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鎮公務員到一省之長!
陸濤沉默了幾秒,然後低聲問道,“徐書記,我想問下,咱們村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了哪些變化呢。”
提到這個話題,徐偉頓時來了興趣,于是興奮地介紹起了馬圈村的可喜成就等等,隨後話鋒一轉,“陸記者,我們就是沒錢啊。”
陸濤心中很是納悶,自己對他做個采訪,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自己哭窮呢?
他究竟是想讓自己,給這個村子捐一點呢,還是說,想利用這次上電視的機會,爭取一下社會投資,或者是社會捐贈?
“馬圈村現在的成就非常可喜,但是對于資金短缺的問題,卻也一直困擾著小徐書記。”陸濤對著鏡頭說道,“我們希望明年馬圈村能夠迎來新的變化,能夠開啟一段新的征程,謝謝大家,我是陸濤。”
隨後,扛攝像機的小伙兒,立刻將攝像機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來,而陸濤也開始收自己的話筒線。
徐偉心中暗忖,接下來該談價了!
縣電視台一分鐘五千,這省電視台一分鐘,還不得五萬呀!
剛剛采訪的那一段,至少得有三四分鐘,攏共算下來得小二十萬,這麼大一筆錢,都夠馬圈村過個年了。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周,目光最後落在了馬曉德的身上,輕輕對著他點了一下頭,馬曉德立刻快步走了過來,“小徐書記,您有事兒?”
徐偉低聲說道,“準備給陸記者安排飯,另外整兩瓶悶倒驢,今兒個我必須讓他一醉方休。”
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我就不相信,你還能張得開口,管我要錢!
“得 。”馬曉德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正在這個時候,陳大有湊了過來,他手里捏著一沓厚厚的講話稿,苦著臉說道,“小徐書記,我背不過呀。”
這些稿子,都是請楚家鍛造廠的文員幫忙給寫的,一般小企業文員的水平,那就相當一般了,每一天講話稿最多四五百字而已,可是陳大有就是背不下來。
起初的時候是通讀,後來是段落重復,最後是一句話一句話地背,背完了這一句背下一句,背完了下一句,上一句就忘了,忙活了將近兩個小時,他就記住了一句話;尊敬的朋友們,大家好,在這個萬物復甦的美好季節里……到此為止。
“記住了多少呀?”徐偉問道。
陳大有伸出來一根手指頭。
徐偉眉頭一皺,“這麼半天,你就記住了一篇?”
在他看來,這些稿子都太簡單了,只要自己看上個遍,就能記住個差不多。
這都好幾個小時了,他怎麼就記住了一篇呀,豬腦子嗎?
陳大有搖了搖頭,苦著臉說道,“我就記住了一句話。”
聞听此言,徐偉頓時震驚的無以復加。
有沒有搞錯啊,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不至于蠢得這麼離譜吧!
“啥話?”徐偉問道。
看著徐偉那橫眉立目的表情,陳大有一陣肝顫,隨後訥訥地說道,“尊金的朋友們,大家好,春天到了,萬物復甦,空氣中散發著荷爾蒙的氣息……。”
我尼瑪!
陳大有這個愚蠢至極的東西,把好端端的新年賀詞,竟然說成了動物世界!
這尼瑪就是陳友仁陳老先生,留給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啊,這文化遺產偏偏是只癩蛤蟆,還他媽往我的腳面上趴,惡心死我了呀!
重重地嘆了口氣,徐偉心說,老子今天忍著,老子今天不打你,老子要過個好年,要過個好年……。
“馬圈村,村里的繁殖……。”陳大有的話,還沒說完,徐偉終于忍不住了,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繁殖!繁殖,你他媽就知道繁殖!”
徐偉罵完了之後,隨後目光便看向了陸濤。
他原以為,自己跟陳大有的對話,會被陸濤看到。
被他看到其實也沒啥,最多認為自己素質低,不配當這個村黨支部書記。
但是,如果被扛攝像機的那小子,給我拍下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回頭往網上一散步,自己就算是徹底死翹翹了。
可是當他轉過臉,看向陸濤的時候,竟然驚訝地發現,陸濤正在采訪趙二川!
我尼瑪!
趙二川這是要給老子上眼藥嗎?
就識字水平,還跟不上陳大有呢,你這不是砸老子的鍋嘛!
于是,他一個箭步上前,來到趙二川的身邊,剛要把他拉走,卻不料趙二川說道,“我們馬圈村人,那是茅坑里拉屎臉朝外的人,我們都要面子!”
隨後,他一指北的一條大路,“這條柏油路是我們上一任縣委書記,水運章水書記給修得,我們至今都非常懷念他?”
“這水書記不在了嗎?”陸濤問道。
“在,就是調到別的地方去了。”趙二川解釋道,“所以說,這就是我們村仁義的一面,有恩不忘,不能忘,不敢忘!”
徐偉一怔,心中暗忖,沒有想到,這個趙二川竟然還能在攝像機前講兩句!
然而,趙二川這個家伙,接下來的發揮,簡直驚掉了徐偉的下巴。
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我們馬圈村,雖然沒有錢,但是也從來不差錢,我們村一向都是群策群力,一直都是困難一起扛,有辦法一起想,集中花錢辦大事兒!”
講到這里,他瞥了一眼徐偉,心中暗自得意,你把馬圈村剛剛丟掉的臉,現在都被我撿了起來,怎麼樣,我牛不牛逼?
而聞听此言的徐偉,立刻從衣兜里,掏出來一支煙,給自己點燃了。
他心中暗罵,趙老二你這個王八蛋,村子里差不差錢,是你狗日的說了算的?
既然你說不差錢,那回頭陸濤要采訪費的時候,就你自掏腰包吧!
陸濤隨後又問了,一個十分尖銳的問題,“我想知道,現在村集體已經很有錢了,平時你們會不會發一些補貼啥的呢?”
“如果不發補貼的話,村民會不會表示不理解,而你們村委會又跟村民們,是如何解釋的呢?”
“忽悠唄。”趙二川不假思索地回答。