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兒又離開了。
徒留師綰綰一個人進行感情與理性的糾纏。
反倒是林蕭這邊，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要走了？”
顧憐兒早早發覺，來到身前，為他整理被自己枕亂的衣衫。
“嗯，”
林蕭點了點頭，“事不宜遲，為師先去東邊找一找，再選擇西土的兩個位置，如果沒有任何收獲，就去仙路上轉一圈。”
“早點回來，我和師妹等著您。”
顧憐兒輕輕抱上來，片刻就分開，並不留戀。
“嗯，”
林蕭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些好奇道，“你們在聊什麼？”
“我還以為師尊不感興趣呢，”
顧憐兒笑了兩聲，捂著嘴哼哼道，“嗯，這個，感覺還是讓師妹親口說比較好，總之就是互相擔心之類的東西啦。”
“她也察覺到了？”林蕭愣了一下。
“不如說，是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連彼此想要做什麼都不再是秘密。”
顧憐兒笑著說，“好了，憐兒想做的就到這里了，師尊要不要去跟師妹道個別。”
“嗯。”
林蕭幫她整理了一下發絲，來到少女身邊。
師綰綰抬起頭，下意識躲避開視線，又覺得沒什麼好避讓的，將小臉抬了起來。
“要走了？”
“嗯。”
林蕭伸出手，放在她的頭頂上，溫聲道，“最多兩天，就麻煩你這段時間和師姐在一起了。”
“看不起我？”
憂慮的心情被這一句話瞬間沖散，師綰綰拍開他的手臂，下意識蹙眉嫌棄，“你這家伙，果然是無藥可救了。”
“……為師也不知道一句關心，是怎麼和無藥可救搭上邊的，”
林蕭嘆了口氣，在少女額頭輕吻一下，“總而言之，要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就喊為師的名字。”
身影仿若琉璃碎片，在面前飛散開來。
師綰綰靜靜地看著他遠去，一直沒了蹤跡，才有些悵然若失的重新坐在原位。
她不知道該怎樣才好了。
關心。
擔憂。
無力。
煩惱。
心髒下面好像陷下去一塊兒，現實帶來的令人害怕的可能性，讓其搖搖欲墜，幾乎要掉下去。
連帶著整個人看上去也沒了安全感。
師綰綰能感覺到，也能體會到。
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肯定很可笑。
明明以前輕而易舉就能做出任何決定，並堅信自己的選擇能夠帶來最好的結果。
可到了這種時候。
事關自己最在意的人，那些斬釘截鐵的堅定像是偷偷藏了起來，只剩下心中的慌亂與不安。
小家伙們都在房間走廊里亂竄。
顧憐兒重新坐在師綰綰對面，看著她臉上的遲疑，謹慎，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盛。
“真好呀。”
“好什麼？”
師綰綰看了她一眼，不太明白。
“掛念心上人的感覺，”
顧憐兒微微笑著，“不管看遍了多少風雨，再怎麼鎮靜，也總是略不過這個環節。”
“這不一樣，”
師綰綰蹙著眉頭，“對方，很厲害，完全不是現在的師尊能夠觸及到的，甚至就連境界都不可能看見。”
“就像是剛剛踏入修行界的人，與聖人做對比？”顧憐兒試著做了個比喻。
師綰綰立刻點頭。
其實結果比這還要夸張。
至少聖人不會感知到一句話，就跨越不知道多少距離，多少時間，用輕輕的一個瞥視，終結所謂準帝的性命。
“你知道嗎？”
顧憐兒卻沒有說那些，反而延續起剛才關于戀愛的話題，“在熱戀期的擔驚受怕過去後，經受過考驗的情侶，會開始因為對方所展露的真實，對一切有自己的堅定看法。”
“比方說，師姐我呀，現在就相信師尊什麼都能辦到，而且一直以來，他也都是這這樣做的。”
“這次也許會有些棘手，但我想，師尊是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
“這不一樣……”師綰綰說。
“一樣的。”
顧憐兒打斷她後面的話語，微微俯身，強調著說道，“是一樣的。”
“……”
師綰綰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顧憐兒給她留出來一些時間。
一直到少女頭頂的呆毛重新開始旋轉，才繼續說起來。
“要不要試著脫離道侶的身份，再去看待這一切呢？”
“脫離身份？”
“有句話叫關心則亂，”
顧憐兒點頭說道，“從伴侶的心態說起，會希望對方屬于自己，希望安全得到保障，希望沒有什麼煩惱可以打亂現有的平靜生活，這對雙方是好事，但有些時候，也會成為交流的絆腳石。”
“試著從其他角度去想一想，如果是弟子，或是其他的任何身份，這件事又會有什麼不同的感覺，又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做法……”
在師姐的幫助下，名為“智”的輪廓，正在少女身上徐徐綻放出光芒。
只是這個階段還很微弱，需要時間慢慢供養。
直到形成真正的，摒棄一切，卻又包含一切的“智”！
少女這邊的復雜情況暫且不論。
離開蘊仙學宮後，林蕭一路飛到了東荒的中北部。
自從靈氣開始灌溉古星，東荒的植被密集程度就翻了好幾倍，內部的靈氣也愈發凝練，能看見聚合在一起的靈氣如霧如絲，繚繞在山間之中。
以前沒有仔細觀察過。
現在去看，林蕭才有所察覺，這所謂的百萬大山共同形成的東荒，恰似一道古老的聚靈陣法，將東域絕大部分的仙氣聚合在內部。
“怪不得東域的宗門都喜歡設立在東荒內部，就連那些小門小派也是一樣。”
林蕭不住點頭，“單是這片無人的地界，靈氣充裕度就快要比得上獨峰山了。”
要知道，他那邊可是有五倍的聚靈陣法。
結果卻差點沒有搶過這麼廣袤的東荒。
“成仙之後，看待一切事物的感官會有變化，屆時或許可以試著觀察一下古星上的情況，或許會有不小的收獲。”
林蕭捏著下巴，腳下速度不慢，輕易越過幾面大山。
展開神識，不出意外，沒有太多收獲。
這在他的預料之內，想要尋找的畢竟是大帝的陵墓，怎麼可能隨便一掃就有收獲。
真要這麼簡單，早被其他人連窩端了。
不過，
“倒也不必那般死板。”
林蕭取出如意，丟進平天秤中，換出同等級的王道仙兵，尋寶燈。
輕輕一揮，寶燈亮起，光芒匯聚在身前，形成一條通路，指引起通往寶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