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里只有三個人，開車的是秘書曾戍。身為吳剛的秘書，他很自然的接觸很多事，自然是完全站在吳剛這一邊，所以有一些事吳剛也不會背著他，多知道一些反而能讓關系更加牢靠。
所有人意外的是佟強。
佟強是支隊長朱武一手帶出來的，在刑偵支隊的工作和人際關系都非常不錯，而且他做事也比較低調，確實不會有人想到他是吳剛安插在市公安局的眼線。
常波在沒出事之前，幾次秘密聯系替他辦事的人就是佟強。佟強和技術科的女技術員是情侶關系，加上他又是刑偵支隊的人，即便是調查一些事情也不會被人懷疑。
“好好干，你還年輕，大有可為，我不會讓你成為常波，副局長還是不行，我需要一個能替我做事的一把局長。”
吳剛很明顯是在畫大餅，而且一下子畫了一大張，這件事之後，佟強也徹底成了他的人。
“感謝領導，我一定好好干，以後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絕對不含糊。”
佟強也意識到自己的好日子來了，以前一直被常波那個狗東西壓著，讓他沒有出頭之日，現在直接得到吳書記的認可和支持，很快就能當上副支隊長，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當上副局長，等于是直接踩上了跳板。
“梁秋這個人怎麼樣？”
吳剛這時提到了梁秋，梁秋的態度讓他很認可，但是對這個人還是留有戒心，這次擊斃許舫的特殊任務，梁秋雖然做得不錯，但是他並沒有開槍，按照強子說的，當時的情況，第一槍梁秋最後可能，因為他距離最近，但是他並沒有。
“梁局。”
佟強哼了一聲，“我不是很看好他這個人，虛偽，平時總把公正掛在嘴上，話說得不錯，但是人極其虛偽，只要給他好處，他可以出賣任何人。”
吳剛听完微微點頭，這個評價還是很中肯，梁秋確實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想用利益拉攏他，但是一時又看不透對方。
“你替我盯著點，這次的行動他也有份。”
“梁局，他.........”
佟強有些意外，他確實沒想到梁秋也參與了，難怪他後來的布局讓人感覺明顯有問題。
三組待命之後就一直沒有接到行動指令，二組在最後時刻也明顯是被調開，他這時明白了，這都是副局長梁秋的安排。
這樣就合理了。
“他和你不一樣，至少還不能完全信任，最後一件事，你們的那位李局長什麼情況？”
李威受傷，最開心的人就是吳剛，這個喜歡搞事情的家伙終于倒霉了。
“很嚴重。”
佟強深吸一口氣，“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幸運，我問過醫生，很有可能會癱瘓，因為傷到了神經，神經方面的醫治也是世界性的難題，至少目前國內還沒有這方面的成功案例，當然面對病人說得會簡單一些，避免被刺激到。”
吳剛笑了幾聲，“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凌平市怎麼會有這麼多事，安安穩穩的難道不好嗎？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切井然有序，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想破壞這一切，還自詡為正義，他才是最大的惡人。”
“是啊。”
佟強笑著點頭，這時車子停了，曾戍沒有說話，佟強住在市公安局的職工宿舍，他目前還是單身。
“感謝領導，我一定盡力做好自己的事，請領導放心。”
吳剛微微點頭，佟強一個人下了車，他目視著車子離開，嘴角難掩笑意，這時忍不住的笑出聲，為了這一天等了太久，常波太狗，所有的功勞都被他一個人吞了，哪怕是自己做的，還是撈不到任何好處，所以他巴不得常波早點出事。
“笑什麼呢！”
佟強今天喝了酒，難掩的興奮，一時間有些忘乎所以，他平時做事還是極其低調，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朱武的信任。
“開心。”
“怎麼喝這麼多酒！”
女人眉頭微皺，聞到了酒氣，忍不住地用手擋住鼻子，明顯對這種味道不喜歡。
“我高興，吳書記親自和我喝酒，還讓我坐在他旁邊，朱隊都沒有這個資格。”
“喝多了。”
女人看了佟強一眼，“盡說醉話，吳書記那麼大領導，能陪你喝酒？”
“騙你干什麼，我立功了，領導看得起我，很快我就是副支隊長，然後就是支隊長，副局長也不在話下，以後你就跟著我過好日子。”佟強的手落在女人臉上，用力掐了一下，他今天是真的高興，酒也確實沒少喝。
“干什麼啊，疼。”
女人瞪了一眼佟強，知道他喝多了，“回宿舍，一會我弄點蜂蜜解解酒，以後少喝，對身體不好。”
“我身體好著呢！”
佟強被女人扶著往里走，他的手忍不住摸向女人腰間，從衣服的縫隙伸進去，肆意的撫慰，兩個人本來就是情侶關系，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只是暫時還沒買房，所以婚事的問題也是一拖再拖，在這件事上，佟強比誰都急，所以他必須把握機會得到吳剛的信任，那樣就能輕松拿到錢。
佟強被女朋友扶著往里走，他並沒有注意到剛剛一輛車子停在那，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男人正是朱武。
朱武手里拿著煙，剛剛一直在看，皺緊的眉頭慢慢松了下來，“猴子，當時那種情況，如果讓你擊中許舫，最多用幾槍？”
“一槍啊！”
侯平笑了一聲，“從正面直接過來，距離又那麼近，就算是考慮到子彈擊中玻璃發生方向上的改變，還是能打中，平時訓練都試過，絕對沒問題。”
侯平一臉的肯定，不是吹噓，那麼近的距離，而且車子是直直的向前沖，根本沒有改變過方向，正面直接擊中的幾率確實極大，這些人平時除了查案之外，只要有時間就會去練槍，每年警局都有考核，必須達到優秀才有晉升的資格。
“如果是強子呢！”
“強子！”
侯平這時才反應過來，“師父，你不會是懷疑強子吧，他是我們兄弟，不可能有問題，當時情況也確實危險，訓練的時候一槍肯定沒問題，但是那種情況至少兩槍以上。”
侯平的腦袋還是好用，剛剛跟著吳書記的車子，看著強子下車，他還以為是師父朱武吃醋，今晚明顯吳書記對強子確實格外關照，讓他坐在身邊的位置，難免讓身為支隊長的朱武嫉妒，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不是這回事。
強子當時開了三槍，許舫被擊斃，按照程序市公安局必須對這次開槍事件進行調查，只要符合規定就沒有任何問題。朱武和侯平當時在場，他們給佟強作證，內部調查很快結束，通過檢查槍內的子彈發現少了三顆，尸體的檢驗也證明兩顆子彈擊中許舫的頭部，另外一顆子彈打空，可惜沒有找到彈頭。
“我覺得一槍就夠了。”
朱武相信自己的判斷，如果是他開槍，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擊中許舫，當時的高度，只要槍稍稍向下，擊中的位置就不是頭部而是胸前，活下來的幾率還是很高，當時強子提前站好位置，他並不是倉促下開槍。
“至少兩槍以上，人和靶子不同，人會動，肯定更難。”侯平這時還在努力為自己的好兄弟佟強辯解，“師父，強子是你一手帶起來的，他不可能有事。”
“希望是，回去。”
煙已經幾乎熄滅，朱武用力掐滅，煙頭順手從車窗丟了出去，這樣的舉動肯定是不太妥當，他的心思都在案子上面，沒有注意這些細節。
許舫一死，案子也隨之結束，不會再有人查下去，這也是定律。如果繼續盯著這個案子不放，那和當年的楊榮就沒有區別，結果也不會有例外，吳剛絕對有能力調走一個刑偵支隊長，然後再找你身上的毛病，只要問題找到，市紀委就會介入調查，到了里面就沒有你說話的權力，最終不得不低頭。
這一晚，朱武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只要眼楮閉上就會浮現出許舫慘死的一幕，子彈直接將他的腦袋一側打爆，腦漿混著血水流出，確實死得很慘。
“媽的。”
朱武罵了一句，他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連日的查案讓他的身體嚴重透支，這個時候就想好好睡一覺。
他居然失眠了，打開床前燈，拿起手機，很快找到了凌平市傳媒中心對命案偵破的報道，依然還在熱搜上面，下面的評論達到了幾百條，索性一條一條地往下看，突然一條消息引起他的注意，滑動的手指停下了。
這是一個匿名回復，回復的內容只有一段話，“當罪惡和權力融為一體，黑暗將不會散去，女記者的鮮血也無法喚醒沉睡的良知，那些在深夜里無法安眠努力裝睡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很明顯這里面帶著某種暗示，而且提到了被許舫殺害的女記者彥秋，他拿起手機快速在下面回復了一條，“可以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