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遍布大洋之上的帆船碎片,達米安默默凝視著,眉頭微皺。
他的眼底閃爍著古怪的神色,一言不發。
“先生,沒有發現尸體,但是有大量血跡,我們判斷應該全部死于轟炸,
這樣凍死人的天氣落了海,就算沒炸死也別想活著。”
“嗯...”
達米安點點頭,說不上心情是喜是憂。
在命令炮轟之前,他在望遠鏡內清楚的看到甦謹的身影。
可就是因為對方這個動作,好像就是故意站在甲板上讓自己看到一樣,才讓他心里陣陣心慌。
可是看到幾乎碎成殘渣的戰場,他幾乎又可以用性命斷定,甦謹死定了。
是的,他一定死了。
甦謹有飛行器他知道,也早早做了防備,但是茫茫無際的大海上,飛行器一旦起飛他不可能看不到。
上天無門,那就只有下海。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劃過,就被他苦笑搖頭否決。
這里可不是好望角那暖洋洋可以曬日光浴的海洋,而是冰冷的北海,可以凍死人的北海!
就算他們身處的位置不是大西洋正中,可是最近的海岸線都有數百海里。
忍著可以把人凍成冰塊的冰洋,游到岸邊?
別說是甦謹,耶穌來了都做不到!
“走吧,我們可以向王稟告這個喜訊了”,達米安笑了笑︰
“對了,那艘鐵甲艦呢?”
“剛剛追擊甦的時候,他們忽然加速跑了,咱們沒有兵力去追。”
“這不重要。”
“該死的甦已經去找上帝報到了,剩下的那些螻蟻,對王已經沒有任何威脅。”
“先生,你說的對,那我現在就去給王發電報?”
“去吧我的孩子,回去之後,我的這個位置也許就是你的。”
“多謝先生提攜!”
望著蒼涼的海面,和隨波漂浮的帆船碎片,不知怎的,達米安心頭總是涌著一絲不安...
解決了甦謹,達米安已經沒有留在北冰洋的理由,半個多月後帶著三艘戰艦凱旋而歸。
威爾斯得知甦謹被殲滅的消息,興奮之余也不由得有些懷疑。
那個父親和自己的一生之敵,這麼容易就被達米安弄死了?
不知為何,他居然有些悵然若失。
可看到甦謹在帆船上的人,可不止達米安一個,他身邊很多屬下都看到了。
再說,這種事情他撒謊有什麼用?、
如果他說的都是謊話,甦謹遲早要露面,到了那個時候威爾斯怎麼可能不弄死他?
再三確認甦謹果然已經死了的消息,威爾斯少見的連續設下三天晚宴。
平時從不飲酒的他,更是大醉三天。
三天之後,達米安被威爾斯破格授予侯爵稱號,入駐上議院。
一步登天。
最關鍵的是,原本的軍情局長卡特,迅速被威爾斯撤職,由達米安接任。
軍情局相當于大明的錦衣衛,而達米安這個貧家走出的少年,終于搖身一變,成了英國的紀綱。
他的權力,甚至比紀綱都大。
至少紀綱還有南鎮撫司和東廠分別掣肘和監督,而他頭上只有一個威爾斯。
況且威爾斯和朱棣不一樣,他對那些蠅營狗苟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一心只醉心于自己的武器開發和研究。
而達米安上任後,一改卡特在職期間的庸庸碌碌,充分顯示了自己的手段,整個英國乃至附屬邦,都陷入了他恐怖的T務政權下。
當然,這是後話。
甦謹被卡特擊殺的消息,沒多久就傳遍整個英國,如同瘟疫一樣向著周邊擴散。
不明所以的英國居民歡呼雀躍,畢竟甦謹的名聲在這里可不大好,可令小兒止啼。
沒多久,這個消息也被錦衣密諜送回了國內...
梆!
!
啪!
!
這已經不知是朱棣砸碎的第幾個東西,整個武英殿內沒有一個完整的物件。
負責伺候的火者戰戰兢兢的跪在宮門外瑟瑟發抖,連進去收拾都不敢。
朱棣紅著眼眶,指著跪在階下的紀綱︰“廢物!蠢貨!無能!”
“臣有罪!”
“你當然有罪!”
“如果不是你們錦衣衛無能,房周怎麼會被擄走!謹弟又何需冒險去救!”
“如果不是你紀綱無能,謹弟怎麼會被英國佬轟殺于海外!”
“不,謹弟沒有死,他不可能死!這都是假的,假的!哈哈哈哈——朕不信那小子會在這小陰溝里翻了船!”
“是,臣也以為如此,以晉國公之能,斷不能為宵小所逞!”
“呵,你說不是就不是?”
朱棣赤紅著雙眼喘著粗氣︰“那朕問你,朕的謹弟何在?可有他的行蹤?”
“這...臣有罪,臣該死!”
“你的確該死!”
看著臣子只會跪地喊有罪,卻沒有一點辦法,惱火的朱棣隨手抄起手邊的玉如意,狠狠砸在了紀綱的腦袋上。
啪!
玉如意隨之碎裂,紀綱腦門上一道鮮血流下,卻不敢擦。
“不要在這向朕裝什麼忠心!”
朱棣的眼神愈發冰冷︰“朕只給你一個月時間,差不到謹弟下落,你自行了斷吧!”
聞言,紀綱暗叫苦也,後背冷汗涔涔而下,卻只能無奈的低頭應諾。
倘若不答應,今天他就得死在陛下的怒火之下。
“滾!”
聞言,紀綱連滾帶爬的跑出殿外,身後仍舊傳來朱棣憤怒發泄的聲音。
“狗兒,這是怎麼了?”
跪在宮門口的貼身太監狗兒聞言一怔,大著膽子抬起頭來,頓時一喜︰
“皇後娘娘,您來了,您快勸勸皇爺吧,這麼發脾氣太傷身子了!”
徐皇後掃了一眼漆黑的殿內,點了點頭︰“你找個人去太醫院宣太醫,順便熬碗安神湯來。”
“奴婢這就去!親自去!”
這個時候他哪敢往皇爺身邊湊,自然是能跑多遠跑多遠。
“陛下。”
“誰!滾出....你怎麼來了?”
見是發妻來了,朱棣硬生生憋下了胸口滔天的怒火。
“小叔叔的事我听說了”,徐皇後坐在朱棣身旁,將他的手輕輕握在手里,感覺一陣冰涼。
“陛下,難道你忘了小叔叔可是有通天徹地之能?區區幾個英國番子,怎麼可能傷的著小叔叔一根汗毛?”
“可是...”
朱棣的眼淚忽然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消息太過真實,英國佬那邊現在正舉國歡呼,可我卻沒有謹弟一點點消息。”
“朕也不想信,可這麼多情報傳來,朕又不得不信,妙雲....朕,朕也不知如何是好啊,唉!”
徐皇後心疼的替朱棣拍著後背,甦謹戰死的消息,她也一樣難過,可還是強打著精神勸慰︰
“陛下,其實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難道你忘了,小叔叔最喜歡玩失蹤?說不定現在正躲在哪里,準備瞧您的笑話呢。”
朱棣一怔,驟然抬起頭︰“當真?”
徐皇後笑笑,繼續勸道︰“正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如今不過是敵國的一道消息,您又何必太過當真?萬一是疑兵之計,想要亂您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