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時間還早。
也就七點鐘不到。
李青峰扭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兒子，也沒說話。
回頭繼續準備油茶。
為了節約時間，他特意改良了一下油茶的制作方法。
他先將姜片切碎跟洗干淨且瀝干水分的茶葉放入熱了油的超大鐵鍋里翻炒。
等茶葉被炒得有些干脆之後，他便用神力將茶葉跟炒焦的姜片一起碾碎成沫。
然後直接往超大的鐵鍋里注入開水。
隨著刺啦一聲，大鐵鍋內瞬間濃煙滾滾，茶水沸騰。
一鍋油茶由此形成！
不用擂打不用敲，方便得很。
只需要等大鐵鍋里的茶水沸騰一會兒，將茶葉沫里的茶味徹底溶解出來便可以加入鹽巴出鍋。
子衡看著爸爸煮茶的速度如此快，頗為訝異。
張了張嘴，想說兩句話。
但見爸爸臉上始終布著愁雲，就又閉上了嘴巴。
油茶出鍋後一部分當即食用，一部分則裝入保溫壺里留著中午跟晚上吃。
子衡今早因為有油茶的緣故，也不吵著吃雞蛋餅跟別的東西了。
就用油茶泡軟炒米泡熟香菜蔥花之後，又加入米飯跟花生米。
就這樣直接吃了五碗米飯！
子瑜也是如此。
她雖然還不能吃炒米跟花生米，但卻可以吃素的油茶泡飯，也吃了足足小半碗。
李青峰將一碗又一碗的油茶吞下肚後，才覺得胸口的位置有些發熱。
從半夜做夢醒來之後就一直陰郁的心情也總算有了一些明朗。
看了看子衡，問道“子衡，爸爸今天帶你去看爺爺好不好？”
“爺爺？”子衡歪頭，“是去四爺爺家嗎？”
李青峰搖搖頭“不是，是帶你去看你的親爺爺，也就是爸爸的爸爸！”
“爸爸也有自己的爸爸嗎？”子衡有些疑惑。
他好像還從來沒見過爸爸的爸爸呢。
兩只小眼楮愣愣的盯著爸爸看，腦海里自動腦補一個老頭子的樣貌。
大約是跟爸爸有幾分相似的。
李青峰點頭“對啊，爸爸也有自己的爸爸。”
說著，眉頭又皺起來了。
子衡又問道“爸爸，那你的爸爸去哪里了？”
“我的爸爸啊！”李青峰仰起臉，視線從落地窗穿出去。
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昨晚半夜的時候下了一陣細雨。
但到這會兒，細雨已經停了。
晴空雖然不至于萬里，但在這綠水村的上空是一絲雲彩也看不到了。
那輪新生的朝陽這會兒正從山尖尖的那頭緩緩上升。
雖然還沒冒頭，但它的光華卻穿過山間的縫隙，將一束長而亮的陽光照進了綠水村里。
水汽縈繞其中。
使得那一束光看起來好像有了生命。
大約每一個逝去的人都是一束光吧。
多數時候，他們無聲的照亮後人。
但偶爾，當他們的身影與現實中的一些東西重合起來後，他們便又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李青峰記憶里的父親跟小時候每天都會喝的油茶重合起來後。
就總覺得父親還活著。
活在油茶的溫熱里。
也活在小蔥香菜的清香之中。
這種感受等他來到墓地前的時候尤為強烈。
特別是看到墓碑上的父親的名字之後，便再也忍不住，眼楮刷的就紅了。
子衡愣愣的看著爸爸情緒越來越低，甚至眼楮里還閃現了亮光。
便緊了緊爸爸的大手，仰著頭問道“爸爸，爺爺在哪里？”
李青峰指著墓前的空地哽咽道“子衡，跪下給爺爺磕個頭。”
子衡不解。
四下看了看，這里除了他跟爸爸妹妹還有大伯一家之外，可沒有其他人了！
哪來的爺爺？
浩奇見子衡弟弟不懂，就先往前走兩步，對著墓碑跪了下來。
然後回頭道“弟弟，像我這樣跪。我們的爺爺在里面睡覺呢。”
子衡看著浩奇哥哥對著石碑跪，有些恍恍惚惚的。
但還是跟著浩奇哥哥一起跪了下去。
見浩奇哥哥對著墓碑磕頭，也跟著磕頭。
浩奇哥哥說“爺爺，我帶子衡弟弟跟子瑜妹妹來看您了！”
子衡有些發懵。
看著浩奇哥哥對墓碑說話，他還有覺得有些背脊發涼。
他才五歲。
要是是個正常五歲孩子，就會沒心沒肺的什麼也不懂。
可偏偏他不正常。
他看的書又多又雜。
即便還不是很明白眼下的情況，但也隱約猜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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