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冬凜凜寒風，吹不散將士們心頭的熱血。
透骨的濕寒，浸不散大明數萬甲士的森森虎威。
朱棣的眼神透著凜然，滿意的在校場逡巡，龍口威吼出最後一句話︰
“演武——開始！”
全軍將士齊聲怒吼︰
“風——風——大風！”
“風——風——大風！”
兵不貴多，而貴于精，這是老朱家帶兵的宗旨。
從朱元璋跟著郭子興混的時候，看到濠州的那些所謂豪杰，他心里就清楚————
沒有一支令行禁止的精兵，他永遠也只能是個土匪頭子。
洪武六年的時候，因為天下戰事減少，老朱擔心軍隊失去戰斗力，頒布了《教練軍士律》，定下演武的規矩。
其中內容細的令人發指，就不一一贅述，總而言之一句話————都給咱動起來！
干的好的，賞！
干不好的，回家？
想得美！
輕則貶職罷官，重則軍棍，再嚴重的直接砍了腦袋了事。
為了不變成丈二和尚，所有衛所無不戰戰兢兢，小心應對，生怕觸了陛下的霉頭。
當然，對于那些勤奮打磨自己的精兵悍將，演武對他們就是改變人生的天梯。
總之一句話，是騾子是馬，你給咱拉出來遛遛。
遛的好，大大滴賞。
你要是‘沒溜’，那咱老朱保證收拾你的時候更‘沒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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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個時候舉朝都忙著對付朱棣和甦謹呢，也沒工夫搞什麼演武。
不過眼下軍中的部隊，與洪武、建文時期相比，差別已經很大了。
最強的軍種，當然是朱棣的天子親軍，他們也是隨著朱棣靖難的精兵悍將。
然後就是京城殘余的守軍，這些軍隊大部是投降而來。
朱棣雖然沒有牽連、追責，但自然也不會再重視他們。
這次演武也就是起到個陪練的作用。
第三方軍隊，就是各地的衛所。
不過大明真正的核心戰斗力，一部分在張玉、丘福麾下，現在正征安南，不可能回京。
另一部分還在西域駐軍。
以及還有一部分精銳，早在去年就被調入遼東，整編為遼東軍，也回不來。
所以這次參加演武，大部分的軍隊其實都是陪襯。
實際上有戰斗力的，就是朱棣的天子親軍，以及個別衛所。
洪武年間，參加演武的部隊，少則十數萬，多則數十萬，連營如山，武功赫赫。
不過這一次人就少多了。
一方面是京師的禁軍大部不參加演武，畢竟去的多了那就是欺負人，地方衛所一定會有怨言。
另一方面，各國使團在這看著呢，萬一哪個衛所出了差池，他朱棣可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這次參與演武最後大比的，只有寥寥二十個千戶所。
其中以虎賁左衛戰斗力最為強悍。
而另一匹黑馬，誰也沒想到，居然是新成立的東海新軍！
隨著朱棣一聲令下，校場外席落座的外國使臣們，無不看的暗暗咂舌，同時心中慶幸及時上交了國書。
不然...
若是仍不知好歹的抱著僥幸心理，首鼠兩端，想想他日大明天兵踏上他們疆域的那一天，就忍不住瑟瑟發抖，背心隱隱發涼...
參加演武的衛所，雖然大部不需要參加最後的大比，但基本的隊列、行軍、射箭等項目，還是要比的。
而就這些項目，過去了一上午的時間。
上午的操演結束，中午休息的那點功夫，朱棣也懶得跑了。
索性也不擺駕回宮，而是直接鑽進了軍營里，和將士們同吃同休。
順便擺下宴席，宴請群臣和這些外使。
當然，所飲所食與軍士一般無二，更沒有酒水提供。
不過這些使臣也不會介意，正好看一看大明軍隊的飲食水平。
...至少能吃飽吧？
不過想想這可是過年，皇帝還不差餓兵呢，瞧瞧就算了，別太當真。
可當這些使臣看著眼前的食物，卻無不皺眉發呆，一時間紛紛呆滯起來。
不是吃的不好，而是...這伙食他娘的未免也有點太好了吧。
紅燒肉、清蒸魚、辣子雞、大燴菜、韭菜雞蛋、鍋包又...
甚至還有各色清粥小菜。
還有那隨用隨取的大米飯和白花花的面條子，讓他們猶如在夢中。
你確定這是給士兵吃的？
這是給大明軍士的伙食？
這他娘吃的快比咱們國主都吃的好了吧！
將信將疑的禿嚕著面條子，美食入口卻味同嚼蠟，各個面色沉重無比。
他們能作使臣，哪一個不是心思狡猾的人精？
他們心里可清楚的很，打仗打的是什麼。
除了火力、裝備、人數上的優勢外，打的就是一個國家的後勤支援能力！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食物！
沒有充足的食物，這仗都不用打，沒幾個月就崩了。
好一點的鳴金退兵，嚴重的直接就嘩變！
自古以來，因為食物供給不足鬧出營囂的例子還少嗎？
想想這些如狼似虎的虎賁之師，身後居然還有山一樣高的物資等著支援他們，個個不寒而栗。
有人愁，自然就有人歡喜。
小琉球一向以大明藩屬為傲，國內更是以讀漢書，識儒經為榮，幾與漢人無異。
去歲英國人‘借道’小琉球的時候，可沒在他們境內少燒殺搶掠，小琉球苦其久矣！
如今看到天朝上國赫赫武功，頓時喜不自勝，暗暗歡喜。
但他也有著同樣的擔心和疑慮。
萬一這是永樂大帝做出來的‘樣子貨’，專門忽悠他們這些‘老外’的，可就糟糕了。
而且，真正的大明天兵，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這都是他需要觀察的。
拿起小本子︰嗯，我要好好記錄！
一邊寫，一邊看了一眼盤中所剩無幾的紅燒肉，露出深思的表情，在本子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們的伙食，真的有這麼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