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聞昭昭深諳此理,于是一大早不等彌彌來給她梳頭,就揣著一兜子靈石去了攤子上,她和往日一樣要了五碗冰豆腐。
這攤主嘴嚴實得很,無論聞昭昭怎麼打听他和彌彌如何認識的都不肯正面回答,要麼就說自己頭痛,要麼就閉著眼裝死,最後聞昭昭屬實無法了把一顆亮閃閃的寶石拍在桌子上,才看他有些松動的跡象。
“你照實說,我不過是看彌彌狀態有些不好,怕她有什麼難處,這科靈石可是我一千歲生日時我爹從南海海底掏出來的,听說能夠為妖怪增添五百年的修為,你說了這東西就是你的了。”聞昭昭一臉肉疼,她說的倒是實話,雖說她自己修為差可耐不住她爹心思高,她爹這麼多年源源不斷的靈石異寶送著,可她就是沒這個天分。
這攤主咽了咽口水,一扶袖子扭身走了,只留下一句干干巴巴的話,說自己要打烊了。
聞昭昭盯著不斷反射光線的寶石挑了挑眉,不應該啊,這瀛洲島上沒人會對這顆寶石不心動。
鼠大娘倒是熱心腸,她眼饞地盯著這塊靈石,尖細的眼楮一眯,夸張地嗅了嗅,拱了拱攤主的胳膊︰“我說你一把老骨頭還倔什麼,你真身是條狗,又不是頭驢,近幾日不擺攤就算了,人聞小姐都找上門了,還不快說說。”
“聞小姐,有沒有哪我能幫上你的地方,我這的消息可比這老東西多。”鼠大娘的胳膊一趴上桌子就化成了爪子,她湊到靈石前聞了又聞,已經有些飄飄然。
這攤主仍然不為所動,手上不停的收拾,什麼也听不著,他搶了聞昭昭放在桌子上的碗,全全收進車里,也不肯說話,撂了牌子就要離去。
鼠大娘對著他痛罵一句︰“狗東西。”
“你說什麼?”攤主老伯終于有了動靜,他如鬼魅似的躥過來,挾制住鼠大娘的脖子,他枯瘦的胳膊上暴起了血管,干竹一樣的手指頭這麼一看就像年輕人的那樣鮮活。
鼠大娘已經喘不上來氣翻了白眼,不停地用爪子撥弄它的手腕,細長的尾巴焦急地掃起一片塵土。
聞昭昭見了趕忙上去幫忙,她瞪大眼楮勸人︰“老伯,您快松松手,鼠大娘要沒氣了。”
見聞昭昭前來,攤主才卸了力,又恢復了當初那個孱弱衰老的樣子,他晃晃悠悠地轉身又推起了車。
見他走出這一片,鼠大娘才又開始叫罵︰“你這老不死的狗東西,哪里像得病了,我看你好得很,是不是都忘了是誰幫你看攤,你丟了魂了吧你,生病把你病死才好。”
越說鼠大娘越生氣,說到後面她竟嚶嚶啼哭了起來,左手一把鼻涕,右手一把淚的,聞昭昭大約能理解鼠大娘的心情,鼠類一族本就微弱,身子也小,總是被人家看不起,好不容易得了個朋友,也落得這個下場。
“你張狂什麼呀,不就是得了幾塊石頭,反過來就不認我們這些老朋友了,那天族的太子也沒見你這麼囂張的。”
鼠婆子哭的全身顫抖,聞昭昭卻敏銳地從她的話里找出了關鍵信息,石頭?什麼石頭比她這塊還要好,她改變了去追一追攤主的想法,從懷里掏出那塊寶石在鼠婆子眼前晃了晃。
“婆婆,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就把這塊靈石送給你。”聞昭昭做了許久霸王,對人威逼利誘還是有一套。
鼠婆子立刻止住淚抱住那塊泛著熒光的靈石,從頭到尾把那石頭舔弄一遍,聞昭昭有些惡心地躲了躲,鼠婆子露出兩顆大板牙咬了咬,這才放心地把東西收到簍子里。
“聞小姐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曉得吧。”見聞昭昭點頭,鼠婆子開始回憶︰“這老頭子之前得了一場怪病,不知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怎麼的,一見陽光就要瀉肚,連著幾日這攤子上都沒什麼人來的,我老婆子去他家看他,也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臭味。”
“找了多少大夫過去都不見好的,可怪就怪在這兒了,這老頭子竟然不藥而愈了,身上還帶了兩塊靈石,這靈石我見過的,泛著銀光可嚇人。”
鼠婆子多次向他打听都被他旁敲側擊地糊弄過去,問急了人,就老腿一抬帶著車子走了。
“我們做妖也是有尊嚴得,他不說我就不問了,省的討嫌,可這冰豆腐攤是從老頭子爺爺的爺爺上頭傳下來的,誰知道他說不干就不干了,你說奇怪不奇怪哦。”鼠婆婆苦澀得笑了笑︰“聞小姐,我就知道這麼多了,雖然李老頭脾氣古怪,可他這個人沒有壞心的,你要是還好奇就自己找他問吧。”
鼠婆子化成一只灰毛老鼠,“呲溜”一聲嘴里叼著靈石就鑽進了一旁的枯井之中。
她們一走,聞昭昭的耳朵清淨了許多,抿了抿唇,她勉強打起些精神,得到了一些消息這趟就算沒有白來,干脆直接回家問問彌彌吧,她自己瞎猜總不是個辦法,至于李攤主的事,她要找機會去問問 淵,這事兒揣在心里總讓人難受。
這樣想著,聞昭昭也不抬頭就莽莽撞撞地朝前走,她的鞋前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影,聞昭昭脾氣上來就要抬頭罵人,眼楮不要挖了去。
她真的抬了頭,才發現竟然是 淵抱著膀子,聞昭昭眨了眨眼,剛才那股氣焰頓時無影無蹤,她問︰“太子殿下怎麼在這兒?”
“怎麼不問我長沒長眼了?” 淵哼一聲,他眼看著聞昭昭自己撞上來,又一臉怒容的抬頭,用手指頭想也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聞昭昭心里嘟囔,怎麼在心里說話也能被听到。
“別廢話了,跟我去九重天一趟。” 淵這幾天算是深深了解了聞昭昭的脾性,若不及時打斷她,就算面對一只狗聞昭昭也能念叨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