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港外的大洋之上,距離倫敦港數百里的海域,一對膚色各異的戀人,正緊緊相擁靠在甲板的圍欄上,享受著落日的余輝。
奧黛麗靠在朱高燧的肩頭,望著泛著金黃的海面,不知在想著什麼。
朱高燧貪婪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抹夸張的高聳,呼吸沉重,隱隱又有了想要乘風破浪的欲望。
“高燧”,奧黛麗悠悠開口,然而問題卻讓他哭笑不得︰“你總說漢話優美簡潔,可我覺得英文有時候也很簡潔啊。”
朱高燧一愣,沒想到這麼羅曼踢殼的時候,她居然想的是討論這個?
“比如呢?”
“你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句話,如果用英文就能簡單概括,WelCOme。”
朱高燧︰“...”
“還有,叔叔、伯伯、姑父、舅舅這些身份,只需要簡單一個‘UnCle’就能代表,嬸嬸也是一樣,何必去記那麼多?”
“那你要是這麼聊天,我可就有話說了”,朱高燧嘿嘿一笑︰
“你的叔叔娶了你的小姨,然後你的舅媽嫁給你的姑父,你的伯伯又娶了你的嬸嬸,你翻吧。”
這次輪到奧黛麗不會了︰“關系這麼亂的嗎?”
旋即搖搖頭︰“高燧,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呵,還知道強詞奪理呢?那你就把這你說的四個字,給我用英文簡化一下?”
“啊?”
奧黛麗蒙了,怎麼想也不知道該怎麼簡化。
“你那只是個例”,朱高燧面露得色︰
“漢話博大精深,我們老祖宗將智慧凝縮于一點,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推翻的。”
眼見奧黛麗還是不服,朱高燧索性拋出大招︰“不信?好,我再說一個,田忌賽馬,你翻吧。”
這個故事朱高燧倒是給她講過,但奧黛麗思來想去後直接懵了,無語的攤攤手︰
“親愛的,你是對的,恐怕用英文說這個成語,我只能再去講一個故事了...”
奧黛麗帶著敬佩的目光望向朱高燧,卻見後者的視線始終在自己的洶涌上徘徊,忍不住臉頰微微泛紅,旋即紅唇直接迎了上去,熾熱而激烈。
陷入熱情的奧黛麗,渾不知身遭一切,然而還沒有盡興的她,忽然被朱高燧推開,愕然看著對方。
後者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陰冷,望著遠方余輝下,不斷在海上徘徊的黑影。
“看旗幟,是英國的軍艦?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片海域?”
“也許...只是正常巡邏?”
“這里可不是常用航道,他們出現在這里,必然有背後的原因...不好!”
朱高燧忽然驚覺不對︰“立即返航!回去!”
“啊?”
沒等奧黛麗說什麼,船帆和船舵已經開始迅速調整,沿著來路返程。
對面的軍艦發覺情況不對,沿著身後要追。
只可惜朱高燧乘坐的這艘商船,是甦謹拿風帆快艦改的,身後的那些戰船也不過是木制帆船,沒多久就失去了朱高燧的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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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街距離泰晤士河很近,又在煉鋼廠到倫敦塔的必經之路上,且道巷細密,人員密集混亂,是最好的動手位置,到時候咱們就在這里截人。”
甦謹、馬三、李庸幾人腦袋湊在倫敦地圖前面,不斷商議、修改著營救計劃。
“時間就定在明天一早”,甦謹拿定主意︰“明天會有40車鋼材運往皇家軍工廠,同時17倉還要出棉布,人多眼雜,咱們就混在里面動手。”
“得手以後不要戀戰,往泰晤士河上轉移,我已經安排了人接應,只要出了海就沒人拿咱們有辦法。”
“老爺”,張林提出疑問︰“如果倫敦港外有人堵截呢?”
馬三篤定道︰“前幾天剛剛有一支艦隊往北洋送物資,現在的倫敦港幾乎不設防,只有一支老式艦隊護衛,追不上咱們的快船。”
“而且”,他看著張林給後者寬心︰“小翟他們也傳回消息,最近的一支艦隊距離倫敦還有至少七八日的航程,根本來不及趕回來。”
“沒錯”,甦謹點點頭︰“不能再拖下去了,技術現在已經被英國佬慢慢掌握,房周那小子估計很快就出不來了。”
“成,到時候我和老尚打頭陣”,李庸點點頭︰“三爺你護好老爺,千萬不能出事。”
“放心,這還用你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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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漸漸穿透陰霾,隨著陽光拂照大地,昏黃的煤油燈一盞一盞隨著熄滅。
蒲氏軍工廠的庫房邊,一輛一輛轟隆的卡車正在不斷裝載貨物。
卡車的後面是由推車和獨輪車組成的第二車隊,不過他們運輸的不是鋼材,而是棉布。
因為倫敦城區緊密,位置受限,甦謹只能在蒲氏鋼廠里面單獨劃出一塊區域弄了個織布廠,織好的棉布也全部堆放在這。
等待裝貨的工人慵懶的靠在車旁,三五或坐或蹲湊在一起,百無聊賴的閑聊玩著牌,打發著時間。
甦謹招呼著裝貨,繁忙的樣子似乎讓他無心顧及其他。
被衛兵死死盯著的房周,視線無聊的在廠區掃過,最後停在煉鋼爐的方向。
一道身影隨意的從里面走出,沖著他微微點了下頭後直接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旋即又有其他幾人從其他廠區出來,慢慢向這里靠近,走到獨輪車旁草帽一口,閉眼假寐。
“福先生”,軍工廠負責運輸的達文,笑笑向甦謹走近︰
“上次您送的那批鋼材質量非常好,王很滿意。”
“這是我的榮幸”,甦謹輕輕頷首,笑著隨手遞上一根雪茄。
達文也沒有客氣,隨手接了過來點上,滿足的吸了一口︰“今天的鋼材送到以後,我終于休息一段日子了,鄉下的老母親最近一直寫信,催我回去看看她。”
“應該的”,甦謹笑笑︰“我們也能給工人放幾天假了,再不休息一下,都要崩潰了。”
說話的功夫,甦謹的視線不斷在廠區內逡巡,微微搖頭。
看著始終在卡車附近警戒,荷槍實彈的衛兵,這就是他沒辦法直接在廠里動手的原因。
哪怕是廠門口,現在至少也有一個連的兵力,等待押運。
就算把人截下來,也很難逃到泰晤士河附近。
“報告——————!”
“鋼材全部裝載完畢,後面的棉布也差不多快要裝好了!”
“嗯。”
達文隨手將馬上吸完的煙頭丟在地上踩滅,沖著甦謹笑笑︰“福,還是老規矩,我押卡車,你押棉布。”
“沒問題。”
甦謹笑笑︰“一定‘安全’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