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太監剛剛離去，卻有一個護送宣旨的錦衣衛突然折返回來。
他悄悄遞給甦謹一封火漆封死的信封後，什麼也沒說就掉頭離去。
甦謹會意，將密信揣好匆匆回到書房。
站在一邊的甦根生有些奇怪，一路跟在他後面。
見甦謹直接進了書房，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他只好站在門口子等著。
過了沒多久，甦謹才走了出來，帶著一臉苦笑。
“二叔，咋了？”
甦謹搖搖頭，看到左右沒人︰“老朱生氣啦，嫌我不好好給他弄銀子去，成天生事。”
甦根生嘆口氣︰“可咱們也是為了泉州百姓啊，怎麼能說是生事呢？”
甦謹不答，走到院中搖椅躺下，開始閉目沉思。
他在反思自己。
來了泉州後的這段時間，甦謹行事確實有些不夠謹慎。
可能是天高皇帝遠的心態作祟，也可能是被老朱重視的緣故，他沒有了在鳳陽時的小心謹慎和敬畏之心。
眼前雖然只是一封申斥的聖旨，但甦謹卻必須要分析清楚自己的處境。
自己能獲得老朱的信任，除了能力強外，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在朝中沒有朋黨。
可他最大的劣勢，也是在朝中沒有朋黨。
尤其在這爭儲的關鍵時刻，除了老朱和小朱外，自己可謂是滿朝皆敵。
這一次自己僥幸‘躲過’了彈劾，說白了就是老朱還用得著他。
若是有一天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老朱還會保他嗎？
他不知道。
雖然來了泉州沒多久，但是甦謹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若想要在這里坐穩，那就必須獲得更大的權利，以及拿到更多的籌碼。
“等等！”
甦謹忽然起身︰“老朱忽然催我海貿的事，其中必有緣故！”
甦根生本來站在一旁，看到甦謹跳起來就是一愣︰“二叔，啥緣故？”
甦謹背著手在院中不停的轉著圈圈，同時喃喃自語︰
“老朱原本對海貿的事情並不算上心，忽然提及此事必然是因為缺錢。”
“可朝中最近沒什麼大動作，也沒听說哪里鬧災，他要錢做什麼？”
甦謹腦海中浮現出整個大明的版圖，他一寸一寸地按圖索驥。
良久後忽然一拍腦門︰“我知道了，是北疆！是草原！老朱要北伐！”
甦根生有些不信︰“陛下前半年剛剛停了草原的戰事，這才過了不到半年就要重啟？”
聞言，甦謹笑了︰
“草原韃靼、瓦剌和前元余孽，一直都是老朱的心腹之患，他豈能不想滅之？”
“況且，哪一個皇帝不想文治武功，震古爍今？”
“乖佷子，你要知道，若是能將韃靼、瓦剌征服，大明版圖又能擴張多少？”
“後世史書上，又該如何記載咱們這位洪武爺？”
可甦根生有自己的疑惑︰“那陛下前半年的時候，又為何要停下征討？”
從老朱催海貿的密信找到了線索後，後面的事情甦謹很快就能捋順︰
“其一，當時燕王雖然借手榴彈和燧發槍之威，打了韃靼人一個措手不及，但對方一旦有了防備，必然會有應對之策。”
“繼續拼下去對大明並沒什麼好處，更何況當時草原豐茂，糧草豐沛，並不適合打持久戰。”
甦根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這其中還有其他原因？”
說起這個，甦謹也不是那麼自信︰
“咱們這位洪武爺的性格桀驁剛烈，僅僅因為糧草，恐怕不會斷然收兵。”
“所以我懷疑，老朱是怕燕王軍功太甚，功高震主。”
“不會吧？”
甦根生不信︰“這天下都是陛下打下來的，燕王的軍功再大，還能大過陛下？”
“屁！”
甦謹沒好氣的給他一腳，環視左右一圈雖然沒看到有人，還是將他拖進了書房里。
“乖佷子，你是不是傻？”
“咱們這位爺都多大歲數了，不考慮皇儲的嗎？”
“你想想看，若是燕王軍功太甚，將來無論是哪一個皇孫即位，誰能鎮得住他？”
“哦，原來如此！”
甦根生恍然大悟︰“二叔，是我思慮的淺了。”
“可是二叔，既然陛下忌憚燕王功高震主，那為何又要再次發動北伐？”
“誰說他現在就要北伐？”
甦謹翻個白眼︰
“糧草準備、大軍調動、前期偵查、地圖測繪、離間敵人，哪個不需要時間？”
甦謹眼神忽然沉了下去︰“我估摸著，恐怕這一次還是炸藥包給了老朱信心。”
“老朱是馬背上的奪來的天下，軍陣之事不是你我能比的。”
“連你都知道炸藥包的威力，老朱又怎會不知如何使用？”
“二叔我不懂，既然陛下不著急北伐，為何又催著問你要錢？”
“笨！”
“這一次老朱八成要給火器營擴編！”
“我估摸著，老朱想要打造一支以火器為主力的部隊，甚至是純火器營！”
“造火槍和炸藥包不要錢的嗎？”
甦根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治理地方他是甦謹的好幫手，但是論及軍事和對老朱的判斷，他就不在行了。
甦謹自然也知道這些。
可是這些話他也只能對甦根生說，別人信不過。
“你別管這些了，這段時間你和房周要配合好，盡快把貢茶、貢鴨這些特產準備好。”
“你去把孫威喊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這群土匪邪門的很，我總覺得不大對頭！”
甦根生應下，匆匆趕去大營去找孫威。
可甦謹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剛才有些話他沒和甦根生講。
老朱準備發動北伐背後的原因，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既然老朱擔心朱棣功高震主，那必然要給下一任皇儲刷刷軍功。
難道南京那倆皇孫的爭斗，已然分出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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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信息溝通不暢是真麻煩”，甦謹撇撇嘴︰
“可惜我不敢在皇宮安插個探子，要是皇宮有我個眼線...”
“咦？”
“這事好像不是不可以啊！”
甦謹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門口︰“馬三你個狗日的在哪呢！”
“老爺，我在這呢！”
“你他娘的爬牆頭上干啥呢！”
馬三無語地看著甦謹，心說這不是怕你和二爺說話被人偷听，我才爬牆頭盯著嗎？
甦謹懶的繼續過問︰“去，把皇老四給我喊來，我找他有事！”
（這章主要為鋪墊後面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