面不乏他的學生，他希望能夠勸阻值長，卻不希望自己的團隊因為自己的原因離開這個地方導致甚大雷達出現問題。
驗證小哥見狀，低聲對盧總工說了什麼，而後才小心的限制住了盧總工的行動，想將其帶離。
“報告！Y11，Y12單元融毀，Y15，Y16單元發生溫度警告，Y3陣列發生溫度警告，是否降低功率？”
值長看了看屏幕上躍動的目標，咬牙大聲︰“給我繼續！”
盧總工回頭透過玻璃看了看遠方冒煙的甚大陣列，突然淚流滿面。
他的團隊有信心解決甚大雷達的每一種故障，卻對此束手無策，因為這並不是故障，而是人為的操作導致的超負荷運作。
解決辦法很簡單也很困難，那就是降低雷達功率，減少發熱，不要多久，只需要堅持到主動散熱生效。
張維誠看著這一幕，心情著實有些沉重，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已經看出了值長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已經在打算不顧一切代價的搜集那個異常目標的所有信息，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隨著盧總工被送出了控制室，現場一片壓抑。
沉默了片刻，ROA終于匯報了令人振奮的消息︰“主動散熱發揮作用了！甚大陣列單元溫度正在被控制！溫度警告解除！”
雷達在峰值功率運轉了這麼久，總算在千鈞一發之刻趕上了散熱系統啟動。
張維誠看到甚大雷達的煙霧確實小了很多，不過周圍的樹木因為雷達陣列的散熱導致的干枯和掉落的鳥雀卻無法恢復了。
可以預見，未來雷達陣列附近會形成一片死區，在那片區域中，連蟲豸也無法生存。
遠方的海面上開始縈繞起一陣白霧，大量的熱量排放甚至在海面上都產生了。
值長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神情輕松了許多。
他也並非不關心甚大陣列的情況，也不是不知道甚大雷達的價值，只是，他，並沒有選擇。
他知道的事情更多，包括這個甚大雷達的核心作用，不論甚大雷達有沒有完成，他的使命就是捕捉所有的符合條件的異常目標。
用盡一切方法。
用盡一切手段。
“很好，繼續維持甚大雷達陣列的功率，事無巨細的記錄異常目標的每一份數據！”
“是！”
甚大雷達系統的的危機暫時解除，然而，正當張維誠仔細看雷達圖的時候，卻發現，不知何時，雷達圖上已經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