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還是莫要打趣我了。”
姜勝己摸了摸鼻頭，“今日一來，主要還是為了賠罪，先前您不一劍把我斬了，都算是態度好了。”
林蕭微微搖頭︰“我又豈是那種不明是非之人。”
“是我不夠純粹，”
姜勝己眸心微暗。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仗劍走天涯的熱血青年。
而今卻因血脈相關，親眼見證姜立為非作歹，又難以下手裁斷，失了原本的意氣。
林蕭並不準備浪費時間。
指骨敲打桌板，喚回他失落的心境。
“聊聊正事吧。”
“嗯。”
姜勝己整理好思緒，將調查出來的原委緩緩道來。
在姜立幼年時期，如今的姜家聖主，在一次回族的路上遭遇伏擊。
妻子，隨從當場戰死。
他血戰數千里，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與死神擦邊。
在奔逃數日後，無奈將孩子托付給普通人。
幾十年過去。
有姜家弟子出行，意外發現姜立身上的玉佩，帶回姜家。
仔細一查，這才發現竟然就是十幾年前失聯的孩子。
因為長時間的思念，與對孩子的愧疚，姜家家主不惜動用自己的全部人脈，只為好好彌補姜立。
于是。
在一次次放蕩而不會得到後果時，姜立如願以償的過上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生活。
最終他將視線，放在了自己平庸的修為上。
與苗家的隱秘合作，與殘缺出世的帝蠱，就是那時候的杰作。
“事情敗露後，關于苗家的這部分情報還是我們搜魂攝魄得來的，”
姜勝己面色微沉，“他們所圖甚大，此次不成，必會在暗中謀劃，或許會對您的弟子不利，也請多加注意。”
林蕭微微頷首，不覺意外。
他本來就把苗家，列為了安流螢此次下山所要面對的大敵。
也是紅塵試煉，最主要的敵手。
別以為他展露出大帝修為，就沒人敢有所圖謀了。
當日所展現出來的底蘊，包括準帝器，帝經都是無價之寶，輕易便能引起動亂。
如今出現在一位少女身上，還在周游歷練。
免不了有人動了心思，妄圖劫掠。
不過。
閑雜人等，去了也就是成為安流螢的磨刀石。
若是有人想以大欺小。
林蕭也能讓他見識一下，來自上萬公里外的大聖巴掌。
保證一看一個不吱聲，直接打成二次元紙片人，與大地親密貼合。
“至于那些被姜家弟子與姜立所傷害的……”
姜勝己頓了幾秒，繼續說起來。
大概听了十幾分鐘，林蕭大致明白了如今姜家的意思。
大帝，他們惹不起，所以盡力討好。
將與姜立有關的盡數撇開，撇不開的就拿出誠意，為過去的苦難帶去補償，並發出聲明，規訓弟子。
順便再為他提供一些流傳在各大道統內部的信息，發揮自身長處，用警醒來作為示好。
林蕭對這些不甚在意，但听見中洲有幾個道統隱有謀劃安流螢修行的寰宇經，並說出幾個道統名號時，他還是來了興致。
“大盛仙朝？”
林蕭挑了挑眉，溫聲道，“關于這個宗門，可否與我細細道來？”
姜勝己不知原委，但還是講了出來。
仙朝，宗門的另一個變種。
以王朝為基準做出的演化，特點是當差的都是修士，甚至內部絕大多數子民也都是修士。
發展成千上萬年而不潰敗，反而愈發昌盛，就像是個修行者的國度，內部更是細分的比俗世王朝還要緊密。
完全可以視作為一個超大型的無上道統。
“顧家並非皇室，應當就是那里的一個臣子了。”林蕭心中暗忖。
總歸是與二弟子有關的情報，不得不上點心。
林蕭淺淺問過，心中有了概念，打算找個時間去逛一圈，看看是否能捕捉到其中貓膩。
就在他靜靜思索的時候，顧憐兒推門出來，為兩人倒了杯茶水。
“多謝。”
姜勝己受寵若驚，微微抿了一口，嘗試著問向林蕭︰“這位是？”
“新收的徒兒。”林蕭也抿了一口，香味十足，熱度適中。
少女將他的話記在心里，泡出來茶幾乎完美無缺。
林蕭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
“能被當世大帝看中，絕非一般人！”姜勝己趕緊跟著夸獎。
顧憐兒面色不顯，微微靠近師尊那邊，淺笑的同時，心中翻騰起滔天大浪。
她想過師尊手眼通天，可能是聖人，甚至會是聖人王。
但她從沒想過大帝這一環。
那可是無所不知，當世無敵的極道者！
壞了壞了壞了。
前幾日跟阿娘的聊天，不會都被听到了吧？
少女懷揣著混亂的內心，站在邊上。
林蕭和姜勝己又聊了幾句。
得到若非主動挑事，仙門不會特意對姜家出手的結果後，他大大地松了口氣，說出最後一件事。
“蘊仙學宮向您那位弟子發來了邀請，”
姜勝己說，“他們這一脈流傳甚遠，古時曾走出真仙，匯聚著各地天驕，也不似道統那般綁定。
“若是想與大量平輩相處，檢驗戰力，絕對是個好去處。”
曾走出過真仙？
林蕭暗暗心驚，但面上不顯，依舊是平常的樣子。
中洲。
這個自古以來，就位于古星最中央，據說靈氣濃郁到可以化成潭水的地方。
確實值得走上一趟！
交談結束。
姜勝己沒有再多說什麼，感慨幾句，留下了兩壺飲月佳釀就走了。
林蕭送了幾步，心里還在想中洲的事。
冷不丁注意到身後面色微微凝重的少女，還以為她是知道什麼，隨口問道︰“怎麼，蘊仙學宮有問題嗎？”
“嗯……啊！不是，”顧憐兒忽地反應過來，立馬搖頭。
她有些心虛地捏了捏手指，有些忐忑地問︰“師，師尊是位大帝嗎？”
“不是。”
林蕭搖了搖頭，非常誠實，“現在的我，也不過大聖修為。”
“大聖……”顧憐兒輕聲呢喃。
也夠了！
那個家里，最強的也不過是沉睡的老祖先，半身埋入土里的聖人王。
她張了張嘴，想要拜托師尊幫她明辨娘親身上的是非，但還未脫口就又合上，想不出自己這麼要求的理由。
師尊已經給了她很多很多的東西，再繼續下去，就不只是當個丫鬟能夠彌補的。
這幅呆滯的樣子，理所應當地被林蕭以為是嚇到了。
他不由笑了一下，感覺有這麼個弟子跟在身邊確實不錯，好好滿足了一下虛榮心。
若是什麼都不懂的安流螢，此刻只會擺起那對智慧的雙眼，滿臉茫然地問︰“大帝？”
思緒至此，他也將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
“近些日子，為師準備去趟中洲。”
“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以跟我說明。”
顧憐兒︰“……”
此時此刻，她的小腦袋瓜仿佛延伸出一片網絡。
中洲＝大盛仙朝所在
師尊要去中洲＝也許會了解到阿娘背後的貓膩
回來告訴她＝又欠了師尊人情。
又欠了師尊人情＝感覺要還不上了。
而還不上的話……
大俠救命之恩， 小女子無以為報，您若不嫌棄……
顧憐兒的小臉，“ ”地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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