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段玉的決定，饅頭表現得略顯失落，不過依舊乖巧著甩著尾巴，帶著兩人返回。
神犬有靈，靈在能听指揮壓過本能。
不像絕大部分狗，你叫它不要吃屎，它還是要吃的。
回去的路上，一路雪霧彌漫，樹上垂著藤蔓，再加上積雪，到處看起來都像是一樣的，如果沒有饅頭帶路的話，他們要出去恐怕得花大力氣。
這也是散修們不敢輕易進入雪域的主要原因。
即便沒遇到什麼厲害的妖獸邪祟，說不定都會迷失方向，困死在里面。
人走在雪地上，帶起簌簌的聲響。
段玉偶爾扛著豬在樹木間旋轉著游動，那野豬灑出的血如天女散花一般。
在饅頭的帶領下，小半個時辰，他們已能看到青青蔥蔥的荒草了。
即將走出雪域，段玉心神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老實說，他在那雪域里待著始終有一種不安全感。
畢竟這是第一次和饅頭捕獵，饅頭的能力到底如何是個未知數，而雪域對他們來說也十分陌生。
只能說饅頭不負所望，處女秀表現得十分完美。
可就在這時，饅頭忽然回頭，對著雪地吠叫了兩聲。
段玉和姚雪趕緊回頭，凝神戒備。
可仔細去看，卻什麼都沒發現。
汪！
饅頭忽然對著一棵樹發出了吠叫。
一只黑色大鳥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看著那只鳥消失後，饅頭這才松弛了下來。
可段玉卻依舊有些緊張，緣于他胸口的闢邪符有些發燙。
剛剛那只鳥不是鳥，而是某種邪穢？
段玉不禁問道︰“師姐，你剛看清那只鳥了嗎？”
姚雪搖頭道︰“飛得太快，沒看太清楚，不過那鳥頭上好像是一張老太婆的臉。”
“老太婆的臉？”
段玉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還真有點驚悚感。
段玉說道︰“會不會就是傳聞中的雪姥姥？”
姚雪搖頭。
涼水溝內，一直有雪姥姥的傳言，可雪姥姥到底是什麼，沒什麼人講得清楚。
因為據說見到雪姥姥的人，絕大部分都丟了性命。
走出雪域後，即便天色依舊不算晚，可段玉和姚雪依舊在加速離開。
這一次的狩獵經歷，讓兩人知曉雪域確實是危險的。
是的，那環境，讓人神經緊繃的氛圍，就和雪域外完全不一樣。
不過因為饅頭的原因，他們不容易迷失方向，不會在里面亂抓瞎，而是極有目的性，這無疑領先別人一大截。
到了坊市外圍，段玉和姚雪並沒有徑直進去，而是先選了一處相對僻靜的野林。
他們得等到天色暗一些，分批次把這頭野豬送回家里。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持低調。
如今這一坊市的修士都如餓狼一般，這頭野豬如果曝光的話，不知道會招來多少窺視。
天色漸漸暗了，段玉和姚雪站在樹林邊緣的草叢中。
從這里，可以看見坊市圍牆的模糊輪廓。
這四百多斤野豬肉，段玉打算分三次帶回去。
事先姚雪已準備好了兩只不小的布袋子。
沒想到第一次就用上了。
這就好比實戰演習，明明只是演習，卻把真正的敵軍捕獲了一樣。
饅頭再次窩在了段玉的胸襟處，段玉則提起了一大口袋的豬肉。
為了避嫌血水落下，他們用兩只口袋套在了一起，很是嚴實。
段玉看了看天色，對著姚雪說道︰“我過去了。”
姚雪眼神擔憂道︰“你小心些。”
段玉忍不住說道︰“其實該小心的是你，天暗了，這到底是野外，要不讓饅頭陪著你，我一個人就行。”
姚雪說道︰“你不用管我，弄得你是凝元境似的。”
段玉見她如此，便不再堅持，提著袋子就走了。
走了一段路後，他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而姚雪也在樹下望著他。
唉，明明最多分別一兩柱香的時間，怎麼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是的，段玉如今回憶起來，發現自從姚雪來了後，便很少和對方分開了。
特別是出門的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一般不會超過十步。
于是這次單獨的行動，讓兩人都有些不適應。
段玉回到了坊市里。
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他專門挑僻靜的路走。
路上，偶爾有幾戶人點著燈火。
那些燈火透過門窗縫隙灑落出來，是細碎的昏黃。
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有些房子即便沒有燃燈，卻依舊住著人，有一戶道侶甚至在做運動，動靜不小。
而有的房間卻是真的空著了，黑洞洞的如洞穴一般。
這坊市的空房子越來越多了。
當然，這也代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
一場有谷無實的天災，一場雪線下降的氣候變化，竟能讓不少修士丟掉性命，可見這地方的險惡。
涼水溝外面會不會好許多？
有關外面的記憶，他記得並不多。
這一路上，段玉一直走得很低調，如幽靈一般。
路上偶爾遇到一兩個人，皆互相戒備著避開。
到了柳青巷一帶時，他忍不住放松了些。
至少在這里，他活閻王的名頭還是挺管用的。
這時天將黑未黑，守夜的道友還沒開始守夜，段玉輕巧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因為太過輕巧隱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賊。
將肉放在廚房後，段玉馬不停蹄往外面趕去。
看到姚雪依舊站在樹下等他，段玉一時松了口氣。
就這樣弄了三次，一整頭野豬順利的被帶回到了屋子里。
段玉和姚雪兩人看著這一堆帶著血味的野豬肉，都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收獲真不小。
之後，兩人開始洗澡，段玉提議一起，被姚雪一腳踹了出來。
段玉剛洗完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兩人一下子緊張起來。
畢竟這一頭野豬剛搬回來，兩人最不想的就是節外生枝。
不過從饅頭的表現來看，這來的應該是熟人。
段玉透過門縫看了一眼，發現是王老道。
門打開後，王老道便把兩只瓷瓶遞了過來，說道︰“今日新開爐的聚氣丹，之前發現你沒在家，這時听見動靜給你送過來了。”
段玉趕緊接下，說道︰“前輩太客氣了。”
今日光想著打獵搬肉了，渾然忘了王老道要給他煉丹的事。
說著，段玉便要把藥材錢給他。
王老道胡子飄蕩，趕緊拒絕道︰“小段道友，你這看不起誰，我怎能收你的銀子！”
段玉說道︰“這不過是些藥材錢，你成本都不要了，那就是只想幫我這一次，不想有第二次了。”
“我哪里是這個意思啊。”王老道趕緊解釋道。
“我這需要聚氣丹的時間還長，下次還得麻煩你。”
“那下次再說，下次準收你銀子！”
說著，王老道便要走了，不過臨走前，他又偷偷塞了一個小瓷瓶過來，低聲說道︰“神蜓丸，老規矩，有備無患。”
段玉︰“......”
王老道走後，姚雪見狀，說道︰“這王前輩人還不錯。”
“是啊，我真擔心他哪天餓死了。”段玉說道。
姚雪不禁說道︰“要不要給他送點野豬肉過去？”
“先等等，等過了這幾天再說吧。”段玉作風穩健道。
是的，這頭野豬越晚曝光越好。
站在屋內，段玉動了動鼻子，說道︰“這血腥氣還是重了些，我們得盡快把肉處理了。”
看著堆了小半個廚房的野豬肉，段玉和姚雪一時感覺既幸福又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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