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兵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不過這次和歷年來演武不同,沒有一支部隊是京畿衛所,都是各地調來的。
除邊線諸行省,如廣東道、福建道、廣西道、草原各行都司等等外,幾乎內陸衛所的兵力都被抽調十之六七。
如陝西行都司、宣大線衛、廣寧衛這些曾經的邊衛,如今都已經只能算內陸衛所。
如今沒了草原的威脅,曾經的宣大一線,現在早已恢復和平。
大同府更是成了京畿最重要的產煤地,保證大明這台戰車的驅動。
就連曾經很難控制的奴兒干都司和韃靼部,如今也是大明的重要產油地。
而這一次,朱棣幾乎將內陸衛所兵抽調一空,只留下保障地方安全的兵力,足見其決心。
壞消息,這一次朱棣幾乎賭上了國力。
好消息,因為十幾年前就開始的新糧普及和種植,如今的大明人口進入了大爆發時期,幾乎翻了一倍。
等到永樂五年之後的這一代成長起來,大明的人口將傲立世界之巔。
午門之上,朱棣逡巡著城樓下不斷走過的方隊。
看著那一個個精神飽滿,殺氣騰騰的大明兒郎,激動地手都在抖。
“謹弟,你看見了嗎?這就是咱大明的底氣!”
“是。”
來到大明這麼多年,這還是甦謹第一次正式觀閱演武。
雖然武器仍舊趕不上他穿越之前,氣勢卻絲毫無異。
看著眼前由太原府衛、廣武衛、遼州衛、潞州衛、澤州衛等,十余由山西道衛所組成的百人方隊剛剛走過,身後陝西行道的衛所緊隨而上。
“大——————明——————!”
“萬勝!!!”
“大——————明——————!”
“萬勝!!!”
“好!”
朱棣熱淚盈眶,激動的沖著城下揮著手。
這些僅僅是各衛所派來參加演武的士兵,更多的士兵早已踏上列車,分赴各個前線。
而這些參加演武的士兵,在演武結束後也將立即踏上列車,隨著裝備遠行。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幾個時辰才結束。
而朱棣牢牢立于城頭,紋絲不動。
皇帝不休息,身後的那些文官也不敢歇著,強打著精神陪著。
直到一個年已六十的戶部主事再也扛不住,一頭栽在地上暈倒,朱棣才鄙視的掃了一眼,擺擺手示意宮人把他抬下去休息。
及至最後,所有的方隊在午門前重新列陣,朱棣下了城樓,騎著他的戰馬全身披掛進入陣內。
噌的一聲,他將腰間的儀劍抽出高舉于頭頂︰“將士們!”
“朕一生戎馬,只嘆年邁不得與爾等並肩殺敵,恨甚!”
“爾等此去,可願替朕殺敵,斬敵寇于馬下?”
“願為陛下效死!”
“好!”
將劍狠狠劈下,朱棣昂首巡視著這些悍勇兒郎︰“爾等且去,家中無須擔心,自當有朕照拂!”
“敵寇凶殘,朕不敢保證你們一定能活著回來,但朕能保證,一定會有人給你們報仇!”
“各地衛所打光了,京營上,京營打光了,朕親自帶著錦衣衛上!”
“但使朕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坐視大明百姓被異族欺壓!”
“大明——————!”
“萬勝!萬勝!萬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代朕斬寇!殺——————!”
“殺!殺!殺!”
.......................
演武之時朱棣的豪氣有多麼萬丈,現在他的眉頭就皺的有多麼緊。
磁~~
火柴被輕輕劃燃,一絲躍動的火苗將被紙卷著的煙草點燃。
“嘶~~~~~~~~~~~呼~~~~~~~~!”
重重吐了口煙,朱棣在頭暈目眩的滿足感中,舒坦的松了口氣,眉頭也開了幾分。
“謹弟,還是你這玩意抽著舒服,比煙袋鍋子強,嘿,真他娘的提神!”
甦謹嫌棄的將煙霧拿手扇開,繼續看著手里的奏報,懶得理他。
上輩子他抽煙不多,這輩子也沒打算繼續抽。
要不是為了給大明籌點軍費,他才懶得從倉庫里把卷煙的配方搞出來。
沒辦法,這玩意實在是太暴利了,暴利到僅需煙民就能滿足大明的軍費開支。
你不抽,我不抽,大明航母誰來修?
“你不來一根?”
“算了”,甦謹擺擺手,揚了揚手里的茶杯︰“我還年輕,不想那麼早抽死自己。”
“嘁,慫樣。”
朱棣也沒再勸,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輿圖上︰“英國佬的動作很快啊,看他們的動作,下一步應該打算繼續強攻允恭的防線。”
“想打下老徐的防線,他們怕是沒那麼好的牙口。”
這十年來徐輝祖可沒閑著,依托火站河的地勢,修葺、新建了三座塢堡城。
這幾座城可不是民城,而是軍城。
平時雖也可用于民用,可一旦轉入戰時,這些城池就是一座座軍事堡壘。
別看英國佬有飛機大炮,可在高強度鋼建造的壁壘面前,可不是隨隨便便一炮兩炮就能轟沒的。
更何況老徐又不是烏龜,干挨揍不還手。
“與其擔心老徐,倒不如先想想烏斯藏那邊的戰略縱深怎麼加固一下。”
甦謹揮了揮沐王府發來的電報︰“天竺佬雖然不成器,但畢竟有九十多萬大軍,鋪開來也能對烏斯藏產生不小的威脅,萬一出點差池,你可就笑不出來了。”
“哼,朕已命管招兀吉爾帶兵從列城去思達藏了,敢亂來,直接平滅!”
思達藏是烏斯藏輔教王駐地,英國佬可不是一味武力壓迫,最近在烏斯藏的密諜動作很多,意圖分化、收買烏斯藏一些人物反叛大明的意圖很明顯。
管招兀吉爾去思達藏駐扎,一方面是警告輔教王別起不該有的心思。
另一方面,對闡教王和護教王駐地也能施以威壓。
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朱棣心里清楚的很。
“沐家老二幾次三番請兵出戰,你說朕該不該應?”
甦謹嗤笑︰“我可不當這個壞人,你心里明明早有了主意,干嘛還問我?”
“嘁,鬼精鬼精的。”
隨手在奏疏上畫了個×,朱棣另行擬旨安撫沐家去了。
雲南是重地,沒有沐家的鎮壓,朱棣擔心那邊出什麼亂子。
除非緬、撾、暹幾地徹底平定,將邊境線繼續南推,沐家才能動。
否則,就繼續給朕永鎮雲南吧。
旨意才寫到一半,殿門口狗兒的身影再次出現,臉色有些慌張︰“皇爺,西線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