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午飯吃得大伙都很高興。
除了二狗媳婦還有李青峰以及俸如昌。
不明真相的徐老漢也跟著幾個婦人一起吃吃喝喝，說些鄉下的趣事，自然很高興。
幾個老婦人跟二狗媳婦年紀相當，甚至還有兩個看起來比二狗媳婦要年輕幾歲。
但在吃喝方面，幾人卻是沒有絲毫客氣。
筷子掄得跟雙節棍似的，嘴巴一張一合就是一大口肉。
吃飽了，還不忘打包剩飯剩菜，說是帶回去喂狗或者喂貓之類的。
這一頓操作看得李青峰跟俸如昌都是一臉痴呆。
就連原本跟幾個婦人樂呵的徐老漢也不樂呵了。
目送幾人出了院子，徐老漢最先忍不住開口︰
“吃飽就算了，怎麼還打包剩菜？”
“主人家隨口客套一句，說家里吃不完她們就真打包了？”
“這、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俸如昌幫著收拾碗筷，剛才故意拿著碗筷跟在幾個婦人身後往院子走了一段路。
這會兒回來了，就壓著聲音道︰
“她們還想拿水果呢。說那些水果放著容易壞。還讓我去幫她們拿。我沒去，她們這才作罷。”
徐老漢驚呆了︰“這都是什麼人啊。”
“怎麼會有這麼沒臉沒皮的人？”
“咱們金沙鎮的風氣可不這樣啊。”
俸如昌笑道︰“這只是個別人而已，其他人當然不會這樣。”
“而且你們沒看出來嗎？剛才吃飯的時候，二狗媳婦可是一個勁的給她們夾菜。”
“那感覺就像是在刻意討好她們一樣。”
徐老漢皺眉︰“難道說她們家里有人當官？”
“這二狗媳婦想巴結她們？”
俸如昌搖頭︰“沒有當官的，就是尋常村民而已。”
徐老漢更加疑惑了︰“既然這樣，那這二狗媳婦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姿態擺得這麼低？”
“這跟現在網絡上說的那個什麼狗有什麼區別？”
“舔狗。”李青峰提醒一句。
徐老漢一拍大腿︰“對，就是舔狗。”
“都是女人，還都是普通人，這二狗媳婦為什麼要當那幾個女人的舔狗？”
俸如昌搖頭表示不解。
就在三人嘀咕的時候，出門打牌的二狗又回來了。
此時距離二狗出門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
他沒吃午飯就出去了，是該肚子餓了。
二狗回來看到婦人們都已經走了，家中就只剩下俸如昌幾人，臉色不由得緩和了幾分。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貿然出門沒有陪同客人一起吃飯有些說不過去，便主動朝三人打了招呼。
俸如昌道︰“二叔，您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吃吧，我給您裝碗飯。”
說著就去裝了米飯回來。
二狗已經坐下，接過俸如昌遞來的米飯埋頭就吃。
桌面是一片狼藉。
菜也只剩下青菜了。
二狗似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對眼前的一切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見他平靜的吃著午飯，作為一個因為吃了人家臘肉而心生愧疚的大學生不由得開口勸說起來︰
“二叔，我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二狗不說話，只看他一眼。
好似在說，我不讓你說你是否就真的不說了？
俸如昌尷尬一笑，繼續道，
“其實我覺得您跟其他賭徒是不一樣的。”
“其他賭徒都是賭上癮了，非賭不可，可我覺得您並不是非賭不可。”
“如果您不賭的話，就算只是靠著國家給你們的補貼，你們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破天荒的听到有人在勸丈夫別去賭博，二狗媳婦便是碗也不洗了，一邊擦著手一邊進來，眼含期待的看著丈夫。
從前自然也有人勸過二狗不要賭錢，但收效甚微。
每次勸誡的效率大多只有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之後，二狗必定又要上賭桌去。
如此一來，周圍所有人就都清楚二狗是勸不住的，因此就再也沒有人勸了。
如今又听到有人勸二狗，且還是頗有本事的人，二狗媳婦自然又開始隱隱期待起來。
日子不怕難，只要還有希望，從什麼時候重新開始都沒有關系。
雖說他們歲數也小了，可只要從現在開始好好過日子，那往後的日子就都是好日子了不是？
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人人都想過好日子。
二狗抬眼見老妻站在門口滿眼熱切的看著自己，臉上並未因此而露出羞愧之色。
反倒是呵呵冷笑兩聲，扭頭又朝俸如昌看去︰
“如昌，看在你是個好人的份上，我跟你說句實在話。”
“我確實不想賭博的。”
“我也想過好日子。”
“可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我不賭博我干什麼去？”
俸如昌不解︰“您家挺好的呀。”
“二嬸勤快肯吃苦，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女人。”
“只要你們老兩口齊心協力，往後肯定還是可以過上好日子的。”
二狗媳婦連連點頭︰“如昌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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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只要你不再賭錢，以後咱們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
“呵呵，你覺得可能嗎？”二狗又扒拉一口米飯，鼓了整個腮幫子。
他一邊拒絕，一邊冷眼掃著滿屋子狼藉。
屋內除了桌面狼藉之外，地上的果皮也都還沒有收拾呢。
這些果皮都是方才的幾個老婦人留下的。
說來也奇怪，那幾個老婦人看著也不是很大個，可吃起東西來真跟饕 一樣。
幾碗米飯無數肉，還要外加每人幾個水果。
簡直了。
二狗將米飯咽下去，說︰“難道我不去賭博了，咱們家的日子就真的能富裕？”
“靠什麼富裕？”
“就算我不去賭博，難道咱家就真的能留住錢嗎？”
他雙眼看著老妻，冷笑一聲，
“我去賭錢，好歹還有贏的時候。”
“可你每天招待那些愛佔便宜的老家伙，你能從她們那兒得到什麼？”
二狗媳婦一愣，顯然是沒想到丈夫會忽然說到自己身上。
她皺眉，隨即委屈︰“我招待人家吃個飯，難道還能吃窮咱們家嗎？”
“再說了，咱們家就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家里就剩下你跟我，咱們難免會有頭疼腦熱要用到人的時候。”
“我平日里喊她們來家里吃飯，也是想跟她們搞好關系，免得咱們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人家不肯幫咱們呀。”
“呵呵，你覺得那幾個人會幫你什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二狗也不管旁邊還有沒有人了。
直接就道，“那幾個女人婆除了愛佔便宜，還會干點什麼？”
“她們家里插田的時候，你上趕著去幫工，等到咱們家插田，就一個個懶得像條蛇一樣，幾個人干的活全部加起來都沒你一個人干的多。”
“干活不多，吃飯的時候又最厲害。”
“你跟她們搞好關系搞了這麼多年了，你從她們那兒得到什麼了？”
“家里買點肉，還沒下鍋，她們就能聞著味來。”
“人家什麼都不用說，你就三請四請的讓人家來家里吃飯。”
“好像全村就你家吃得起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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